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玩意?!


    繼從德山茂那兒複製到名字怪異的“帝王之業”後,短短3分鍾不到的時間,青登再度失態地在心中大喊了聲“什麽玩意”。


    打開係統界麵。


    天賦列表的最末端,多了個文字顏色呈灰色、代表著“無法生效”的詞條:多子多福。


    這是青登所獲得的第3個因性別不符,故而沒法生效的天賦。


    前兩個分別是從木下舞那兒複製到的“奶水”,以及從艾洛蒂那兒複製到的“豐盈胸脯”。


    與適才相比,青登此次震驚的點稍有不同。


    青登剛剛是為一個“控製麵部肌肉”的天賦,為何會有如此霸氣的名字而感到愕然。


    而現在……這個新天賦不論是名字,還是具體的能力都沒有啥問題。


    但複製的對象大有問題……


    ——這人……是女的?


    正當青登朝島崎一投去震愕眼神的時候——


    “唔呣……看來我之後真得加強下體魄的鍛煉了……隻不過才揮了那麽幾下劍而已,身體就已累成這樣……真不像話。”


    如此呢喃的島崎一,一邊緩緩起身,一邊揉著剛剛與榻榻米來了個親密接觸的屁股。


    這時候,因敗於青登劍下而於方才退至場外的德山茂,重新邁步進入比武場內。


    “母親大人,你沒有受傷吧?”


    ——母親……大人……?


    聽到德山茂對島崎一的此番稱唿,青登頓時露出傻眼的表情。


    “哎呀,德山君,你在說什麽呢?”


    島崎一放開揉屁股的手,雙手叉腰,以充滿開玩笑意味的戲謔語氣接著道:


    “我現在可是和你同屬於大番組的摯友:島崎一喲。並不是伱的母親。”


    “母親大人……”德山茂無聲歎了口氣,無奈道,“比武已經結束……沒有必要再演下去了吧?”


    說完,德山茂抬手揭下了頭上的麵罩。


    麵罩之下,是一張充滿少年朝氣的清秀臉龐。


    少年的年紀約莫在14歲上下。


    他那剃淨胡須的臉幹淨清爽。


    過分白皙的肌膚表明他與陽光失緣已久。


    鼻梁筆直高聳,眉毛彎曲秀長。


    未剃成月代的頭發烏黑、充滿光澤。


    眼神甚是引人注目——他的眼睛明亮有神,猶如兩汪正反射著皎潔月光的清泉。


    盡管少年的五官上仍殘留著幾分幼齡的稚氣,但他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之間,卻已有著幾分與他的年紀極不相符的成熟氣息。


    或許是氣場使然吧……僅一眼,青登就斷定:德山茂……這名少年一定不是普通人!


    一“驚”未平,一“驚”又起——


    “唔呣……”


    與已經揭下麵罩的德山茂四目相對了片晌之後,島崎一緩緩放下叉腰的雙手。


    “真是的……我還想再玩一會兒呢。”


    這句話前半截的“真是的”,聲調還是那種低沉的、辨不清男女的中性嗓音。


    但到了後半截話時,聲調就變化為了如銀鈴般清脆的年輕女音……


    青登受這道音色突變的聲音所吸引,連忙轉頭去看島崎一。


    在青登看過來時,島崎一恰好正抬起雙手——隻見她以極瀟灑利落的動作,一把脫下了頭上的防護麵罩並扯下了用來包住頭發的頭巾。


    在厚實的麵罩與頭巾從島崎一的頭上離開的下一刹……靚麗的三千青絲伴著晶瑩的汗珠飛散、甩動。


    這一瞬間,照進房間內的日光黯淡了下來——太陽的光芒皆被一張絕美臉龐給比了下去。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在看見島崎一的真容時,青登的腦海裏霎時彈出了這道《詩經·衛風·碩人》的千古名句。


