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營救佐那子!(下)【爆更1.1w】


    江戶,某地——


    神野在“吊角眼武士”的領路下,踩著積滿灰塵的階梯,一步步地走入昏暗的地下。


    階梯的最下層,是曆史感十足的窖室。


    原本應被當作倉庫來使用而堆放著大量物事的窖室,現在空空如也,地上除了塵埃之外,就隻有一些蟲子的屍體。


    這麽一座如墓地般死寂的窖室,竟奇跡般地有生靈的氣息。


    唿……唿……唿……唿……


    雖然很細微,但確實能夠聽到有淡淡的唿吸聲從窖室的深處傳來。


    循著唿吸聲找過去……便能見著雙腳平放、雙手被扭到身後、屁股坐在地上的2名女孩,被麻繩緊緊地綁在了窖室角落處的一根房柱上。


    這2名女孩,正是現在正被青登他們焦急尋找的佐那子和夏目月。


    肩膀緊挨在一起的女孩們仍耷拉著腦袋昏迷著,嘴巴綁著用來防止她們醒來後叫出聲來的布條。


    “……你們真是綁來了個大麻煩啊。”


    麵朝著還未恢複意識的佐那子,神野幽幽地這般道,他的語氣無悲無喜,讓外人難以從其語調中判明他現在都是什麽心情。


    “非常抱歉……”站於其身側的“吊角眼武士”一臉羞愧地低下了頭,“依據收集到的情報,夏目月一向喜歡獨自一人去那座茶屋吃和果子。”


    “然而好巧不巧,剛好就在今天,夏目月竟然帶了個人過來……而她所帶來的人,居然又恰好是‘千葉的鬼小町’。”


    “因為我聽說過小千葉劍館的千葉定吉曾對神野先生您有過大恩,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該拿這個千葉佐那子如何是好。”


    “於是,我們就隻能先把她也一並綁過來了。”


    “……也罷。”神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錯不在你們。發生這樣的意外,是誰也沒辦法料到的。”


    說罷,神野頓了一頓,然後輕聲複誦“吊角眼武士”方才所提及的人名。


    “千葉定吉……”


    神野的眼裏閃過一抹追憶之色。


    “嗬,真是一個令人懷念的名字啊。”


    “吊角眼武士”掃了眼麵露追憶之色的神野,猶豫了一會兒後,反問道:


    “神野先生,千葉定吉真的對你有很大的恩情嗎?”


    神野迴敬似的瞥了眼“吊角眼武士”,然後不知可否地點了點頭:


    “小千葉劍館的千葉定吉對我確實有著大恩。”


    “我最先修習的劍術,並非鏡心明智流,而是北辰一刀流,因自覺北辰一刀流不適合我,才於中途改練鏡心明智流。”


    “我此生所進的第一座劍館,就是小千葉劍館。”


    “仔細一想,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那個時候我的名字還沒改為現在的‘神野辰五郎’呢。”


    “千葉定吉先生是名副其實的能夠給人傳道授業解惑的名師,他給了那時初入劍道一途的我相當多的幫助和指點。”


    “若沒有千葉定吉先生當初給予我的那些指點……我的劍術斷然是不會有如今的這番境界的。”


    “……那神野先生,我們該如何處理千葉定吉的女兒?”


    靜靜地聽神野簡述完他與千葉定吉的過往後,“吊角眼武士”神情複雜地將視線轉迴到仍正昏睡的佐那子身上。


    神野的眉頭緩緩蹙起……從其表情來看,不難觀出:對於該怎麽處理自己恩師的女兒,他現在也很頭痛。


    毋需任何人來提醒,神野也知道:千葉佐那子失蹤了,人脈廣泛到可怕的千葉家族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明日一早……不,可能今天晚上就會有大隊人馬來找尋失蹤的千葉佐那子。


