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精致和服、人妻專屬的丸髻發型、跟總司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俊俏容貌——正是總司的大姐,衝田光。


    衝田光用力地眨巴了幾下美目,仿佛在確認自己的視界。


    約莫5秒鍾後,驚喜化為聲音:


    “橘君,你總算是迴來了啊!”


    她一邊說,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青登的跟前。


    青登迴以柔和的微笑。


    “衝田小姐,好久不見了。”


    “那些既繁瑣又惱人的工作,終於是暫告一段落了。”


    “所以我也總算是可以迴家了。”


    “衝田小姐,先不談我了,來說說你吧。你怎麽會在這兒?”


    衝田光聞言,頓時露出既無奈又興奮的表情。


    “我是來幫忙的。”


    “最近啊,越來越多的人因仰慕仁王,而決定前來造訪仁王的故鄉,拜入天然理心流的門下。”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試衛館現有的學徒數量,已經快要突破800人了!”


    “近藤師傅已經忙不過來了,不得已之下,隻能請我和林太郎來搭把手了。”


    林太郎——即衝田林太郎,衝田光的入贅丈夫,總司的姐夫。


    青登用力地挑了下眉,發出難以自抑的驚唿:


    “800人?這麽多?”


    800人——這個數字都快逼近以玄武館為首的江戶三大劍館了!


    將試衛館稱為青登的故鄉……這倒也沒有出錯。


    不誇張的說,試衛館就是青登的起點。


    既是他變強的起點,也是他擁有如今的人脈網絡的起點。


    若是沒有試衛館,青登就沒法認識以總司為首的“試衛館群英”,進而也就沒法認識千葉家族的諸位。


    所以說,試衛館不僅為他提供了建功立業的核心班底,還給他提供了2個老婆。


    就憑這份深厚情誼,青登視試衛館為自己的故鄉,實在是不為過。


    青登一步步地成長為威震四方的仁王,試衛館的名聲也隨之水漲船高。


    到了今日,試衛館已不再是毫無名氣、學徒稀少的“芋頭道場”。


    而天然理心流也不再是飽受嫌棄的“農民劍法”。


    起初,天然理心流之所以會被他人蔑稱為“農民劍法”,一來是因為其門人多為多摩的農民,二來則是因為天然理心流的招數很樸實,並不華麗,顯得土裏土氣的。


    嘲笑其受眾也就罷了,畢竟這是事實。以前確實隻有多摩的農民會去學習天然理心流。


    可是,嘲笑天然理心流的招式,就屬於完全的無知了。


    說得高雅一點,天然理心流繼承了戰國古風。


    說得通俗一點,天然理心流是隻追求實用性的流派。


    隻追求幹淨利落地殺敵,所以自然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招式。


    元和偃武以來,武士們不再需要舞刀弄槍,實用型的武術失去了發展的土壤,轉而興起了那些看著漂亮,實際上根本就是虛有其表的花架子流派。


    這些花架子流派極大地影響了人們的審美。


    人們在評判一個武術流派的水準時,所依據的標準不再是它的實用性,而是它是否華麗、是否夠瀟灑。


    近年來,隨著尊攘運動的如火如荼,日本各地興起了一股“複古之風”。


    人們逐漸摒棄那些花哨流派,開始追求能夠破陣殺敵的實用武技。


    就這樣,繼戰國時代之後,日本武術迎來了久違的第二春——隻可惜,在槍炮大行其道的這個時代裏,劍術的興起已經毫無意義了。


    試衛館之所以能夠迎來今日的蓬勃發展,除了有著青登的“代言”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天然理心流的實用屬性,很契合時下的潮流。


    青登與衝田光寒暄了片刻,隨後轉過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大胖子,主動問好:


    “東城先生,好久不見了。”


    對方輕輕點頭,迴應道:


    “橘君,久違了。”