    正如係統剛剛所透露的一般,有著“多子多福”這種女性專屬天賦的島崎一,確實是個女人。


    而且是個長相極美的女人。


    她的肌膚白皙如雪,而且無比細嫩。


    所謂的“掐得水出”,不外如是。


    如鮮嫩花蕾一般的紅唇嬌豔欲滴;線條筆直的瑤鼻俊秀挺拔;彎月般的柳眉流溢出一股嫵媚的熟女風韻。


    月眉之下,是一雙燦若星辰的漆黑眸子。


    猶如琉璃般閃耀奪目的眼眸,有股別樣的魔力。


    與這對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睛對視時,會令人產生一種忍不住沉醉在其中的感覺。


    藏著萬千風情的眉梢眼角,輕輕淺淺間撩動著人心。


    因為穿著厚實的護具,所以看不清女子的體態。


    但脫下了會將脖子也給裹住的麵罩的緣故,能夠看見女子的衣襟與粉頸。


    曲線優美的天鵝頸高高昂起。


    稍有些歪斜的劍道服,露出一字型的精致鎖骨。


    女子的俏臉上長有不少黑痣——左嘴角、右眼角、左瞼下各長著一顆淡黑色的痣。


    將視線放低後,能驚奇地發現此女的痣,並不隻出現在她的桃腮上——在她右鎖骨的窩裏,也有一顆與其白皙的肌膚呈現極強烈對比的淡痣。


    女子的美,並不僅限於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女子的非凡之處……或者說是她的最美之處,在於她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的那股典雅、端嫻的高貴氣質。


    跟武道界第一名門的大小姐:佐那子熟識的緣故,青登對舉止優雅的女性,並不感陌生與稀罕。


    雖然此女與佐那子都是鵠峙鸞停、典則俊雅的窈窕淑女,但二女間的氣場卻很不相同。


    青登也不知道該如何用具體的辭藻來形容二女氣質間的差別。


    他也隻能憑著感覺來說個大概——


    如果說佐那子是猶如“大和撫子”一詞之化身的名門大小姐、是高貴的公主……那麽眼前這位女子,就是長居上位的王後!


    女子的一舉一動,皆帶有一抹久居人上所蘊養出來的大氣。


    當這抹超群的氣場,同絕美的外貌充分地糅合在一起的時候,所凝塑的魅力,真是驚人至極。


    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當中,勾魂攝魄。


    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位美人,能讓不知多少男人為了能一親芳澤而瘋狂。覺得豈但耗費錢財,就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被一位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的少年喚作“母親大人”、長著張連太陽的光芒都能搶去的絕美臉蛋、身上流溢出上位者的尊貴氣場……這個瞬間,青登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麽。


    青登的猜想,馬上就得到了印證。


    “鬆田君!阿葵!”


    德山茂轉頭對掛於房間北麵的簾子高喊道。


    “已經可以了!你們可以不用再扮演我和母親大人了!”


    德山茂的話音剛落,便見簾子後方人影晃動。


    青登適才方於黑書院內謁見過的“德川家茂”和“天璋院”,踩著小碎步、忙不迭地從簾子後閃身而出。


    隻見這二人,麵帶篤敬、恭順的神情。


    在快速奔至德山茂與島崎一的跟前之後,這二人毫不遲疑地跪倒在地,對德山茂與島崎一……不,是對真正的德川家茂與天璋院謙卑行禮!


    ……


    ……


    江戶,江戶城,黑書院——


    青登迴到了將軍專門用於與臣子會麵的場所:黑書院。


    神情複雜、心神不寧地緊盯膝前地麵的青登,不斷抬動擱於右膝頭上的右掌食指,以極有節奏的頻率反複敲擊膝骨。


    嘩——


    忽而,一道房門被拉開的輕響,介入青登的意識。


    聲音來自青登的左前方。


    青登的視線條件性地掃過去。


    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弓著腰單膝跪在被拉開的房門之外,兩隻小手把住拉門。


    在這名侍女拉開房門後,一名雙手交疊在肚子前方的絕美少婦,施施然地走進房內。


    女子正是島崎一……不,更正。現在得說是真正的天璋院才對!


    天璋院的身後跟著足足6名侍女,她們弓著腰、排成2條整齊的縱隊,於天璋院的身後亦步亦趨。


    該說不愧是專為天璋院服務的侍女嗎?這6名跟在天璋院身後的侍女,以及那名負責拉門的侍女,皆無一例外——既年輕漂亮,又都身穿都麗、華美的服飾。


    縱使是家裏小有餘錢的武家、商家,都不一定能穿上如此精致的衣服。


    青登有聽聞:為了彰顯江戶幕府、征夷大將軍的威儀,大奧內常極盡奢侈之能事。


    器具要用最好的,所有傭人都得穿上華美得不像是侍者該穿的衣服。


    操辦賞櫻、賞月、將軍的婚禮等典禮時,也是怎麽奢靡怎麽來,怎麽揮霍怎麽來。


    據說,將軍結婚時,用掉幾千兩金隻不過是極稀鬆平常的事情。


    看樣子……這些傳言都是真的。


    已不再是那副“劍道服+護具”打扮的天璋院,身披青色的罩衣,一對感覺還沒青登巴掌大的小腳套著潔淨的布襪,及肩的秀發用一條白色的發帶於腦後束成一條末端隻長及後脖頸的小馬尾。