    這無疑會給他們討夷組帶來極大的麻煩。


    但千葉佐那子也不能就這麽放了。


    她們現在還不能讓外界的人知道夏目崇八郎的女兒失蹤了。


    至於將千葉佐那子給殺了就更不可能了。


    神野一直都是以“真正的武士”來自居。


    因為自居是“真正的武士”,他一直以武士道來嚴格要求自己,絕不做任何譬如當眾打嗬欠之類的有損武士形象的舉動。


    因為自居是“真正的武士”,所以為了從夷狄的手裏保護這個國家,為了將這個國家的所有夷狄盡數驅逐出去,他不惜拋頭顱、灑熱血。


    對恩師的兒女有不敬之舉……這可不是武士所為啊。


    神野一臉為難地沉思片刻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先暫時把千葉佐那子和夏目月一起綁在這吧。”


    “眼下,正值我們討夷組籌備已久的那場‘大行動’即將展開的關鍵時刻……我現在不想將寶貴的心力、時間浪費到到別處去。”


    “等忙完所有大事、要事後,再慢慢去想該怎麽處理千葉佐那子吧。”


    “是!”“吊角眼武士”高聲應和。


    “矢口,看住千葉佐那子和夏目月的任務,就交給伱了。”


    “嚴格看住其他人,別讓他們對千葉佐那子還有夏目月有任何非分之舉。”


    “我們討夷組可不是匪幫。”


    “我們是為了驅逐夷狄、保護這個國家才一直戰鬥至今!”


    話說到這,神野半闔雙目,微微昂起腦袋,露出一副像是虔誠信徒般的陶醉神情。


    “我們絕不能做任何與‘驅逐夷狄’無關的事情。”


    “所以,矢口,如果有人敢違反我的這條禁令,對千葉佐那子還有夏目月做了什麽……無需向我匯報,直接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是。”“吊角眼武士”鄭重且有力地點了點頭。


    “還有,矢口,讓你老婆過來照顧千葉佐那子和夏目月的吃喝拉撒吧。我可不想讓某些人見縫插針地做了些有違我們討夷組紀律的事情。”


    “是。”


    又跟“吊角眼武士”強調了某些事宜後,神野才轉過身,和“吊角眼武士”一起一前一後地大步離開窖室。


    剛迴到空氣清爽的地上,神野便見一名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武士走路帶風地狂奔到了他的跟前。


    “神野先生,船八他們那兒出事了。”


    “船八?”神野的眸光頓時變得犀利。


    黝黑矮子神色凝重地頷首,接著言簡意賅地概述了今日在居留地那兒發生的變故。


    聽明白都發生了何事的神野,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格外難看。


    “又是橘青登……!”


    神野咬牙切齒,眼珠子像是隨時會噴出火焰來。


    “這個國賊,為何總壞我們的事!”


    神野恨恨地往旁邊的牆壁重重地擂了一拳,被擊中的牆麵發出了像是要斷裂開來的哀鳴。


    “損失如何?”


    “7人當場死亡,2人重傷,負責給大夥兒斷後的馬場3人失蹤……重傷的那2人雖成功地抬迴來了,但他們的傷勢很重,應該是撐不過去了……”


    馬場——青登今日所俘虜的“蓄須中年人”的姓氏。


    失蹤……這可不是個好字眼,這意味著馬場他們極有可能已經淪為青登的階下囚了。


    “神野先生,還有——”黝黑矮子接著進行匯報,“已收到確切的消息:花田七郎他也被橘青登給抓了……”


    “……”神野沒有發表任何的感想。


    隻又往旁邊的牆壁重重地擂了一拳。


    渾身殺氣地靜默片刻後,神野深吸一口氣。


    “……也罷。隻是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意外。”


    “不論是花田七郎還是馬場他們,都並沒有掌握什麽重要的核心情報。”


    “居留地的地形圖和居住人員的名單,也基本從花田七郎那兒拿全了。”


    “船八他們那邊的據點已經轉移了嗎?”


    “重要的東西全都搬走或銷毀了。”黝黑矮子答,“在從橘青登的刀下逃出生天後,船八他們就在第一時間轉移了他們那邊的物資。”


    “……待會幫我往下通報:讓所有人都稍安勿躁,這點小小的意外無傷大體,不會影響到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讓所有人都照原計劃按部就班地行動。”


    “還有——讓所有人之後在街頭巷角或別的什麽地方再碰到橘青登那個國賊時,不要隨意地接敵!”


    “船八他們今日若避免和橘青登展開正麵交戰,本不需要死那麽多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個國賊確實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神野的語氣變得冰冷下來。


    “我不希望今天的悲劇於日後再發生!”


