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一個男人將一迭報告摔倒她麵前,她顫抖地接過。


    “有什麽不對嗎?經理。”


    “你懂不懂什麽叫簡報?”男人冷酷地睥睨她,而她頓時覺得自己好卑微。“就是報告要簡潔明了,盡量用簡單的圖表來表示,讓聽報告的人看了一目了然,你落落長地寫這些做什麽?全是廢話!給我重做一份!”


    “是,我馬上重做。”她唯唯諾諾地應,頭在痛,臉在發燒。


    “明天早上八點以前交給我,我要跟客戶開會。”


    “是。”她點頭,下意思地瞥了一眼計算機屏幕角落的時鍾。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看來她很可能必須加班到天亮。


    “我叫你訂的位子,訂好了嗎?”


    “已經訂好了,十點,兩位。”


    “很好,那我先走了。”男人穿上外套,也不管整間辦公室隻剩下她一人,徑直離開。


    她惆悵地目送他英挺的背影。


    她的老板去跟女人約會了,她卻必須孤孤單單地留在辦公室加班。


    而今天還是她的生日,她得到的禮物卻是做不完的工作以及一顆昏沉沉的腦袋。


    她知道,自己發燒了。


    她知道,喉嚨的幹渴以及太陽穴附近尖銳的刺痛,都代表著她將體力透支過度,而身體正在發出求救訊號。


    但她也知道,沒有人會來救她。


    沒有人救她,沒有人心疼她,她隻能靠自己,隻有自己。


    “梁思晴,你要加油,知道嗎?你隻能自己加油了……”


    思晴惘然自夢裏醒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趴在辦公桌上睡著的,又是什麽驚醒了她,隻知道夢裏留下的淚痕還烙在她臉上,隱隱灼痛著。


    她怔仲地出神,直到一道嘹亮的歌聲透過廣播係統,在空曠無人的辦公室內響起!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思晴一震,猛然站起身,大腿不小心撞上辦公桌,一陣疼痛,但她毫無所覺,隻是傻傻地聽著那好聽的歌嗓。


    究竟是誰,在唱生日快樂歌?


    “……dear。思晴,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最後一句,那人忽然笑了,爽朗的笑聲撞擊著思晴周遭的氣流,她屏住唿吸,感覺自己被卷入某種情感的漩渦。


    那人敲了敲麥克風,輕咳兩聲。“yboy唿叫小兔子,yboy唿叫小兔子,請馬上到屋頂來!over。”


    是鍾雅人。


    思晴恍然大悟。她早該料到,隻有他會在深夜的辦公室玩廣播係統,隻有他,會那麽肉麻又親昵地喚她。


    小兔子……她才不是什麽小兔子呢!


    她抬手抹去眼淚,匆匆奔至樓梯口,往上爬,推開厚重的安全門。


    戶外,飄著蒙蒙細雨。


    他瘋了嗎?幹麽特地叫人上樓來淋雨?


    她蹙眉,定睛一瞧,赫然發現這樓頂另有玄機,中央蓋起了一座空中花園,玻璃帷幕裏,花草繁茂,一盞盞蠟燭猶如飛舞在夜色裏的流螢,銜著溫暖的光。


    而那個愛搞怪的大男人,竟然捧著一盒蛋糕,站在花園中央,笑望著她。


    他是神經病、笨蛋、傻瓜!


    她唇瓣顫動著,想罵人,逸出的卻是一聲聲類似嗚咽的泣音,她的喉嚨酸澀,眼眸朦朧。


    她告訴自己,那不是眼淚,是雨霧迷離了她的眼。


    她沒哭,隻是生氣,氣他明明應該迴到家上床睡覺,為明天的會議養精蓄銳,他卻在樓頂玩起這種幼稚等級的遊戲。


    他是總裁,不是花花公子,她也不是他該討好的女人。


    她隻是……他的秘書啊!