    雖然江戶幕府有規定在將軍死後,將軍的正室、側室都必須出家為尼,但她們並不需要真的將頭發剃光光。


    有些篤信佛教、一心向佛的女子是真的把頭發剃光,做起了真正的尼姑,潛心修佛。


    有些則是象征性的剪掉一截頭發……比如天璋院就屬此類。


    瞅著正款款走進房內的天璋院,青登忍不住地露出古怪的神情。


    是因為她曾為人妻、現為小寡婦的曲折經曆所蘊養出來的氣質嗎?還是因為她的五官本就長這樣?


    青登總感覺天璋院的眉眼、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帶有著一股異樣的……嫵媚感。


    並不是那種婊婊的、渾身散發“強欲”氣息的、感覺她一定會很喜歡穿著熱褲在深夜的舞池裏蹦迪的嫵媚。


    而是……青登也說不上來。


    若硬要青登絞盡腦汁地想個形容詞……


    勾人嫵媚中帶著讓人很想翼護她的聖潔——青登也自知將這2個毫不相關的詞匯並列在一起,非常地怪異。


    但這確實是青登在初見天璋院的臉之後,浮現於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


    明明長著張那麽嫵媚的俏臉,卻又因“出家的寡婦”的身份,而不得不穿著這身以青色為主色調的淡雅打扮……反差感好強啊!


    青登掃了天璋院的俏臉幾圈後,視線便急墜而下。


    為何會如此?


    這都怪萬有引力定律!


    質量越大,引力越大……此乃著名的物理學真理:萬有引力定律。


    青登忽然猛墜的視線,就是受了“引力”的影響——他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受到牽引,看向某樣“質量”很大的物事……


    剛剛因穿著劍道服與護具,所以完全看不出身形與體態。


    而現在,天璋院換上了這身很合身、很輕薄的青色罩衣……


    這一瞬間,青登想起了有馬於數日前和他講過的話:素聞天璋院殿下有著沉魚落雁之貌。據說全江戶上下,能在美貌上和天璋院殿下相較一二的,就隻有小千葉劍館的千葉佐那子了。


    審美這種東西是很主觀的。


    同樣一個人、一件物,有些人覺得很漂亮、很好看,而另一些人可能就會覺得很惡心、很難看。


    天璋院和佐那子在美貌上是否能相較一二,青登不好說。


    但她們二位在身材上倒是不分伯仲……


    不論眼前的女子是何許人,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臉以及那些部位猛看,始終是極不禮貌的一件事。


    後知後覺的青登,連忙收迴打量天璋院的視線,並欲躬身向天璋院行禮。


    但天璋院搶先一步地快聲說道:


    “啊,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說完,天璋院稍稍加快了些腳步。


    她沒有走向黑書院的主座。


    而是走向了跪坐於黑書院一角的青登。


    在行至青登的正前方之後,她大大方方地掖著罩衣的下擺,屈膝於榻榻米上坐定。


    天璋院這種直接坐到自己跟前的行為,令青登瞠目結舌。


    在這座臣子、將軍家室的房間座次、能去什麽房間、能幹些什麽事情都有極嚴格規定的江戶城裏,天璋院的此番行為……光用“大膽”來形容,已不夠格了。


    像是看透了青登正為何事驚訝的天璋院,嫣然一笑。


    隻見她別過臉,向身後的侍女們使了個眼色。


    讀懂天璋院的眼神意思、心領神會的侍女們,躬身頷首地輕施一禮,然後排著隊地離開黑書院。


    頃刻間,偌大的黑書院內,隻剩正麵對麵的青登與天璋院。


    “好了……”


    天璋院閉上雙目,長出一口氣。


    “無關人等皆已離開……多多少少能感覺輕鬆一些了吧?”


