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堡?這是什麽?”


    岩崎彌太郎率先搶問道。


    對於時下的日本人來說,棱堡仍是一個極陌生的概念。


    青登略作思忖後,答:


    “簡單來說,就是像五棱廓那樣的戰鬥特化型城廓。”


    此言一出,岩崎彌太郎等人紛紛麵露恍然大悟的神情。


    五棱廓——建於蝦夷地(今北海道)的箱館地區(今函館市)的一座星型要塞。


    談起這座城廓,那可當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畢竟,這是幕府首次在日本境內建設西式的棱堡。


    安政元年(1854)3月,日本和美國簽訂《神奈川條約》,按照條約規定箱館正式開港,江戶幕府隨即收迴鬆前藩在箱館一帶的領地,並且在同年6月設置箱館奉行。


    為了拱衛北疆,幕府決定在箱館建立一座堅實的堡壘。


    安政四年(1857)動工,目前已經建成大半。


    不出意外的話,翌年便可正式完工。


    青登一提起“五棱廓”,岩崎彌太郎等人就統統明明過來,知道青登想要建造一座什麽樣的城廓了。


    曆史課本說:火藥轟開了騎士階級的城堡——這句話既對,也不對。


    火藥確實轟開了騎士階級的城堡,但僅僅隻是轟爛了那種四四方方的古典城堡。


    當“矛”進化的時候,“盾”也會跟著進化。


    為了應對進攻方的火藥,防守方很快就掏出了應對手段——那便是棱堡。


    所謂的棱堡,其實質就是把城塞建設成凹多邊形。


    這樣的改進,使得無論進攻城堡的任何一點,都會使攻擊方暴露給超過一個的棱堡麵(通常是2-3個)。


    如此,防守方便可以使用交叉火力進行多重打擊。


    不難想象,這樣的城堡會讓進攻方多麽頭疼。


    大津城早已淪為曆史名詞,僅剩下幾個烏黑的石頭地基——這正合青登心意!


    如果大津城還健在,那他反而會感到頭疼。


    像江戶城、大阪城這樣的古典城堡,已經不頂用了,跟不上潮流了。


    日式的古典城堡也就隻能欺負一下缺乏火器的冷兵器部隊。


    現如今,時代變了,隻要拉來成群的火炮,即使是王八殼一樣的江戶城,也如紙片般脆弱!


    岩崎彌太郎看了看身旁的青登,接著又看了看麵前的雜草叢生的石頭地基:


    “……橘先生。”


    他苦笑著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是……請恕我給你澆一盆冷水。”


    “建立一座如五棱廓那般的城堡,所需經費可是一筆天文數字啊。”


    青登聽罷,頓時麵現無奈之色。


    “我知道……唉,‘錢’這種東西,果然是永遠不夠用啊。”


    質量優越的東西,自然也就愈加昂貴。


    建城本就是極費錢的浩大工程,那就更別說是像棱堡這樣的戰鬥特化型城廓了!


    以五棱廓為例。


    五棱廓的工程費用,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昂。


    護城河、土木和石垣工程預算為98,000兩;建築工程預算為25,000兩;水道工程預算為20,000兩;整體預算為143,000兩。


    這項浩大工程在全盛時間曾經聘用約5、6千名工人,箱館也因此開始繁榮。


    在供應完新選組的日常用度後,新選商會就沒剩下幾個錢了。


    假使是一點一滴地攢錢……雖然也能攢夠錢,可這般一來,效率實在太慢了。


    更何況,青登所欲開展的項目,可遠不隻有建造棱堡。


    大津乃毋庸置疑的福地,它所擁有的可不僅僅隻是廣袤的耕地。


    就跟長州一樣,大津擁有大量的隱形資產。


    長州明麵上的石高隻有37萬石,但就因為毗鄰下關海峽,它得以發展遠洋業,並且攫取大量關稅,實際收入突破百萬石!


    鬆本瓦、膳所茶……大津的這些特產,哪一個不是金山?


    它們都等著青登去逐一開發呢!


    一旦開發成功並且經營順利,青登的收入、大津的收入,將會呈幾何倍數地暴漲!


    關於如何開發大津,青登已經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首先要搞定的,是6個大項目。


    其一,建造棱堡。


    其二,開墾新田。


    其三,建造銀鏡工廠,進一步擴大銀鏡的生產規模。


    其四,開發以膳所茶、鬆本瓦為首的特色產業


    其五,開拓海外貿易。


    其六,引進蒸汽機,發展工業。


    除了首項的棱堡之外,另外5個項目都是與經濟相掛鉤的。


    換句話說,青登的建設理念便是大力發展生產力。


    有了經濟,一切都好說。


    沒有經濟,一切都是虛的。


    青登所擬出的這份“計劃單”,裏頭隨便一個項目都是耗資甚重的大工程。


    就憑青登目前所擁有的營收能力……在保證新選組的正常運作的情況下,頂多隻能勉強支撐2個項目。


    倘若6個項目一起開動……不誇張的說,哪怕將新選組和新選商會給一起打包賣了,青登也湊不出這個錢來!