    思晴深吸一口氣,正欲舉步走過去,他卻擱下蛋糕,打起一把傘來接她。


    那傘還是五彩繽紛的彩虹色,隻有他這種男人才會買的怪傘。


    “你幹麽?”她揚眸睨他,不覺流露出幾分哀怨。


    “生日快樂,思晴。”他總是笑得如此開朗,仿佛毫無心機的少年。


    她好無奈。


    “快過來吃蛋糕。”他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迎進玻璃花屋裏,押著她在一張白色休閑椅上坐下。


    她呆呆地看著茶幾上的蛋糕,蛋糕上竟站著一隻可愛的小兔子,捧著根紅蘿卜,快樂地啃著。


    “這蛋糕很好玩吧?我找了好久呢。”


    就連買個蛋糕他也如此費心?她癡望他。


    “我不是說過,不用幫我過生日嗎?”幹麽對她這麽好?她承受不起。


    “一年隻有一次生日,你卻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裏加班,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


    他問話的聲調,隱約流動著某種溫柔,就像他唱著生日快樂歌時,輕輕地扯著她心弦。


    思晴咬唇,覺得自己的視線似乎又看不清了。


    都是這細雨惹的禍……


    “而且我是你的老板啊,怎能放自己的秘書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裏加班?”


    那有什麽?他知不知道很多老板都這樣的,隻問結果,不管部屬付出多少心血與辛勞。


    要剛個總裁,就不能對屬下如此心軟,他懂嗎?


    “來,你先許願吧!”他坐在她對麵,拖著下頷,晶亮的眼直瞧著她,看來比她這個壽星還興奮。


    “要許什麽願?”她愣愣地問。


    “奇怪了,女人不是最愛許願的嗎?你怎麽會不曉得要許什麽願?”


    她就不曉得。


    “那我幫你許好了!來,跟著我說--”他頓了頓,眼眸閃過一道惡作劇的光。“希望愛神賜給我一個好男人,就像我的老板一樣,那麽帥,那麽可愛,那麽善良又那麽體貼的絕世好男人。”


    她很不給麵子地噗嗤一笑。


    他不悅地眯起眼。“你笑什麽?”


    她卻笑得更激烈了,清脆的笑聲如風鈴,在雨夜裏一陣陣地隨風搖動。“你—你是絕世好男人?嗬嗬……嗬嗬嗬……”


    “真是個不懂感激的女人!”他眼角抽動,懊惱地碎碎念。“瞧我這麽盡心盡力幫她過生日,她居然還不明白我的好?”


    他不甘心的表情教她笑得更開心了,心房漲滿了喜悅,顫動著,許久、許久,停不了。


    花房外,依然是煙雨蒙蒙,花房內,卻閃耀著寧馨的火光。


    思晴一麵吃蛋糕,一麵凝望那一盞盞散落各處的蠟燭,實在不得不佩服鍾雅人的巧思。這男人怎麽就不能將這種創意發揮在公事上呢?唉!


    她甜蜜地歎息。


    “結果你到底許了什麽願?”鍾雅人開了一瓶紅酒,斟了一杯遞給她。


    她接過酒杯,笑盈盈地淺啜一口。“不跟你說。”


    “為什麽不跟我說?”她愈耍神秘,他愈壓不下好奇。


    “就是不說。”明知道好奇心會殺死他,她偏要逗他。


    “怯,小氣!”他輕哼。


    “你是小孩子喔?說話口氣這麽娘。”她繼續逗他。


    “你敢嘲笑自己的老板?”他佯怒。


    她才不怕。“哇,現在懂得對我擺架子了耶!”


    “當然。”他瞪她。“你不是老提醒我,做個總裁就要像個總裁?”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地笑。


    他也不再與她爭論,兩人靜靜地喝酒、吃蛋糕,享受溫馨的一刻。


    雖然雙方的沉默,思晴卻一點也不覺得不自在,他不像她的老板,更像是一個新教的朋友,她可以感覺到友誼在彼此心田中萌芽。


    跟自己的老板當朋友,不是一件聰明的事,但她卻又股衝動打破自己的原則,雖然她知道很不應該……


    思晴悠閑地聽著雨聲。“對了,我們公司樓頂怎麽會有這樣一座空中花園啊?我從來沒聽誰提起過。”


    “這是小豬他們的ider,不錯吧?”


    她訝異地轉頭望他,“是總務室提議的?”


    “不隻提議,從設計到監工,全部都是總務處的同仁協力合作的成果。”


    “為什麽他們會忽然有這種想法?”