    “嘻嘻~反正我是感覺輕鬆些了。”


    隻睜開一隻右眼,左眼依舊閉著的天璋院,發出充滿少女感的調皮笑聲。


    “我這人不喜歡繁瑣的禮儀。”


    “所以你和我就都自然一些吧,毋需太拘謹。”


    “雖然這樣子可能有些多此一舉……但我還是對你做次正式的自我介紹吧。”


    天璋院將腰杆稍稍挺直,兩隻有著優美線條的嘴角微微上翹,朝青登露出一抹充滿嬌媚氣息的笑顏。


    “初次見麵,我就是江戶幕府的大禦台所:天璋院篤姬。”


    “……初次見麵。”


    青登受迫於眼下的氛圍,也向天璋院報上了自己的名姓。


    “下官橘青登。”


    雖然從法理來看,青登與天璋院之間並無上下級的關係。


    但人家畢竟是現任將軍名義上的母親,有著“大禦台所+薩摩藩公主”這2重身份,論社會地位不知要比青登尊貴上不知多少,所以青登對她自稱一句“下官”,也算不得錯。


    “終於是見到你本人了呢,橘君。”


    正牌的天璋院,遠比剛剛那位冒牌的天璋院要來得親切、隨和。


    受天璋院的藹然所感染,青登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首先——我得先跟你道個歉呢。”


    “抱歉呀,我和將軍大人剛才騙了你。”


    天璋院口中的“騙了你”,所指的自然是她與德川家茂方才找了外人來假扮他們,然後他們分別化名為“島崎一”、“德山茂”、假扮成大番組的番士來跟青登比試的這檔子事。


    “雖然自身的劍術水平很一般,但我個人還是挺喜歡劍術的,平日裏的一大愛好,就是看人比武。”


    “素聞橘君你是天資絕頂、身手高強的劍士,故於今朝突發奇想,想與你好好地較量一番,親眼見證一下你的實力如何。”


    “剛才,負責假冒我與將軍大人的鬆田君與阿葵之所以姍姍來遲,讓你在黑書院內等待了那麽久……全是因為他們正在加緊化妝、換衣服、練習我與將軍大人的日常儀態。”


    說到這,天璋院停頓了下,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事情似的,開始嬌笑起來。


    “咯咯咯~將軍大人本不想陪我這樣胡鬧的,但誰叫我是他的母親呢?他再不情願,也隻能硬著頭皮地來陪我一起亂折騰。”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


    適才所見的“天璋院”,為何長著張與傳聞毫不相符的普通臉蛋……


    “島崎一”和“德山茂”為何對他如此熱情……


    比武開始時,“天璋院”和“德川家茂”為何坐在簾外之人根本看不清簾內光景的厚密簾子裏……


    除了“島崎一”和“德山茂”之外的其餘比武選手,為何會在切磋結束後就被立即驅離出白書院……


    這所有的一切不正常、不合理,現都已獲得了解答。


    身為負責貼身保衛將軍的幕府禁衛軍軍士的“三番組”組員們,定都親眼見過德川家茂、天璋院長著何許樣貌。


    將冒牌貨藏在厚密簾子後方的緣故,就是為了不露餡。


    之所以在每名比武選手方一切磋完,就立即將他們給驅離出房間,應該就是害怕等待會真正的德川家茂與天璋院上場與青登比武時,二人的聲音會招致他們的身份暴露吧。


    ——所以……在菊之間內換穿護具時,突然問我對天璋院抱有何等看法……是為了試探我的忠心嗎?


    正當青登這麽想著時,天璋院像是有著讀心術、看透了青登的內心所想一般,抿了抿紅唇,然後微微一笑:


    “我還是再強調一下吧。”


    “我確確實實是因為一時起意,才帶著將軍大人偽造身份地與你比武。”


    “我會在比武開始前突然問你對天璋院的看法的原因……並無甚特別的緣由。”


    “就隻是我的個人習慣而已。”


    “個人……習慣?”青登訝然反問。


    天璋院莞爾一笑。


    “橘君,你是江戶本地人。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在市井百姓們茶餘飯後的閑談中出現的頻率有多高吧?”