    “橘青登那個國賊,我們遲早會誅殺……但不是現在!”


    “事情要一件件地做。”


    “等日後騰出時間與精力了,誅殺橘青登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他能1個人打18個,難道還能1個打50個、打60個嗎?”


    “不要因一時的意氣之爭而自亂陣腳,白白損耗掉時間和珍貴的人力。”


    “我希望所有人今後都要將船八他們今天的遭遇引以為戒。再有類似的意氣之爭,我定嚴懲不貸!”


    默默記下神野所有命令的黝黑矮子對著自己的腳尖喊:“明白!”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神野本想就這麽離開。


    但他忽然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神野將視線轉迴到黝黑矮子的身上,“已經聯絡上夏目崇八郎了嗎?”


    “今日下午的時候,就已經聯絡上了。”黝黑矮子說到這,頓了下,然後朝神野展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夏目崇八郎已經同意會對我們傾力相助了。”


    “……嗯,很好。”


    因適才一直聽著各種壞消息而臉色陰沉的神野,其嘴角這時浮起了一絲笑意。


    ……


    ……


    ——唔……


    意識渾濁……


    ——唔嗯……


    思緒混亂……


    ——好暈……


    記憶也好,思緒也罷,腦海裏的一切都支離破碎,讓人無法捉摸其具體的形狀。


    在這一片混沌中,佐那子感到漸漸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長且微微上翹的漂亮眼睫毛微微顫抖……她奮力抬起了眼皮。


    在睜開雙眼後,佐那子驚訝地發現自己眼前所見的景象,竟和自己閉上眼睛時沒有什麽兩樣……湧入眼簾的是濃濃的黑暗。


    如墨一般的濃鬱黑暗灌進佐那子的眼裏鼻裏。


    ——我這是在哪?


    意識仍有些混亂的佐那子一邊這麽自問著,一邊下意識地扭動了下雙臂。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緊捆在自己的身後,兩隻白皙小手唯一能動的地方就隻有10根手指。


    雙手的異樣,令佐那子有如後脖頸被澆了一盆冰……腦海裏的那團纏成一坨的毛線團,一根一根地飛快梳平,排成一條條清晰的直線。


    昏迷前的記憶,一點點地於佐那子的腦海裏複蘇。


    在同一時間,佐那子的眼睛適應了黑暗。


    她急忙仰起腦袋看了看四周,確認了自己現在正被關在一座像是窖室一樣的地方……夏目月被綁在她的旁邊,仍睡得香甜。


    “唔……!唔唔……!”嘴巴被綁住的佐那子,隻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象聲詞,她扭動嬌軀,用自己的肩膀奮力去推身旁的夏目月。


    在佐那子的推搡下,一句細微的嚶嚀從夏目月的唇間飄出。


    緊接著,這個小姑娘終於是醒來,緩緩睜開了雙眼。


    “?!”蘇醒過來的夏目月,表情先是呆了呆,然後她臉上的“呆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了“驚恐”。


    “唔嗯嗯嗯……!”嘴巴被布條綁住,同樣也說不出話來的夏目月,對佐那子“嗯嗯嗯”地叫著。


    雖然她們現在都說不了話,但佐那子卻能從夏目月驚恐的眼神裏看出這孩子現在想說什麽。


    佐那子小姐,我們這是在哪——夏目月用眼神朝佐那子這般問道。


    冷靜點——佐那子用鎮定的目光這麽迴應夏目月。


    受到佐那子的鎮靜情緒的影響,夏目月臉上的驚恐之色消散了些……但她的身子仍在微微地顫抖著。


    實質上,佐那子現在也非常地害怕。


    僅看一眼她們現在的處境並迴顧一下她們昏迷前的記憶便能知道:她們現在是被什麽人給綁架了。


    被人綁架……佐那子她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可怕的事情。


    強烈的憂懼令她的心髒現在跳得好快、好用力,仿佛隨時都會順著她的喉嚨跳出來。


    是什麽人綁架了我們?


    綁架我們的目的是什麽?


    為了錢?


    還是……為了別的什麽東西……?