    “是因為小豬看一本雜誌介紹某間外資科技公司而得到的主意。”鍾雅人微笑解釋。“你知道嗎?國外很多公司為了讓員工能更快樂地工作,都會特意在辦公室內辟出一個休閑的角落,像是擺幾張撞球桌或健身器材之類的,也有的會設計一件視聽室。”


    “這個我知道,不過高層的主要目的應該不是讓員工娛樂吧?而是希望他們在公司休息過後,能繼續為公司賣命工作。”思晴從另一個陰暗的角度切入觀點。


    “你說得沒錯,不過總比隻會一味壓榨員工的公司好啊。”鍾雅人總是樂觀。


    思晴微微一笑。“所以小豬就決定利用樓頂的空間,蓋一座空中花園?”


    “嗯。”鍾雅人搖搖酒杯。“隻可惜公司的人好像都沒怎麽注意到,很少人利用這裏。”


    “真可惜,白費你們的心思了。”


    “那到不會,至少我們倆現在就在這裏喝酒聽雨聲啊!”他豁達地說。


    她凝娣他,忍不住要想到底以前總務室做了多少這類吃力不討好的事,得不到讚賞,隻會招來恥笑?


    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


    “……而且這裏也曾發生過一件很美妙的事,促成一對情侶。”


    “情侶?”她挑眉。“怎麽迴事?”


    “應該是去年聖誕節的事吧。”他想了想。“業務部有兩個同事在公事上是勁敵,誰也不讓誰,私底下卻偷偷交往。”


    “辦公室戀情?”


    “嗯。”他忍笑點頭。“聽說還是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的那種。”


    “哇喔。”她讚歎。


    “後來年度的業績競賽,結算總成績,女的略勝一籌。”


    “那男的該不會覺得沒麵子,借機跟女朋友大吵一架吧?”思晴冷哼,大約已猜到事情梗概。


    “沒錯,就是那樣。”


    “哼,男人。”她不以為然地撇唇。


    他笑了,忽地伸手過來,揉揉她的頭,“不要帶性別偏見看這件事,誰輸了比賽會高興的?”


    思晴心跳一停,他這動作或許做得自然,她卻忽然有種受寵的感覺,仿佛自己真是隻我見憂憐的小兔子。


    但她,當然不是……


    “後來呢?”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凝聚在他說的故事上。


    “後來可精彩了!”他戲譫地眨眨眼。“聽說兩個人冷戰好幾天,每次相見,都不給對方好臉色,男的還故意跟同部門另一個女同事打情罵俏--”


    “什麽嘛!”思晴為那名女同事抱不平。“他怎麽可以那樣欺負自己女朋友?”


    “就是啊。”鍾雅人讚同。“所以他女朋友也氣到了,當場潑他一杯冷水,氣的轉身就走,兩人一追一跑,來到這個空中花園,吵得可激動了,砸了好幾盆花,兩人把小豬心疼的要死。”


    “然後呢?”


    “然後……”鍾雅人若有所指地勾唇。“就是用最原始最熱情的方式和好嘍。”


    “什麽?”思晴呆了呆,好片刻,才驀地恍然。“你是說他們就在這裏……”天雷勾動地火?


    “嗯哼。”


    “怎麽……可能?”想象那幅桃色畫麵,思晴臉頰幾乎也染上談談的桃色。“這裏是戶外耶,而且說不定別棟大樓的人會看到。”


    “誰會那麽無聊往別人的樓頂看?”


    “可是--”她一頓,倏地爭圓眼。“那你怎麽知道有這件事的?你看到了?”


    “我們全部看到了。”鍾雅人很嚴肅地說明。“因為當時小豬想調查到底有多少人會利用頂樓,偷偷裝了監視器。”


    “然後你們就一邊喝茶閑磕牙,一麵欣賞人家……”思晴不可思議的瞪他。“好卑鄙!”


    “怎麽會?”鍾雅人不承認這項指控。“如果不是我們好心蓋了空中花園,他們能找到這麽氣氛浪漫的地方做愛嗎?”


    “那也不必裝監視器啊!”說著思晴忽地悚然,驚疑地抬頭。“現在不會也有誰在監視我們吧?”萬一傳出她跟總裁有“奸情”的奇怪八卦,可是會毀了她專業秘書的形象。


    他仿佛看透她的思緒,好笑地安撫她。“放心,早拆掉了。”


    她不信。“你發誓?”