    “什麽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的天璋院,每夜都饑渴難耐啦……”


    “什麽天璋院其實與年紀差距並不算大的將軍大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啦……”


    “什麽天璋院篤姬喜歡年紀比自己小的人,所以每天晚上都會讓專人偷偷地將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給帶進江戶城來服侍自己,等天亮後再將這些小夥子給送出城啦……”


    “什麽身為薩摩藩公主的天璋院,對江戶幕府毫無忠誠之心,她目前的這副很忠於江戶幕府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她實質上是個一心想著給薩摩藩攛取到盡可能多利益的妖婆啦……”


    “……”青登聽罷,啞口無言。


    對於天璋院有多受市井百姓的“歡迎”……尤其是那種熱愛“幻想”的男性們的“歡迎”,青登自是清楚。


    天璋院的過往充滿戲劇性以及各種能引發人無限遐想的奇妙元素。


    被人引作談資,隻不過是極理所應當的事情。


    雖說因天璋院最近低調了許多,輿論熱度稍有降低,但基本上現在到澡堂、茶館、居酒屋等人流密集的社交場所,仍能常聽到人們拿天璋院開涮。


    這時候,天璋院接著往下說:


    “雖說這些傳言有一部分是真的,不過絕大多數都是一派胡言。”


    “盡管很想將這些充滿惡意的謠言、譏諷統統置之不理……但‘語言’的殺傷力,其實意外得大。”


    “這就是所謂的‘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吧。”


    “即使是想無視這些謠言、譏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最後,我想通了——既然沒法完全無視這些‘語言’的傷害,那就試著去接受它們的存在吧。”


    “任由那些無聊的家夥去講吧……甚至和他們一起講。”


    “隻要模仿那些無聊家夥的口吻,也跟著一起說天璋院的不是,就能感覺心裏好受一些。”


    說到這,天璋院露出甜美的微笑。


    疏朗又陽光……完全找不到半點負麵情緒在內的完美笑顏。


    “不知不覺間,我就養成了自嘲的習慣。”


    “不論是在私底下,還是在公眾中;不論是在熟人前,還是在生人前,常會習慣性地貶低天璋院、說天璋院的各種壞話。”


    “還真別說——我的這種‘自嘲解壓法’還挺有用的。”


    “自打頻繁地自嘲之後,心情變舒暢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總鬱鬱寡歡的了。咯咯咯咯~”


    天璋院開心地笑起來。


    但青登卻沒有半點想笑的心情……一時語塞的他,抿緊嘴唇。


    天璋院在陳述適才那番話時,全程使用著像是在說啥樂事的爽朗音調。


    在如此爽朗的音調之下,在如此明快的話語之中,所潛藏的內容卻是如此沉重……


    因為沒有類似的經曆,所以青登也不太能切身地體悟到“成眾矢之的、被千夫所指”是何樣的感受。


    肯定會覺得很煎熬吧……青登心裏這般歎道。


    說來突然——就在這時,青登的心神驀地飄到了遠處。


    ……


    (雖說這些傳言有一部分是真的,不過絕大多數都是一派胡言。)


    ……


    迴想完天璋院剛剛親口說出的這句話後,青登不自覺地於心中暗忖:


    ——天璋院殿下說市井裏所流傳的這些傳言裏,一部分是真的……哪些部分是真的?


    各種或正經,或……有點不正經的猜想,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逐一地自動在青登的腦海中彈出……


    這時候,天璋院再一次地像是有著讀心術、看透了青登的內心所想似的,抬手輕捂住紅唇:


    “橘君,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市井裏所流傳的那些與我有關的傳言裏,有哪些部分是真的?”


    天璋院一邊以調侃的語氣這麽問道,一邊微微眯起美目,送給青登充滿戲謔之色的眼波。


    瞳中的眸光、眼睛的線條因眯眼的動作而更顯嫵媚……被她這樣的眼神所看著,會有種自己的心髒正被一條輕柔的絲綢輕撓著的感覺


    “……?!”青登猛地一怔,緊接著差點露出愕然、窘迫的神情。


    這會子,剛剛才複製到的、正“熱騰”、“新鮮”著的新天賦:“帝王之術”發揮了作用!