    種種不好的猜想,不受控製地在佐那子的腦海裏逐一閃現……這些可怕猜想,進一步地加劇了佐那子現在的心髒跳速。


    佐那子現在之所以能還能保持住冷靜的表情……全有賴於她堅強的意誌力。


    她現在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堅強意誌來強行扼住心裏的憂慮與怯俱。


    以眼神示意夏目月冷靜下來、稍安勿躁後,佐那子連做數個深唿吸,調整好了自己的思緒與心情,接著再次仰起頭掃視四周,試圖通過觀察的環境來推測她們現在被關押的地點。


    然而沒過一會兒,佐那子就失望了。


    放眼向四周望去,隻能看到灰塵與各種小蟲子的屍體,除了能確定她們現在正被關在一座窖室裏之外,再無其他收獲。


    佐那子轉而用力地扭動身子與雙手,嚐試著掙脫身上的麻繩。


    瞅見佐那子的此番動作,看出佐那子這是想做什麽的夏目月,連忙跟著一起用力扭動身體,試圖與佐那子合力掙開麻繩。


    然後二女的臉上漸漸浮起失望之色。


    將她和夏目月的雙手捆住,以及將她們倆和她們身後的木柱緊緊綁在一起的麻繩,都綁得相當結實。


    僅靠她們一介女流的力氣,實在是沒法睜開縛在她們身上的麻繩。


    夏目月頹唐地耷拉下腦袋,或許是因為太過恐懼了吧……她的雙眸漸漸浮起了一層水汽。


    她用力地抽著瑤鼻……她不想如此丟臉地哭鼻子。


    但她越是想強忍淚水,氤氳在她雙眸上的水汽便愈是濃重。


    最終——這些水汽化為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眼眶滾落而出。


    “父親……父親……”不複往日開朗的少女,用著因哭腔而變得格外含糊的聲線,反複念叨著她對這個世上最能給她安全感的人的稱唿。


    在夏目月正默默垂淚之時,她身旁的佐那子……正麵無表情地半闔美目。


    ——這是什麽……?


    佐那子這樣想著,伸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


    方才,就在她扭動雙手,試圖睜開捆住雙手的麻繩時,她的右手中指於無意之間,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異物。


    將右手中指伸向自己剛剛摸到異物的方向後,冰涼的觸感再次傳及佐那子的指尖。


    是一枚木柱裏鬆動的鐵釘。


    “……”佐那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將自己的右手拇指也伸了過去,用拇指與中指夾住這根鬆動的鐵釘,一點一點地扭動。


    佐那子纖細修長的十指非常靈巧。


    自幼接受最嚴格的“大和撫子”教育的佐那子,她的手指既能攥穩劍與薙刀,也能完成裁縫、刺繡等精細的工作。


    在佐那子持久且有力的扭動下,終於是將這根鐵釘從木柱內拔了出來。


    感受著正被她捏在指尖的那枚鐵釘所傳來的冰涼觸感,佐那子又深吸了一口氣。


    她現在仍舊很害怕。


    突然被人綁架、突然被關到了連具體位置都不清楚的地方、不知綁架人是誰、不知是為了什麽才將她們給綁走……


    她害怕這些不安的思緒。


    她害怕現在未卜的未來。


    雖然害怕……但她現在更害怕自己就這麽放棄思考地坐以待斃!


    就算要死,也得拚盡全力地求生過後再死……這麽想著的佐那子,她的一雙美目裏閃過淩厲的光芒。


    她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夾著鐵釘,用尖銳的釘尖擦磨綁住她雙手的麻繩。


    ……


    ……


    夏目崇八郎的那些話……怎麽想都覺得奇怪。


    哪他媽有那麽巧的事情啊!


    佐那子今天剛好和夏目月一起出去遊玩。


    佐那子剛好於今天失蹤。


    夏目月外婆的告知她生病了的信剛好於今天送到江戶。


    夏目月剛好在今天下午啟程去大阪看望她的外婆。


    別說是身為“警察”的青登了,就連千葉重太郎也感到了怪異。


    那麽多的巧合疊加在一起,當寫小說呢!


