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青登點八番隊的名,藤堂平助頓時抖擻精神,起身出列,高聲應了句“是”後快步離開本陣。


    事實上,在經過十一番隊的狂轟濫炸後,剩餘的戰鬥時間隻不過是無聊的“垃圾時間”。


    雖然有八成以上的炮彈落了空,但剩餘的炮彈也足以炸爛長州大營。


    用木頭搭建的營寨,怎麽可能擋得住大炮的密集轟擊?


    隻見偌大的營寨變為硝煙彌漫的斷壁殘垣。


    了望台被打斷。


    營帳被掀飛。


    拒馬被粉碎。


    這座被寄寓“阻擋幕軍”之期望的營寨,頃刻間就報廢了。


    縱使隔著老遠的距離,也能聞到嗆鼻的焦味,並且聽見長州將兵們的哭喊聲。


    當然,這隻不過是一個開始。


    對長州軍而言,更大的噩夢尚在後邊。


    幕軍陣地的最前方,排列成矩陣的八番隊的隊士們已是整裝待發。


    十一番隊的炮擊剛一停止,身處矩陣後方的藤堂平助便立即拔刀出鞘,高聲喝道:


    “前進!”


    此令一出,八番隊頓時轉靜為動!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徐徐走向已化為廢墟的長州大營!


    眼見幕軍發動地上攻勢了,長州軍即刻展開迴應。


    然而……昨晚遭遇夜襲,方才又經曆了無比慘烈的轟炸……長州軍的士氣已然降至冰點。


    現在,連最為倚重的營寨都被炸廢了,還怎麽抵擋幕軍?


    “跟我上!”


    “死守藝州口!絕不能讓幕軍過去!”


    “要、要上你們上!我不奉陪了!”


    “吉太郎!你發什麽愣啊!你該不會真想把命交代在這兒吧?!小花還在老家等著你呢!”


    麵對徑直攻來的八番隊,長州軍劃分出涇渭分明的兩撥人。


    一部分人英勇上陣。


    另外一部分人則是倉皇逃竄。


    那密集如雨的炮彈不僅僅是摧毀了營寨,更是捎來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從剛才起,“不知炮彈何時會落到自己頭頂”的恐懼感,就時刻盤踞在長州將兵的心頭,給他們以巨大的心理壓力,


    “嗚嗚”的炮彈唿嘯聲,以及炮彈爆炸時的駭人聲響,更是加深了他們的恐懼。


    此時此刻,長州軍的絕大多數人的腦袋都被炸懵了,喪失基本的秩序。


    對於那些逃兵,他們也顧不上去阻止,就這麽混亂不堪地上前迎擊八番隊。


    營寨外圍橫亙著幾道一看就是最近才挖成的戰壕。


    因為營寨已被,所以長州將兵隻能舍棄營寨,轉移至營寨前方的這些戰壕,憑借這僅剩的防禦工事來展開防禦。


    大概是為了彌補遠程攻擊手段的不足吧,有不少將兵手拿簡陋的投石索。


    可別小瞧投石索。


    因為製作簡單,成本極低,同時又俱備可觀的殺傷力,所以在古代日本的戰場上,時常可以看見“投石兵”的身影。


    大名鼎鼎的大劍豪宮本武藏就曾有過“信心滿滿地上戰場,結果連敵人的麵都還未見到,就被迎麵飛來的石頭給砸暈”的黑曆史。


    對於這事兒,宮本武藏記了一輩子。


    他在晚年時,還特地在信件裏跟人說:如今的我,已不會再被石頭砸中!


    這些手執弓箭、火槍、投石索等遠程兵器的將兵,紛紛鑽入壕溝,一股腦兒地向越來越近的八番隊傾瀉彈丸、箭矢、石頭。


    至於那些手拿長槍、打刀等近戰兵器的將兵也同樣鑽進壕溝,不過因為欠缺攻擊手段,所以他們隻能幹著急。


    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


    嗚!嗚!嗚!嗚!