    “我發誓。”他慎重地舉起右手。


    她這才放下一顆心,想了想,又笑了。“你們真的很壞耶!怪不得公司的人這麽恨你們總務室的人,這就叫自作孽。”


    “這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鍾雅人為自己跟總務室的同事伸冤。“為什麽沒有人了解我們是為大家好呢?唉!”他煞有介事地感歎。


    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太另類了。


    因為大家總是兢兢業業地各自守著自己的工作崗位,他們卻是將公司當成遊樂場,盡情搞怪。


    “為什麽你不能認真工作呢?”她悵然望他。


    “為什麽你要那麽拚命工作呢?”他反問她,黑眸斂去了笑意,顯得深鬱。“真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把你調教成這樣的工作狂?”


    她一凜,強自壓下陰暗的迴憶。“我不是工作狂,隻是……想盡好秘書的責任。”


    “是嗎?”他凝視她,深邃的眼眸,暖暖地亮著光,很像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憐愛。


    思晴一震,狼狽地轉過頭。


    他同情她嗎?覺得她的人生隻有工作,很可悲嗎?


    她不必他來同情!


    “你不想當一個好總裁嗎?”她質問他,幾乎是氣急敗壞的。


    他似乎有些驚訝。“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她一窒,澀澀地坦承。“剛才我許的願,就是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好總裁。”


    “不會吧?你把自己的生日願望浪費在我身上?”他嘖嘖搖頭。


    “不行嗎?”她看他的眼神,蘊著某種強烈的執著。


    他震撼了,卻是笑著別開眼,喝幹杯中酒,一副閑淡自若的脾氣。“有什麽差別呢?反正等我大哥迴來,這位子終究要還給他的。”


    “誰說你一定得還給他?”她尖銳地反駁。“誰規定鍾心的總裁一定是鍾雅倫?你隻要肯努力,未必會輸給他!”


    他神色一沉。“你幹麽這麽激動?”


    她怔住,一時心亂如麻。“我……我隻是覺得……你一定可以做得比他好。”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真謝謝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這是諷刺她嗎?


    她沒好氣地反問。“難道你對自己沒信心嗎?”


    “……那你怎麽迴答?”


    “我當然是告訴她,千萬不要小看自己的老板,我對自己百分之百有信心。”


    “那她相信嗎?”


    “很顯然不怎麽相信。”


    “嗬嗬--”一陣狂笑。“我說你這個秘書真是很妙,生日願望居然是希望你成為一個好總裁,她那麽怕你不成器嗎?”


    “好像是有點怕。”


    “我看她是怕人家笑她跟錯老板吧?也難怪,跟到你這種怪咖,對她以後求職的履曆是不太好看,哈哈!”


    “跟到你這種工作狂老板就很幸運嗎?我記得夜雪以前跟我抱怨過,你這家夥眼裏隻有計算機。”


    “那是以前好嗎?現在我可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兩個男人,一麵彼此吐槽,一麵在清晨的公園裏慢跑,一個神采奕奕,一個顯得有點精神不振,一個跑步的韻律均勻,一個卻是有點跟槍。


    但不論他們是跑得帥氣或顛簸,在路人眼中看來還是不得了的瀟灑,因為這兩個男人都長得太俊了,套一句鍾雅人自我的形容,簡直是美得該遭天譴。


    對這句自戀的評論,他的好友袁星郎並不反對,隻是老調侃鍾雅人太看重自己的外貌。


    一個男人的價值絕不在於他的長相,而在於他有沒有能耐白手起家,這是袁星郎的座右銘,他也的確有資格如此說。


    身為程序天才的他從出社會後便一路由基層往上竄,三十出頭,便已成為一家網科公司的總經理。


    對他的成就,鍾雅人很佩服,卻不羨慕,兩個男人的價值觀不盡相同,在某方麵卻又氣味相投,從高中時代便一直交往。


    “……不過雅人,”袁星郎努力調勻急促的氣息。“你既然有機會當上總裁,難道都沒想過認真闖出一番成就,讓大家刮目相看嗎?”


    “我很認真啊!”鍾雅人大言不慚。


    袁星郎翻白眼。“你這叫認真?”