    肥胖的身軀、肮髒的衣物、不修邊幅的外表……如此具有衝擊力的模樣,正是青登的老熟人——北番所定町迴與力、“東城組”的領袖,東城新太郎。


    想當年,北番所定町迴共有兩大陣營——青登所隸屬的“有馬組”,以及西野細治郎所隸屬的“東城組”。


    兩派人馬雖偶有合作,但更多的是競爭,經常會為了搶奪好的案子而互相攻訐。


    每當迴憶起這些往事,青登心裏都會冒出感慨萬千的情緒,由衷地體會到什麽叫做“時過境遷”。


    他早就離開了北番所。


    而他的3位老前輩——有馬秀之、豬穀半次郎、牛山政次——也都不再是“首都警察”。


    青登從未忘記有馬等人當年對他的提攜、幫助。


    橘隆之含冤死去後,他們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來調查老友的死因。


    在2年前的追查幻附澱及橘隆之的真實死因的行動中,有馬秀之所提供的情報幫了青登大忙。


    這3位老前輩的恩情,青登始終銘記在心。


    因此,就在他升為權力巨大的側眾兼禦台様用人後沒多久,他便開始投桃報李。


    是時的青登已與權臣無異,飽受將軍和大禦台所的寵愛。


    對於當時的他而言,提拔有馬等人隻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於是乎,經過他的一番運作,有馬等人全部右遷,連升數級——


    有馬秀之升為作事奉行,負責江戶城的外廓見付與幕府的大小建築工程。轄有疊奉行、大工頭、京都大工頭。


    豬穀半次郎升為林奉行,負責管理幕府的山林,舉凡采伐、植栽、維護、搬運,都由此職務管理。


    牛山政次升為普請奉行,負責管理江戶城內的石牆、護城河、橋梁的修繕,也管理神田、玉川上水、江戶市內的空屋與拜領屋敷(幕府賜給臣子的大宅)。


    兩個是管土木工程的,一個是管林木的……但凡是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三項職務的權力有多麽大!


    青登對這3位前輩的厚待,可見一斑。


    “有馬組”的諸位已經各奔前程……換言之,北番所的“有馬組”已經不複存在了。


    至於“東城組”,也同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東城新太郎依然是北番所定町迴的與力、“東城組”的領袖,隻不過……“東城組”的核心成員,乃是被譽為“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的西野細治郎。


    他已經在2年前的追查幻附澱的行動中,不幸殉職了。


    “有馬組”解散,“東城組”失去了靈魂人物……當年的“二組相爭”的激烈場麵,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每當想來,青登都會莫名地感到唏噓。


    對於東城新太郎,青登還是挺有好感的。


    他雖是“敵對勢力”的領袖,但青登卻並不討厭他。


    為人隨和,沒有什麽架子,算是一個合格的領導。


    他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太過邋遢了,太不檢點了。


    不愛洗澡,身子和衣服總是髒兮兮的,時常在大庭廣眾之下摳鼻屎,真是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此外,他那酗酒成性的個人作風,同樣令人詬病。


    據悉,他每天晚上都會去居酒屋喝酒,往往一喝就是一個通宵。


    他的胃口還很大,每頓飯必是大魚大肉,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具無比肥碩的身軀。


    不過,說來有趣——這個油膩的大胖子倒也是個很神秘的人,身上有著不少的秘密。


    比如:他的過往。


    再比如:他的身手。


    東城新太郎極少談及自己的過去,即使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情況下,他也依然對自己的往事守口如瓶。


    與此同時,也幾乎無人了解年輕時的他。


    大夥兒連他的具體年紀都不大了解。


    隻能根據他的外表,大致估算出他應該快有40歲了。


    至於他的身手,同樣也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據傳言,東城新太郎的體型雖很肥碩,但他的身手卻很不錯,是一個相當靈活的胖子。


    截至目前為止,此事仍無具體定論——因為從未有人親眼見過他出手製敵。


    簡單地打了個招唿後,青登直入正題:


    “東城先生,你怎麽會在這兒?”


    按理來說,身為定町迴與力的東城新太郎,現在應該在辦公間裏處理文書才對。


    東城新太郎聳了聳肩,迴答道:


    “最近又到了容易起火災的季節,高積見迴的同事們忙得不可開交。”


    “因為人手緊缺,所以目前得閑的“三迴”武士們都被派來協助高積見迴了。”


    高積見迴——奉行所的重要部門之一,負責巡邏市區,檢查那些放得亂七八糟的木材及商店店頭的貨物,加以提醒,防止發生火災。


    “我之所以會在這裏,便是因為那個——”


    東城新太郎翹起右手食指,指向不遠處的院落。


    “瞧瞧你們的那堆木料,堆積得亂糟糟的,實在是太危險了。”


    “一個不好,可是會引發嚴重事故的。”


    青登循著東城新太郎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隻見在院子的角落裏,堆著如小山般高的木材。


    青登不由問道:


    “衝田小姐,這些木材是怎麽一迴事。”


    衝田光尷尬地笑了笑。


    “呃……這個……最近咱們試衛館不是學徒數量暴漲嘛。”


    “所以近藤師傅就計劃著擴建道場。”


    “這些木料就是為了之後的擴建計劃而準備的。”


    “這事兒也確實怪我們……我們將木料隨意地堆放在院子裏。”


    “東城先生發現了這堆亂放的木料,所以就來責令我們整改。”


    “我正與他交涉呢,橘君你們就來了。”


    說到這,衝田光將雙手交疊在身前,側過身子,向東城新太郎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我們會立即處理這些木料的!”