    開槍的聲音、放箭的聲音、投石的聲音,響成一片。


    出於距離較遠的緣故,命中率不甚理想。


    不過,這麽多發槍彈、箭矢、石頭,總歸是能射中幾個的。


    不消片刻,八番隊中便有些許倒黴蛋因中招而哀嚎倒地。


    長州將兵滿心期望他們的攻勢能夠阻擋八番隊的進軍。


    顯而易見,他們的這番期望注定落空。


    甭管倒下幾個人,後一排的隊士都會立刻緊走兩步,填補空缺。


    任憑長州軍怎麽攻擊,八番隊都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就這麽頂著攻擊向前進,拉近至一定距離後,藤堂平助舉刀下達新的、讓對麵的長州將兵感到心驚膽顫的指令:


    “停!舉槍!”


    八番隊頓住腳步。


    隨後,“哢嚓”、“哢嚓”、“哢嚓”的舉槍聲旋即響起!


    接下來的事情,便毋需多述了。


    舉槍、瞄準、射擊!


    霎時,一排排彈幕如烏雲般籠罩藏身於戰壕的長州將兵。


    僅一輪齊射,再起不能的長州人就遠遠勝過方才倒地的八番隊隊士!


    任誰都能看出,就憑這恐怖的殺傷效率,頂多再來2、3輪齊射,長州軍就會徹底崩潰。


    興許是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絕望的氛圍吧,那些同樣藏身於戰壕,手拿長槍、打刀等近戰兵器的長州將兵,紛紛發了狠。


    “媽的!跟他們拚了!”


    不知是誰吼了這麽一嗓子,他們高舉手中的長槍、打刀,仿若螞蟻出洞一般,烏泱泱地撲向八番隊。


    誠然,他們勇氣可嘉。


    怎可惜,他們的英勇衝鋒注定是徒勞無功。


    “等等!別衝動!快迴來!”


    某人立即出聲提醒,力圖阻止這種無謀的戰術。


    可為時已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因火藥爆燃而洶湧騰起的渾濁煙霧中,這些離開戰壕、正麵衝擊八番隊的長州將兵割草似的倒地。


    任憑他們如何加速,任憑他們如何祈禱,也無一人成功逼近八番隊的十步之內。


    不得不說,“炮兵轟完步兵衝,步兵衝完炮兵轟”的這一戰法雖無軍事技術可言,但著實有效!


    青登僅僅隻是派出八番隊和十一番隊,就將對麵的長州軍打得丟盔棄甲,再無翻盤的可能!


    ……


    ……


    本陣——


    青登眼望大局已定的戰場,淡淡道:


    “鬆原君,中澤小姐。”


    鬆原忠司(十番隊副隊長)與中澤琴(七番隊副隊長)微微一怔,隨後忙不迭地起身出列。


    “你們各自率領300騎兵,追擊殘敵。在耗盡馬力之前,不要迴來見我。”


    這種一邊倒的戰鬥,完全不需要青登、原田左之助親自出手。


    因此,青登決定趁此機會多多鍛煉一下新人們。


    眼見青登授此重任給他們,鬆原忠司和中澤琴雙雙麵露激動的神情。


    二人鄭重地接下這一任務,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本陣,各自下去點兵、帶隊。


    在眼見對麵的長州軍已注定敗北後,果不其然,本陣的部分藩主、藩將——他們大多來自國力虛弱的小藩——紛紛擠出討好的笑容,上趕著拍青登的馬屁。


    自家藩國太過弱小,為了生存,他們在不自覺間養成了“多拍馬屁”、“多多巴結”的習慣。


    “橘大將,新選組果真是當世勁旅啊!”


    “是啊!有這麽一支強軍在,何愁長州不滅、天下不平!”


    “橘大將,今日一戰,當真是讓我開眼界了啊!”


