藍辭和商言沒有太多交際,藍辭曾在某個不清醒的時刻,想選擇商言,但商言沒有選他。在他生病最需要人的時候,他孤注一擲過,是商言放棄了。從那之後,他不想再和商言有任何接觸。商言的電話打的莫名其妙,讓藍辭緩緩皺眉。“什麽重要的事不可以在電話裏說。”對麵察覺到藍辭話裏的冷淡和厭煩,但他並沒有自亂陣腳。“和我見麵。”“理由。”“我知道你是誰。”插好的白玫瑰擺放在床頭,隨著話音落,露水滴落,細微的動靜在無聲的房間被無限放大,宛如水滴暈染。搭在被子上的手猛然收緊,細長的手指緩緩攥緊手裏的薄被,血管突出。“你.....說什麽?”-風雨欲來,烏雲橫壓。c城的中央商務區坐落江邊,江水寒冷,無盡冷風從江麵吹來,包圍整片中心商務區。金融大廈,矗立雲霄,無數寫字樓、公寓、主宅籠罩在薄霧之中。第五中央大道車流不息,保姆車、豪車、出入六星級酒店、國際購物中心和商業區。黑色的保時捷停在一家咖啡館,藍辭關上車門。咖啡廳坐落第五中央大道中間的位置,是cbd最大的一家咖啡管。新年假期結束的第一天,第五中央大道人潮川流,上午九點,正是擁堵的時間。咖啡廳生意很好,隻是這個時間沒有人,隻有不停出單,往各大寫字樓送的外賣。推門而入,咖啡廳正播著優雅慵懶,符合這座城市格調的法語歌,咖啡的醇香更讓人舒緩放鬆。商言一身嚴肅的黑色正裝,坐在咖啡廳的一角,見到藍辭,他站起身。藍辭這才發現,不止是黑色的正裝,商言還梳了背頭,是刻意打理過。靠近後,還能聞到淡淡的須後水的味道。藍辭在商言對麵坐下,桌子上擺了一杯熱卡布奇諾。藍辭看了一眼,沒有碰。他坐下後直入正題。“你電話裏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藍辭冰冷的態度讓商言苦笑,好似他們之間總是這樣,藍辭總在躲避抗拒他。“藍辭,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麽生疏嗎?”藍辭不解:“我們之間,難道熟悉嗎?”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攻擊性根本掩不住,藍辭對商言總帶著他自己都說不明的厭惡和抵觸。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本能和感覺會先幫你做出決斷。“好,既然你這樣,我也沒有什麽話好說。”大事麵前,商言也不會扯太多情愛。他打開手機,調出一張圖,推到藍辭麵前。“這張圖是我朋友拍的,發給了我。”藍辭拿起手機,在看到上麵的人後,藍辭的瞳孔然放大,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攥緊,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上相擁接吻的兩個人。“你怎麽會有這種照片……”商言抿唇,並沒有講出他和寧渡當時的對弈。“那天我和我朋友恰好在東湖會所,他認識寧渡。”商言想起那天在東湖會所,那位富二代甚至忘記關了閃光燈。但好在楓林茂密,也是在那一天,他才知道了寧渡的身份。“商言,你連他都不知道是誰?”迴憶裏,那位富二代穿著騷包的泳衣,“這他媽的寧家太子爺啊,你爸媽都沒給你科普?”會所房間,富二代拿出手機,甩給他照片。“寧家太子的豔照,牛逼。”商言很清楚上麵的人是誰,拿過手機把照片發給自己,隨後把富二代手機裏的照片清幹淨,扔給了他。“照片你當作沒拍。”“哎?”商言從迴憶裏抽出。“我知道你和寧渡在一起,也知道你姥姥去世後,你一直和他待在一起。我不了解你們是什麽關係,也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他的來曆,但我想,這份資料你或許會需要。”商言從黑色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藍辭麵前。“藍辭,原名林辭。林家最早靠性感女性內衣起家,父親為伊甸園創始人,也是首位把女性內衣打造成奢侈品的開創人。但不幸的是,二十年前,伊甸園管理層內部出現矛盾,你的父親陷入伊甸園權力爭奪。”“為了保證自己在伊甸園的地位,你父親找到了當時還隻是無名角色的寧家,也就是現在寧家的當權人,寧之遠,提供資金幫助。而寧致遠早就有吞並伊甸園的想法,他一方麵答應你父親,同意提供資金幫助,另一方麵,聯合你父親的競爭對手,秘密增持伊甸園的股票。於是,權力爭奪到了最後,寧致遠成了伊甸園最大的股東,也成為了伊甸園集團的主席,他的上台,意味著管理層的換血,而你父親,也因為無法接受背叛和一朝財富盡散而選擇自殺。”“而後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商言徐徐道出他從地下賭場一別,調查出的所有資料。心情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不可置信,轉化成了平和、沉靜。“我知道,你畢業給伊甸園投了簡曆。但藍辭,你從來沒好奇過,伊甸園現在的執行人是誰嗎?”商言注視著藍辭的眼睛,殘酷的發問。第38章 雷光淒美,刺破天幕。“轟”一聲驚雷,正式拉開新年的序幕。“據本台記者報道,今日午時,寧氏奢侈品集團宣布收購禁果公司,寧家繼承人低調迴國。據了解,該繼承人早先在歐洲曾多次惡意收購知名奢侈品公司,手段冷酷,鐵血無情,繼承其父梟雄之風。”“請問寧渡寧先生,根據《禁果法》的存在,單一股東持股比例超過20%時,投票權最高為20%,請問您是否了解過該法案,若了解,您為什麽依舊選擇收購禁果公司?又或者,您是提前預料到《禁果法》會廢除,所以才一直暗中增持禁果公司的股票嗎?”大雨傾盆,伊甸園集團樓下,記者如黑蟻將一輛邁巴赫團團圍住。