    青登萬萬沒想到,他竟能這麽快地動用這個新天賦。


    憑著“帝王之術”所賦予的過人的麵部肌肉控製能力,青登於千鈞一發之際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沒讓窘相顯露出來。


    雖說保持住了淡然的神色……但青登的心裏卻是止不住地掀起不平靜的風浪。


    ——這女人是有著“能根據他人的神情來判斷其內心所想”的天賦嗎?要不然她是怎麽知道我在想啥的……


    內心所想被天璋院精準點中。


    聯想到自己剛剛所作的那種種既有正經的部分,也有些許……不正經部分的猜想,青登頓感十分地自慚與尷尬。


    正當他思索著要如何將眼下這個讓他甚感窘迫的話題,給忽悠過去時——


    嘩。


    左前方再次傳來房門被拉開的聲音。


    談話因受拉門聲的介入而不得不中止的二人,循著聲音轉過頭。


    一名頭上頂著工整的發髻、身穿繡有三葉葵之紋的華服的少年郎,孤身一人地快步進入黑書院內。


    正是江戶幕府的第14代目征夷大將軍、當今日本的實際統治者:德川家茂。


    德川家茂方一進屋,便像剛才的天璋院那樣,沒有走向房間的主位,而是快步行至青登的跟前、天璋院的身旁,然後屈膝坐定。


    終於到來的德川家茂,他與青登、天璋院……三人的座位恰好構成了一個“品”字。


    “抱歉,母親大人,橘君,讓你們久等了。”


    德川家茂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為自己的姍姍來遲而致歉。


    緊接著,他扭頭看向青登。


    臉上露出充滿親和力的微笑。


    “橘君,我早在許久之前就想見你一麵,今日終於是得償所願了。”


    天璋院剛才也說過類似的話。


    明明隻差10歲的二人並沒有啥血緣關係,但這對名義上的母子的個性還真像——待人……至少在對待青登時,都相當地溫和、親切。


    絲毫沒有“征夷大將軍”、“大禦台所”、“國家最高統治者”、“國母”的架子。


    與青登進行了簡單的寒暄之後,德川家茂微微欠身、一轉話鋒,像剛才的天璋院那樣,為他們方才“隱瞞身份”的行為,向青登致歉。


    “都怪母親大人瞎胡鬧,使得能用來與你見麵、說話的時間都變少了不少。”


    “什麽啊。”聽到德川家茂這麽說,天璋院頓時露出不樂意的神情,“將軍大人,您剛才明明也玩得很開心不是嗎?”


    話音未落,天璋院的臉上掛起愉快的表情——打鬼主意的壞心眼笑容。


    “將軍大人,雖然您嘴上說著‘好麻煩’、‘有必要為了與橘君切磋而這麽大動幹戈嗎’,但您其實也是很期待與橘君交手一番的,不是嗎?”


    “呃……”被天璋院無情地揭了老底的德川家茂,尷尬地咧了咧嘴,然後為掩飾尷尬情緒地輕咳了幾聲。


    再接著,他極生硬地將話題扳迴到正題上。


    “橘君,因為見麵、談話的時間受適才的比武的影響,被迫壓短許多,所以我就長話短說、先將重要的正事給講了吧。”


    說到這,德川家茂又清了清嗓子。


    表情隨著腰杆的一寸寸挺直,而一點點變得肅穆。


    “橘君,今日之所以召見你,除了是想完成‘想見你一麵’的心願之外,還因為我有項很重要的任務要交予給你。”


    “任務?”青登的雙目霎時睜圓。


    德川家茂點點頭。


    “這任務的內容也不複雜——在明日的朝五時(午前8點)之前,前往位於霄町六丁目的月宮神社,找一個名叫‘於篤’的巫女。”


    *******


    *******


    如何?作者君沒有放鴿子吧?今天不僅有8300字,還非常準時。成功保住豹頭了。(豹廢.jpg)


    今天是11月份的最後一天了,手頭還有月票的書友,請務必在今天投票給本書!(豹頭痛哭.jpg)


    ps:關於天璋院的“島崎一”的假名,是有曆史梗在裏麵的,並不是瞎取的。“島崎”就是天璋院的原姓:島津的變種。天璋院的幼名為“於一”,成年後的名字是“篤子”,故又稱“天璋院篤姬”。是說原來有這麽多書友沒有猜到島崎一和德山茂是天璋院和將軍嗎?我還以為我已經寫得很直白了……


    許多書友都心心念念著的巫女角色,終於要登場了!


    果然啊,這種古代背景的劍戟文,不整點巫女屬性的角色,就感覺渾身不舒服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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