    當然,這些話語不全是虛偽的馬屁。


    新選組的彪悍戰力,特別是那密集如雨的炮彈、如牆推進的火槍隊,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


    繼“京都夏之陣”後,又有不少藩主、藩將因親眼目睹新選組的恐怖戰力而震撼得難以言表。


    對於這些肉麻的馬屁,青登早已是見怪不怪。


    事到如今,在聽了這些馬屁後,他不僅不會覺得高興,反而還會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既然人家主動示好,那他也不會不給人家麵子。


    他嫻熟地露出禮貌且得體的微笑,不鹹不淡地一一予以迴應。


    在社交的同時,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遠處的戰場上。


    其麵部表情並未因擊潰對麵的長州軍而放鬆分毫。


    ……


    ……


    鬆原忠司和中澤琴的追擊,並無值得大書特書之處。


    當他們率領騎兵出陣時,對麵的長州軍已瀕臨崩潰,就剩一口氣了——騎兵隊的殺到,直接掐滅了這最後的一口氣。


    衝鋒、砍殺、突擊……長州軍毫不出意外地全線潰敗,戰意盡喪。


    在騎兵隊的加緊追擊下,他們或死或逃,幾近全軍覆沒。


    至此,前後僅耗時1個時辰不到,這座對長州至關重要的關隘徹底宣告陷落!


    青登的目標是在半日之內突破藝州口——事實證明,“半日”的時間太過寬裕了!


    攻下藝州口,等於打開了周防國的門戶。


    在青登的計劃中,在突破藝州口後,軍團將長驅直入,往西南方向進軍,攻入周防國的腹地。


    先占據四十八阪、岩國,然後一口氣攻打周南。


    周南乃周防國的重鎮。


    拿下周南等於拿下半個周防國。


    接著,軍團以周南為支點,向西北迂迴,兵鋒直指山口。


    山口不僅是周防國的重鎮,同時也是長門國的門戶。


    換言之,隻要拿下山口,便可進軍長門國,攻克萩城!


    萩城破則長州滅!


    簡單明了的進軍路線。


    假使順利的話,按照青登的預期,僅需半個月的時間,軍團就能打到萩城!


    當然,他這預期能否落實,得要建立在“順利”的前提下。


    經過短暫的休整後,青登留下3000人馬把守藝州口,然後率領剩餘部隊於當日下午拔營,攻入長州腹地。


    之所以這麽這麽急著進軍,一方麵是秉持著“兵貴神速”的作戰理念,趁著長州軍新敗,尚未來得及整合殘兵,一鼓作氣推進戰線,擴大戰果。


    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盡快找到長州軍的主力……也就是奇兵隊。


    就在攻下藝州口的翌日,分別負責在石州口和小倉口發動佯攻的兩支軍團,不約而同向青登發來戰報。


    根據他們的匯報,他們遵照青登的指示,不遺餘力地進攻關隘(石州口、小倉口),三軍皆用命,然長州軍太過狡猾,並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


    想也知道,他們的“不遺餘力地進攻”肯定是“不遺餘力地摸魚”。


    真是難為他們編出“長州軍太過狡猾”的借口來開脫。


    這兩支軍團的拉胯表現,完全在青登的預料之內。


    因為本來就沒對他們抱有期望,所以自然也不會有失望一說。


    若說他們沒有任何貢獻,那倒也不是。


    最起碼,他們很好地完成了“牽製長州”的任務,同時也幫青登確認了奇兵隊既不在石州口,也不在小倉口。


    奇兵隊到底去哪兒了?