    然而,不論青登他們怎麽盤問,夏目崇八郎就是堅稱“夏目月她不在江戶,她迴大阪了”。


    雖然夏目崇八郎講得言之鑿鑿、煞有其事的……但青登還是將夏目崇八郎列為了“需要著重調查的問題對象”。


    “武道第一名門”千葉家族的人脈還真不是蓋的。


    千葉定吉直接找到了時任老中的安藤政信。


    老中是何等官位?


    不算“大老”這個不常設的職務在內的話,老中就是幕府的最高官職……地位僅次於幕府將軍,類似於中國的“丞相”。


    千葉定吉直接找到了“丞相”,讓“丞相”來幫他們主持正義……


    之後將會發生什麽事,就不難猜想了。


    老中安藤政信直接一紙命令下來,江戶的南、北番所頓時雞飛狗跳起來。


    為了找迴佐那子,兩座番所出動了極其龐大的搜查隊——與力3名、同心6名,同時動員起江戶所有自身番的官吏們。


    青登也在這“搜查隊”之列中。


    在奉行所人力長時間不足的江戶,可沒有什麽“案件相關的親人、熟人不能參與查案”這種規定。


    雖然為了找到失蹤的佐那子,奉行所已經動員出了他們所能動員的全部人力,但搜查進展仍非常緩慢……


    在一個完全沒有監控網絡、沒有大數據,查案手段基本隻有走訪探查的古代社會裏,於一個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裏找一個不知所蹤的人……個中難度,光是想一想就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更何況江戶的南、北奉行所還沒有一個強大的基層掌控力。


    奉行所對基層的管理,非常仰賴於“町民自治組織”的幫忙。


    一言以蔽之——奉行所對江戶基層的管理,幾乎一塌糊塗,連江戶現在具體有幾口人、多少壯勞力都整不清楚。


    如此低下的基層控製能力……直接讓本就極為困難的尋人任務的難度又提高了幾個等級。


    在得知自己也被調來尋找佐那子後,青登於第一時間申請前去調查他覺得極為可疑的夏目崇八郎。


    夏目崇八郎的詭異言行以及自己的直覺,都在瘋狂地告訴著青登:這個夏目崇八郎絕對有問題,他極有可能成為找到佐那子的關鍵突破口。


    青登請求上級批準去調查夏目崇八郎的這個過程……還蠻曲折的。


    因為大部分的上級都不覺得夏目崇八郎是什麽值得多關注的目標。


    他們覺得與其去調查什麽夏目崇八郎,集中人力在佐那子失蹤的那一天所可能經過的每一處地區走訪探查才是正解。


    上級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難理解。


    因為對他們而言,“立功”是次要的!“不要犯錯誤”才是最重要的!


    “集中人力四處走訪探查”能不能起效,這誰都不知道。青登的那些上級們也不關心這個能否起效!


    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損。


    擺出一副我們有在認真查案的樣子就好,這樣一來雖不會有大功,但也不會有大過,總之能給更上級的那些人一個交代就好——這是青登的那些上級們普遍的想法。


    這幫人的這種官僚作派……讓青登厭惡得想吐。


    自己的朋友被綁架了,結果官府的這些官差們仍隻想著“別犯大錯誤”、“能夠交差便行”……青登已想不到任何詞匯來形容他這種惡心欲吐至極的心情。


    靠著自己目前攢下的威望與功績,青登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地說服了薄井等上級。


    “既然你那麽想去調查那個夏目崇八郎,那你就自己去吧”……這麽說著的薄井上級們,將青登派往調查夏目崇八郎,不過沒有任何的幫手,青登隻能靠著自己和自己麾下的齋藤的那個人來對夏目崇八郎展開調查。


    對於上級們這樣的安排,青登冷笑一聲,心裏暗道:這樣也好!沒有任何比我高級或和我平級的人來參與對夏目崇八郎的調查,我也能少點束縛和桎梏了!