    亂堆木料——在江戶時代,這確實是一個很嚴重的安全隱患,要不然奉行所也不會專門設立一個部門來專門檢查此事。


    東城新太郎點了點頭。


    “念你們是初犯,我這次就不罰款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要徹查你們的劍館。”


    “凡是不合格的地方,你們都要盡早糾正。”


    衝田光點頭如搗蒜。


    “那是自然!”


    接著,她轉頭對青登和土方歲三說道:


    “橘君,歲三,你們先進去吧!”


    “近藤師傅正在道場裏授業!”


    “我現在先帶東城先生去檢查劍館的各個地方,之後再來找你們!”


    ……


    ……


    衝田光領銜著東城新太郎,快步離去。


    青登和土方歲三緩步走向試衛館的道場。


    竹劍相擊的碰撞聲、腳掌剮蹭地板的摩擦聲……愈發響亮


    與此同時,熟悉的蒼老男聲傳入青登的耳中——


    “腳步!腳步!注意腳步!你的腳步太僵了!再放鬆一些!”


    “後足的腳跟別抬起來!‘抬起後足的腳跟’是典型的‘道場劍’!使慣了輕便的竹劍,就容易有這樣的壞習慣!真刀是很沉的!在握持真刀的時候,必須要紮緊雙足,踏穩腳跟!”


    “上!上!快上!不要怕!勇敢地攻上去!戰鬥拚的就是氣勢!”


    ……


    須臾,熱火朝天的道場光景映入青登的眼簾。


    抬眼望去——便見近藤周助提著竹劍,神采奕奕地四處行走。


    每當發現有誰的動作不標準了、有誰的招式出錯了,他就會一個箭步衝過去,嚴厲地糾正對方、教導對方。


    身為天然理心流宗家四代目掌門人的近藤勇,已經跟著青登去京都闖蕩了。


    不得已之下,剛退休沒多久的近藤周助隻能再度出山,重新主持試衛館的大局。


    較之以往,試衛館的道場確實是更加熱鬧了。


    到處都是往來交互的年輕身影。


    這個時候,近藤周助總算是發現了站在道場門口的青登和土方歲三。


    “咦?橘君?!”


    他的這一嗓子,頓時引來了全場的矚目。


    一束束目光聚焦至青登的身上。


    轉睫間,整個道場安靜了下來——這份安靜僅持續了1秒鍾。


    1秒鍾後,全場沸騰!


    “喂!是仁王!仁王來了!”


    “什麽?仁王迴來了?”


    “仁王大人!我叫小野莂三!我一直很仰慕你!”


    ……


    學徒們蜂擁而至。


    正在休息的學徒、正在修煉架勢的學徒、正在對練的學徒……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放下手頭的事情。


    一個個神情興奮,齊刷刷地狂奔向青登,唯恐落於人後


    此副場麵,實在是像極了喪屍出籠。


    僅眨眼的工夫,青登的身周就圍滿了人,裏三圈外三圈,擠得水泄不通。


    有反複發出激動吼叫的人。


    有不斷地做著自我介紹,搞得像是在相親的人。


    更多的人,則是一言不發,伸長著脖頸,直勾勾地緊盯著青登,隻想要好好一睹鼎鼎大名的“仁王”橘青登的真容。


    雖然青登早就習慣了遭遇粉絲的情景。


    但是像現在這樣的狂熱場合……他倒是很少體會。


    青登感覺自己就像是擠入了早高峰的公交或地鐵,前後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連手都抬不起來,嗆鼻的體味直鑽入他的鼻孔。


    近藤周助背著雙手,笑盈盈地看著深陷在人海之中、隻能“隨波逐流”的青登。


    “橘君,你迴來得正好!”


    “快快快!快拿起竹劍!來跟你的師弟們交流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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