    錢錢錢……青登再度為錢所困。


    他可不認為自己這一迴兒還能幸運地找到像銀鏡那樣暴利的商品。


    從剛才起就一直不說話的山南敬助,這時忽地插話進來:


    “如果是要籌集資金的話……那隻能去借錢了啊……”


    青登聽罷,頓時搖了搖頭:


    “敬助,你說錯了,我們不該去借錢。我們應該去拉投資才對。”


    山南敬助挑了下眉。


    “‘拉投資’?”


    木下舞和岩崎彌太郎也朝青登投去困惑的眼神。


    時下日本還沒有“投資”的概念。


    山南敬助等人隻曉得“借錢”與“還錢”的道理,向他們解釋清楚“借貸”與“投資”的區別,未免過於麻煩了。於是青登隨口道:


    “我之後再跟你們慢慢解釋。”


    有錢的人出錢,有力的人出力——亙古不變的經營模式。


    對目前急缺錢的青登來說,倘若能夠找到資本雄厚的投資商,那無疑是事半功倍。


    要說全日本上下最有錢的群體是哪一個,那無疑是大阪的巨商們!


    大阪的那些商人,一個個富的流油。


    因為過於有錢,所以大阪的巨商們都快自成一個全新的特權階級了。


    若能得到大阪商人們的大力投資,青登所擬的這些項目都能快速上馬!藩國的建設速度將能迎來飛躍性的提升!


    ——大阪的商人……


    青登暗自沉吟,思考著跟大阪巨商們搭上線的方法。


    雖然他的朋友遍天下,但卻缺少大阪方麵的人脈。


    這個時候,冷不丁的,就像是有閃電從腦海中一劃而過,青登猛地想起了什麽。


    ——不對……!差點忘了……大阪方麵的人脈……我有啊!


    想到這,他下意識地轉過腦袋,飽含深意地看著身旁的木下舞。


    木下舞於第一時間注意到其視線,一臉困惑地眨了眨眼,與青登對視。


    “青登,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


    說著,青登默默地收迴視線,全當無事發生。


    ……


    ……


    看完大津城的遺址,青登一行人再度啟程,四處走動,細致地觀察大津町。


    從今往後,這座城町就是他們的“首都”了,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雖說按照江戶時代的平均標準,大津町已經算是很發達的城町了,但在青登眼裏,封建時代的城市再怎麽繁華,其實也就那樣。


    這個時候,青登後知後覺地發現:今日今時是他首次踏足江戶時代的“二線城市”。


    雖說他的穿越時長已達三年半,但他真正去過的城町就隻有3座——江戶、京都和奈良——全都是江戶時代的當之無愧的一線城市。


    不得不說,江戶時代的一、二線城市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遍觀整座大津町,沒有一條石磚路,全都是坑坑窪窪的土路。


    街邊的房屋也都很低矮,沒有3層以上的房屋。


    此外,青登敏銳地注意到:大津町的人口並沒有如他預想中的那般多。


    究其緣故,便是因為大津與京都實在太近。


    京都的繁榮起了虹吸效果,大津町內的不少人口被“吸”走。


    總而言之,若想建設大津町,使其成為能夠配上“秦津”之名的大町,同樣要費上不少的力氣。


    在巡視大津町的這一路上,岩崎彌太郎時不時地揚起目光,偷看前方的青登,眸中湧動著猶豫之色。


    少頃,他仿佛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緊接著驅馬向前,與青登並肩同行:


    “橘先生,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青登不假思索地微笑道:


    “彌太郎,在我麵前你用不著拘謹。若有什麽想說的,你大可以暢所欲言。”


    岩崎彌太郎挺直腰杆,露出嚴肅的神情。


    “橘先生,私以為‘尋找室長’一事,不可再拖延了。”


    “如今的新選組已是坐擁3000兵力的龐大武裝。”


    “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新選組的規模還會進一步地擴大。”


    “在此基礎上,您治下現在又多出了一塊30萬石的廣袤土地。”


    “接下來,您肩上的工作隻會越來越繁重。”


    “目前這種‘由您本人來兼任室長’的狀況,已難以為繼。”


    “況且……恕我直言,橘先生您並非專業的會計。”


    “您現在尚能勉強處理室長的工作,可之後就說不準了。”


    “若不趕緊找到稱職的室長,我們接下來的一切工作可就不好開展了啊。”