    “重太郎先生,放心吧。我絕對會傾盡我之所有地將佐那子小姐給找迴來的。”——在正式展開調查前,青登用篤定的口吻這般安慰因擔憂佐那子的安危,整個人好像都消瘦了一圈的千葉重太郎。


    雖然青登和佐那子的關係算不上多麽地篤切,甚至就沒和她說過多少話,但她畢竟是千葉重太郎的妹妹、千葉榮次郎的堂妹。


    千葉重太郎是青登關係很不錯的朋友,千葉榮次郎前陣子剛無私地給過他一點武道上的指點……僅憑這些,就足以讓青登卯足了全勁去找尋不知去向的佐那子。


    關於要怎麽調查夏目崇八郎,青登有著套粗略的計劃。


    他現在高度懷疑:夏目月和千葉佐那子一起被什麽人以某些理由給綁走了。


    綁匪們要求夏目崇八郎必須隱瞞夏目月被綁架的事實,否則就撕票,所以夏目崇八郎才會胡說八道著什麽“夏目月迴大阪看外婆”了。


    青登於私底下獨自找上夏目崇八郎,以隱晦的詞調悄聲向夏目崇八郎暗示:夏目月小姐若是也綁架了,請務必透露些情報給我,我一定會將您的女兒和佐那子小姐都給找迴來的。


    然而夏目崇八郎仍是油鹽不進……仍一個勁兒地表示“夏目月好好的,她隻是迴大阪看外婆”了。


    既然夏目崇八郎不論如何都不願多透露半句有用的信息……那青登也隻能換個方式來展開調查了。


    青登查到了包括夏目家在內的3個夏目崇八郎常去的地方,然後準備親領著齋藤等人喬裝打扮一番後,蹲守夏目崇八郎常出沒的這3個地點,查看夏目崇八郎的身邊是否有出現什麽可疑人員。


    這是在這個查案手段極其有限的時代;在線索極其稀少的當下,青登所能想到的最後且最有用的手段了。


    對夏目崇八郎的蹲守,自然得是全天候的。


    然而……這卻引出了一個新的嚴肅問題:青登麾下的人手不夠用了。


    算上青登本人在內……青登、齋藤、永倉、原田、藤堂——青登的這支小團隊,總計隻有5人。


    為了避免遭遇“精神疲乏了”、“想要上廁所了”等這樣的突發情況,蹲守某人某地,最起碼也需要2個人。


    夏目崇八郎常出沒的地點可足有3個。也就是說總人力隻有寥寥5人的“青登小隊”若想蹲守這3個地點的話,人數上還差上1人……


    不過好在青登很快就找來了一個願意幫忙的人。


    而這個人還恰好非常擅長偵察以及隱蔽身形……


    ……


    ……


    “那就是夏目家嗎……”遙望著前方不遠處的豪華宅邸,木下舞喃喃道。


    “嗯。”青登向佇立在他身旁的木下舞輕輕地點了點頭,“抱歉呀,木下小姐,竟然要麻煩你來協助我查案。”


    青登和木下舞現在正潛伏在某條能夠觀察到夏目家大門全貌的暗巷裏。


    “橘君,對我不用那麽客氣啦。”木下舞有些害羞地盈盈笑著,“你這個樣子,讓我怪不好意思的呢。”


    青登所找來的這位願意來幫忙的幫手,正是木下舞。


    還有什麽人能比極其擅長潛行、隱蔽身形及偵察的大名鼎鼎的貓小僧,還要更能勝任“監視”這一任務的?


    木下舞不愧是以“盡己所能地幫助弱小”為目標而一直以“怪盜·貓小僧”的隱藏身份而一直活躍到現在的正義感十足的少女。


    在青登找上她,請求她來幫忙尋找失蹤的佐那子後,她不假思索地高聲迴應:“請務必讓我來幫忙!”


    在答應青登地請求時,木下舞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青登於事後詢問過為何露出這樣的一副神情,木下舞迴答:


    “我最討厭的就是綁架人的人販子了!許多本來很圓滿的家庭,就因為這些人渣而破碎了!”