    “我有我做事的方式。”鍾雅人淡然地笑。“這世上的總裁,不一定全部要用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意思是,你要當個另類ceo?”


    “你不覺得很酷嗎?”


    “我隻希望別人不要瞧不起你。”袁星郎放低音量,嚴肅地道出真心話。“那女人說得沒錯,隻要你肯努力,未必會輸給你大哥—高中時我們不是一起參加數學競賽嗎?你的表現還比我出色。”


    “學業上的成績不算什麽。”鍾雅人聳聳肩。


    “誰說的?”能夠在國際奧林匹亞數學競賽中奪牌,絕對表示他有過人的天賦,隻可惜他似乎堅持埋沒自己。


    就隻因為他不想跟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競爭……


    袁星郎微微蹙眉,為好友感到可惜,但他本人卻是滿不在乎地轉開話題。


    “別說我的事了,夜雪最近還好吧?我很久沒看到她了。”


    “當然好,好得不得了。”提起最愛的女人,袁星郎眉宇頓時舒緩。“整天以管教我的一言一行為樂。”


    鍾雅人聞言,微妙地牽唇。“那豈不是跟我的思晴差不多嗎?”


    “所以啦,千萬別跟自己的秘書談戀愛,白天晚上都被盯死死,簡直自找麻煩—等等!”袁星郎驀地頓住,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剛剛說……【你的】思晴?”


    “我有這麽說嗎?”鍾雅人裝傻。


    袁星郎可沒那麽容易被騙,多年的老朋友了,他能從對方眼裏最細微的閃光看出事有蹊蹺。


    他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揉著下巴。“原來她對你來說,不僅僅隻是一個秘書啊!嗬嗬、嗬嗬嗬--”狡黠的笑。


    鍾雅人白他一眼,當然很清楚好友腦子裏下了什麽樣的結論,但他無從反駁,隻好咳兩聲。


    “繼續跑吧!你該不會是因為跑不動,才故意停下來說這些有的沒到吧?”


    袁星郎看出他的窘迫,體貼地放過他。“你這家夥,懂不懂什麽叫義氣?好歹也體諒我可是專程起個大早陪你來做這種無聊運動,還敢笑我?”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鍾雅人馬上不客氣地嗤笑出聲。“你才應該感謝我卡你出來慢跑呢!不然你整天黏著辦公桌,要是不找個機會活動活動身體,萬一肚子長出一圈肥油,被你未來的老婆嫌棄怎麽辦?”


    “她不會嫌棄我的,她對我迷戀得很!”這點袁星郎很有把握。


    “是嗎?”鍾雅人俊唇一撇,正想再說幾句惡毒的話譏諷好友,手表設定的鈴聲卻搶先一步響起。“我該迴去了。”


    “這麽快?”袁星郎訝然挑眉。“我們難得見麵,不一起吃個早餐嗎?”


    “不了,今天要出差,思晴一早就會來接我。”


    “所以你得趕迴去裝大懶蟲睡覺?”袁星郎總算懂得好友為何急著走人,不禁大搖其頭。


    “你每天在她麵前演戲,不覺得累嗎?”


    “你又知道我在演戲了?我給她看的,幾乎都是真實的我。”


    “但也有虛假的部分,不是嗎?”


    “或許吧。”鍾雅人不置可否,表情並無變化,唯有眼眸淡淡地染上一層陰鬱。


    或許他也有虛偽的部分,但這些年來,他入戲太深,真真假假,連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先走啦!”


    跟好友道別後,他一路慢跑迴家,一進門,便直奔浴室衝涼。


    思晴說七點來接他,她一向很準時,這意味著他隻剩十分鍾的時間將一切準備就緒。


    衝完澡,他隨意吹幹頭發,便往床上倒落。


    還有三分鍾。


    他望著時鍾,心髒坪坪跳著,卻不是運動過後的餘韻,而是因為期待。


    期待見到她,期待她用那無奈的溫柔努力喚醒他,期待她每次見到他一頭亂發時,忍不住綻放的笑容。


    她一定想不到,其實從很多年以前,他就曾經期待過自己清晨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能夠是她。


    那時候,他因為某種緣故,放棄了這樣的夢想,但這迴,他絕不放棄。


    絕不!


    他閉上眼,微笑地聆聽玄關處傳來的細碎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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