車門從外拉開,黑色的皮鞋濺起水花。黑色的雨傘撐開,記者的鏡頭緊緊追隨著隱在傘下的那張臉。“寧先生,請問您為此次收購準備了多久?是否如外界所聞,這又是一起惡意收購?”記者淋著雨舉著麥在擁擠混亂裏追著黑傘之下挺拔的人。保鏢形成一道人牆,將記者隔開。當黑色的皮鞋登上伊甸園最後一級台階,黑傘收去,鏡頭捕捉到在眾人簇擁中,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商言關掉live,抬頭注視著對麵的人。記者此起彼伏的聲音戛然而止,商言喉結滑動,在一片靜默裏,看著藍辭。藍辭攥著手中的資料,上麵是寧渡所有的信息。他的家庭背景,他讓人生畏的事跡,藍辭好笑的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寧渡。藍辭唇角小弧度地揚起,再抽著落下,如此反複,喉嚨裏發出極輕又諷刺的笑聲。笑話,他的一生就像是個笑話。藍辭緊緊攥著手裏的薄紙,指尖攥的發白,薄紙在他手中成團,寧渡的麵容也隨之扭曲。“商言,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藍辭雙眼發紅,聲音發緊,唇角的笑讓人覺得他在死死壓著什麽東西。商言的身份並不是隱瞞的存在,相反公開透明。商家唯一繼承人,也是禁果唯一的繼承人。而今天是寧渡高調收購禁果的日子,商言帶著這些資料出現在這裏,居心叵測。被那雙通紅的眼注視著,商言想,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卑劣如他。“我可以幫你複仇。”“你?”藍辭發笑,也發問,“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嗎?”商言被藍辭的目光看的發怵,有那麽一瞬,他覺得藍辭瘋了。“互相幫助。”商言道,“我可以幫你拿迴伊甸園,你幫我反惡意收購。成功之後,禁果注資伊甸園,形成子母公司。藍辭,你不想拿迴屬於你的東西嗎?”藍辭,你不想拿迴屬於你的東西嗎?藍辭,告訴我,你想要的,對不對?藍辭,說你願意。藍辭……藍辭……一個一個,全都在引誘他,利用他。好像隻要拋出籌碼,他就可以服從。有籌碼有資源的永遠都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而他永遠扮演著任人宰割的角色,永遠在被威逼利誘。這就是弱小嗎?這就是無力嗎?胃裏翻騰著,喉嚨像是卡著什麽東西。藍辭好想吐。“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藍辭忍著惡心,“你可以給我的,寧渡也可以給,甚至給的更多,我為什麽要背叛寧渡?”“況且,我隻是一個小角色,不可能幹涉寧渡的任何決斷。”藍辭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理智,有邏輯,但放在桌下看不見的那隻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子,指尖深深嵌進皮肉,血絲流進指縫。“你確實不能讓寧渡停止收購,但你可以知道寧渡接下來的收購方案,而禁果需要這份方案來反惡意收購。”商言想到自己調查到的資料,唇角扯出諷刺的笑意。“寧渡是理智主導的人,對他而言,事業的重要性遠大於等於情愛,所以他從不談戀愛,身邊也從沒有人。你是第一個,不論是胡玉樓還是現在。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寧渡從未讓誰近過他的身。”“所以你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胡玉樓,商言調查的可真清楚。所以利用起來也勝券在握。聽著誇讚的話,藍辭看著商言譏諷地笑。“所以我該慶幸自己是他的真愛了?”上揚的尾調讓人覺得藍辭身體裏換了一個靈魂。商言注視著藍辭極力克製又難掩瘋狂的臉,好似害怕他下一刻就會失態,在自己麵前崩潰。但藍辭沒有。他早就習慣了生活帶給他接連的打擊,一次比一次讓他墜入穀底。隻是這次玩笑有些大,他喜歡的人,是世仇的孩子;他踏出喜歡的那一步,隻是為了讓商言今天早上用真相打醒他;他早上才想過他要對寧渡好,不到三個小時,就成了他和寧渡勢不兩立。生活不可笑嗎?命運不可笑嗎?他剛剛決定去愛,剛剛決定重新活,生活和命運就送給他一個巨大的真相和打擊,仿佛他站起來,就是為了讓命運把他再次打倒。太荒謬了。此時此刻,藍辭感覺到的不是絕望和悲傷,而是命運的戲劇,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擺弄的小醜,現在隻剩下發笑。而商言也閉口不言。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因為他也在扮演傷害者的角色。藍辭的身份,寧渡的身份,他從賭場一別就全部清楚,但他隻能按捺。寧渡的收購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全晚了。整個商家又陷入了內鬥,《禁果法》廢除給了寧渡機會。商家太被動了,但寧渡的收購要約遲遲沒有發出,就代表事情還有轉機。而轉機就在藍辭身上,寧渡接下來的收購計劃除了寧渡和伊甸園高層沒有人知道,而這份收購計劃關乎著整個禁果的未來。商言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業從眼前消失,他隻能選擇利用藍辭。藍辭是唯一一位能接近寧渡,拿到收購計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