    木下舞對人販子的厭惡之情……青登倒也是非常理解——他本人也非常討厭那些害無數家庭崩潰的人販子。


    木下舞如此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請求,這其實是在青登的預料之內。


    因為他猜到了極富正義感的木下舞,絕不會對“有人被綁架了”這種事視而不見。


    人命關天的事情,木下舞也顧不上什麽千事屋的工作了,在她眼裏,找迴被綁架的失蹤人員可要遠比千事屋的工作要重要得多。


    故此,在應下青登的請求後,她直接向桐生老板請了段時限不定的長假。


    木下舞本還很擔心桐生老板會不準假……可沒想到桐生老板此次的批假竟格外地爽快,都沒有多問木下舞為何突然請長假,就直接點頭批準了。


    多了木下舞的相助,麾下人力變得充裕了些的青登,立即做出了如下調配:


    他與木下舞蹲守夏目家。


    齋藤、永倉他們4個兩兩一組地負責去蹲守夏目崇八郎常出沒的另外2個地點。


    木下舞和齋藤他們都並不算很熟,讓木下舞和齋藤他們搭檔的話……隻有在戴上麵巾時性格才會變得外向、膽大,尋常時刻都怕生得不行的這妮子,隻怕是會連和齋藤他們正常交流都辦不到。


    所以能和木下舞搭檔的人,也就隻有青登了。


    青登他們就這樣全天候、幾不間斷地監視著夏目崇八郎。


    初夏的太陽,東升西落。


    默默地俯瞰著忙於監視的青登等人。


    默默地俯瞰著街町內忙碌穿梭的人們。


    默默地俯瞰著……包括青登在內的所有人現在都尚未有所察覺的正暗流湧動的江戶。


    ……


    ……


    萬延元年(1860年),5月20日——


    江戶,外國人居留地——


    “勒羅伊小姐,這條裙子的下擺好像有點太長了些。”


    “嗯……好像確實有點,那換一條吧。”


    說罷,勒羅伊轉身迴到了衣櫃旁,從衣櫃裏拿出了一件相當嶄新、款式相當精致的白色蓬蓬裙。


    在勒羅伊的幫助下換上這身新的蓬蓬裙的艾洛蒂,踩著雀躍的步伐來到一麵寬大的等身鏡前,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鏡中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後,她欣喜地笑了起來,然後開心地原地轉了幾圈,欣賞著在她的旋轉下輕輕飄起的裙擺。


    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艾洛蒂,你換好衣服了嗎?”


    “嗯!剛剛才換好,爺爺你進來吧!”


    得到艾洛蒂的進門允許的安東尼擰開門把,推門而入。


    “喔喔!艾洛蒂,這條裙子很適合你呢!”


    聽到安東尼的讚美的艾洛蒂,喜滋滋地又原地轉了幾圈。


    看著艾洛蒂這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安東尼不禁臉頰放鬆,嘴角也跟著放鬆。


    今日,是江戶居留地的老前輩:布萊特老先生的60歲大壽的日子。


    為了慶祝這難得的喜慶節日,喜歡跳舞的布萊特老先生將在今夜於他的宅邸內舉行一場盛大的舞會。


    人緣極好的他,邀請了大半個居留地的住民們過來參宴,而這些受邀者也基本都同意了邀請——昂古萊姆一家便在其列。


    此時,艾洛蒂就是在試穿將於今夜的舞宴上所穿的禮裙。


    難得有這種熱鬧的大型戶外活動可以參加……這讓因居留地沒有什麽能一起玩的同齡人而隻能長時間地悶在家裏的艾洛蒂非常地開心。


    她雖然不會跳舞,她這種年紀的小孩,在今夜的舞會現場上,肯定也不會有什麽人會同她跳舞……但這又有什麽所謂呢?


    對於一個每天隻能無聊地悶在家裏的小孩而言,光是能夠去感受一下這些熱鬧活動的鬧騰氛圍,就足以令她歡欣雀躍。


    艾洛蒂在好幾天前,就開始期待著今夜的舞會。


    盡管現在距離舞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但從艾洛蒂現在的表情上來看……這孩子的心緒已經不在此地,早就飛到布萊特宅邸裏的舞會現場了。


    看著艾洛蒂現在開心的笑顏,安東尼他那不斷鬆弛下來的嘴角最終勾勒出了柔和的笑意。


    ——難得有這種娛樂活動可以參加……今晚可得陪艾洛蒂好好地痛快玩上一場。


    這位願意為自幼就吃了許多苦的寶貝孫女奉獻上自己的一切的老爺爺,於心裏這般堅定地暗道著。


    ……


    ……


    同一時間——


    江戶,居留地與外界的某處交界路口——


    一名中年人一邊指了指停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輛驢車,一邊用略有些蹩腳的英語和2名都長著金發碧眼、都背著一挺燧發槍的居留地警衛高聲道:


    “這是布萊特先生從夏目崇八郎先生那兒購置的酒水。這些酒水都是布萊特先生最鍾意的清酒,都是準備要用來在今夜的舞會上喝的!”