    岩崎彌太郎話音剛落,青登就不由自主地直抽嘴角。


    片刻後,他無聲地輕歎了一口氣,麵部神情被強烈的無奈所支配。


    “彌太郎,你所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嗯,你說得對,現在確實是要想辦法填補‘室長’的空缺了。”


    “我之後會認真尋找能夠勝任‘室長’一職的人才得。”


    岩崎彌太郎口中的“室長”,所指的自然是新選組財務室的領導者。


    自新選組建立以來,財務室室長的位置就一直空缺著。


    參謀的座位上可以無人,室長卻不可以。


    此前,青登尚且可以勉強兼任室長一職。


    可現在,他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京畿鎮撫使、新選組總大將、八王子千人同心總指揮、秦津藩之主……四職加身,青登每天一睜眼就要直麵無休無止的公務,哪兒還有那個餘力去順手處理室長的工作呢?


    事實上,青登對室長的尋找,始終沒有斷過。


    然而……能夠玩懂財政的經濟型人才,實在是太稀罕了。


    日本自古以來就欠缺理工方麵的教育,莫說是財政人才了,精通四則運算的人都很少見。


    新選組、新選商會與秦津藩基本就是共用一套領導班子。


    比如說:岩崎彌太郎不僅是新選商會的會長,同時也是秦津藩的“財政大臣”。


    山南敬助亦是如此,他現在不僅是新選組的總長,同時也是秦津藩的“總理大臣”。


    接下來,將會有無數大工程在秦津藩內陸續開展。


    假使有一個能力過硬的後勤型人才在後方坐鎮,無疑是大有利好。


    總而言之,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找尋室長”已成青登眼下最迫在眉睫的要務。


    ——說起來……我或許可以向桐生老板求助。


    青登差點忘了:桐生老板所經營的千事屋,可是一間職業介紹所啊。


    身為職介所的老板,他肯定擁有著旁人所不能企及的豐富人脈。


    桐生老板的蒼老麵龐在青登腦海裏浮現……青登心底不由升起淡淡的思念之情。


    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未與恩師見麵了,倒是怪想念他的。


    ——桐生老板現在在做些什麽呢?


    ……


    ……


    江戶,千事屋——


    “哎呀~~桐生先生,您的手真的好巧啊~~想不到您連毛毯都會織啊!”


    桐生老板現在正在被某個老婆婆拋媚眼。


    這個老婆婆一邊說,一邊自來熟地伸手去摸桐生老板的手。


    桐生老板不著聲色地收迴手掌,使對方摸了個空。


    “我以前曾經在蝦夷地學習過皮毛的縫製方法。”


    他雖已是年近百歲的遲暮老人,但因為性格溫和,氣質儒雅,長相英俊,而且什麽都懂、什麽都會,上到修屋頂,下到通水井,就沒有他不擅長的,故而深受附近的寂寞已久的老婆婆們的喜愛。


    眼見摸手不成,老婆婆改換上撒嬌般的“嬌羞語氣”。


    “桐生先生,難得我今天煲了一鍋魚湯,可外子今天又去釣魚了。這麽好的一鍋湯,浪費了就可惜了!您若是有空,不妨來我家喝湯吧!”


    桐生老板矜持一笑:


    “鬆本太太,多謝您的好意,可我今天還有工作要做,請恕我無法相陪了。”


    他的油鹽不進頓時使對方大感懊惱。


    老婆婆氣鼓鼓地跺了跺腳,道了聲“這樣啊,那你就好好工作吧,哼!”之後,轉身即走。


    桐生老板站起身來,禮貌地送她離店。


    老婆婆剛一離開,他就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一口氣:


    “我都已經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了,為何還這麽受歡迎呢?”


    留下這句仿佛是在炫耀的呢喃後,桐生老板轉身向後,準備迴廚房繼續搗鼓午飯。


    然而,就在這時——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忽然間,店外響起由遠及近的鈴鐺聲。


    桐生老板猛地挑了下眉。


    江戶時代的町民們對於這陣鈴聲,定然不會感到陌生。


    這是飛腳的鈴聲。


    飛腳——江戶時代的快遞員。


    每當送快遞的時候,他們都會在身上綁著鈴鐺,故而跑動起來會響起清脆的鈴鐺聲。


    “千事屋!有你的信!”


    桐生老板走迴土間,拉開鋪門。


    門外站著一名裝扮精煉的年輕飛腳。


    他看了一眼桐生,然後卸下肩上的扁擔——扁擔的一端挑著頂籃子——他從籃子裏抽出一份信件,遞給桐生老板。


    “祝您生意興隆。”


    不鹹不淡地留下這句話後,飛腳快步離開。


    對方前腳剛走,後腳桐生老板就急不可耐地拆開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


    潔白的信紙上僅僅隻寫了一行字:速歸大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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