    中年人所指的那輛驢車,拖拽著一個小巧的車廂。


    車廂內堆著大量的木箱,而木箱裏麵所裝放的,皆是昂貴的清酒。


    非常喜愛日本清酒的布萊特,每天都要喝上七、八瓶一合裝的清酒才會罷休。


    今晚將要舉行以“慶賀他的60歲大壽”為名頭的舞會……如此盛事,怎能少了他最鍾愛的清酒呢?


    於是乎,早在2個月前,布萊特就和他酒水生意上的老夥伴:夏目崇八郎那兒訂購了一批高檔清酒。


    此時此刻,正忙於和那名中年人進行“貨物放行”的例常交涉的那2名警衛,這個時候並沒有發現——負責駕駛這輛裝滿了布萊特從夏目崇八郎那兒所訂購的高檔清酒的車夫……現在露出了古怪的、耐人尋味的笑容。


    ……


    ……


    江戶,夏目家外的某條暗巷之中——


    “嗚哈……”


    青登聽到身旁的木下舞打了個可愛的嗬欠。


    “木下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瞥了眼現在正伸出手指擦拭眼角泌出的淚水的木下舞後,青登仰起頭看了眼頭頂的天色。


    早在大半個時辰前,天空便罩上了一層厚密的黑幕。


    現在的時間……約為晚上的8時許。


    這個時間換做是在21世紀的現代,不過是連夜生活都還尚未開始的時間段。


    但在目前的這個時代裏,這已是路上基本隻剩野狗在遊蕩的時間。


    明明今日白天時,天氣還蠻不錯的。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但在入夜後,不知怎的,天氣突然就變得惡劣起來。


    夜幕陰雲密布,漆黑如濃墨,隻有某些烏雲裂開的縫隙有灑下點點光輝。


    凝聚在天地之間的厚密烏雲層,令今夜的光線格外昏暗,可視度非常之差。


    就以青登和木下舞目前所藏身的這條暗巷為例,巷內的四周浸滿暮色,一片黑暗。濃鬱得見不到底的黑暗裏,仿佛隨時有隻怪獸會從中猛撲出來。


    “我還沒有很累,所以不用休息啦。”


    木下舞飛快地擦淨因方才打嗬欠而從眼角泌出的淚水,仰起小腦袋,對青登露出了“我沒事,不用擔心”的笑容。


    “……你還是先暫且休息一下吧。”青登沉默了一會兒,衝木下舞無奈地笑了笑,“‘監視’的秘訣,就是要懂得輪流休息啊。”


    “趁著我現在的精氣神還算不錯,你趕緊休息休息。”


    “免得待會我們兩個都累了。”


    經曆過的人都知道,“監視”是一種很累人的活兒。


    長時間地緊盯某人或某地……這雖不會怎麽折損人的體力,但會給人的精神帶來極大的負擔。


    聽到青登這麽說,木下舞愣了愣,在麵帶猶豫之色地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後,她輕點螓首:


    “你說的也是……那我現在就稍微休息一下吧。橘君,對夏目家的監視,就暫時交給你咯。”


    說罷,木下舞將身子往後一靠,倚靠著身後的巷壁,閉目養神起來。


    今天是5月20日,若是換算成現代的陽曆紀念,那現在已是6月份了。


    今年的氣候本來頗為反常。早在5月初,氣溫就已高得即便隻穿一件單衣也不覺得有絲毫不適。


    用日本的專有名詞來進行介紹的話……今夜是名副其實的“熱帶夜”。


    至少也有26度的高溫,令空氣都變得悶熱、黏稠了起來。


    悶熱的天氣,讓青登不斷淌下細密汗珠的同時……心情不受控製地變得煩躁。


    不知為何……自今日清晨起,一種詭異的不安情緒,就一直縈繞在青登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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