    這一疑問猶如一塊巨石,填在青登的胸間。


    揮之不去的不安,始終縈繞在其心頭。


    唯有發兵進軍,往長州腹地推進、逐漸逼近萩城,才能稍微撫平這份局促。


    ……


    ……


    2天後,軍團如期抵達周南。


    在“一國一城令”的限製下,周南既沒城牆,也無營寨,就隻是一座“光禿禿”的城町。


    當軍團兵臨城下時,周南內外沒有任何守軍,町內隻剩下一些沒能來得及跑掉,以及沒能力跑掉的老幼婦孺。


    就這樣,青登無傷接收這座城町。


    在派兵去檢查周南的倉庫時,果不出所料,倉庫早就被搬空了,連一粒米也沒被留下,耗子進去都想自殺。


    “清空物資”乃戰爭的基本操作,所有也談不上什麽吃驚、惋惜。


    相比起沒能獲得補給,“仍未找到奇兵隊”更令青登感到遺憾。


    近日以來,他已派出最大限量的斥候、忍者,深入長州各地,尋找、打探奇兵隊的蹤跡。


    雖然已盡最大的努力,但……毫無成果。


    奇兵隊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麽也收集不到其消息。


    如此,青登心中的好不容易才抑製下去的不安、局促,重新膨脹起來,並且逐漸轉變為不詳的預感……


    ……


    ……


    濃尾平原,尾張藩——


    在日本,有句經典俗語叫做“得美濃者得天下”。


    濃尾平原包含美濃國與尾張國,故稱“濃尾”。


    作為日本的三大平原之一,地勢平坦、土壤肥沃的濃尾平原乃當之無愧的“糧倉”。


    一騎絕塵的產糧量,使濃尾平原成為日本最富庶的地區之一。


    不僅如此,美濃恰好位於本州大島最狹窄的地帶,隔開了東日本與西日本。


    換句話說,若以美濃為起點,向東便可攻打東日本,向西則可進軍西日本。


    這麽一塊寶地,當真是王霸之基!


    正因此地既有充沛的資源,又占據得天獨厚的地利,所以才會有“得美濃者得天下”這一說。


    在三百年前的戰國時代,織田信長坐擁美濃、尾張二國後,立即躍升為擁有百萬石高的大大名。


    他以濃尾平尾為基地,四處出擊,在“滾雪球效應”的作用下,轉眼間就兼並了半個日本。


    江戶幕府初代將軍德川家康取得天下後,深感濃尾平原的重要性,故在尾張建藩,分封親族於此,即尾張藩。


    濃尾平原的地位本就相當重要。


    沒承想,在“黑船事件”發生後,其地位又上升了一大截!


    攤開地圖細看,就能發現尾張像把小刀一樣,插入太平洋,與對岸的伊勢國形成犄角之勢,恰好共同形成一個港灣。


    這樣的地形,非常適合開埠建港。


    所謂的“老天爺賞飯吃”,不外如是。


    不難想象,在建立港口後,借助海運之便,尾張藩的經濟將會迎來令人矚目的騰飛。


    隻不過……可惜的是,尾張藩雖是坐擁62萬石高的雄藩,但在經曆二百餘年的漫長光陰之後,它就跟幕府一樣,藩國內部充斥著衰朽、腐敗,無數問題亟待解決,實在是沒有餘力去營建什麽港口。


    時下正值黑夜。


    低垂的烏雲籠罩天空,僅東南方一隅隱約可見些許月光。


    暗夜之下,大海變得漆黑暗沉,恍若深淵。


    波濤翻滾,單調的浪聲像極了大海的絮語。


    西方列強打過來後,“海防”成為諸藩間的熱門詞。


    每一個臨海的藩國都把這詞掛在嘴邊,並且將其提升為國策,仿佛不搞點海防就會落後於世間、遭人恥笑。


    為了不跟潮流脫節,尾張藩也上趕著弄了點海防。


    自不必說,就憑他們那長年虧空的國庫,若能弄出什麽名堂那才有鬼了。


    尾張藩搞出的海防,隻不過是在海岸邊搭建了幾個象征性的崗哨,時刻監視海麵,假使看見不明船隻就即刻向上匯報。


    岸炮、戰艦等真正的海防裝備,連影兒都沒有。


    說是“徒有其表”,都算是抬舉尾張藩了。


    今夜,“海防哨”的藩兵們一如往常那般摸魚。


    吃吃、喝喝、聊聊,好不快活。


    反正海麵上也不會真的出現不明船隻,何必認真工作?


    假使西方列強打來了,他們的首要目標也肯定是江戶,才不會理睬此地。


    就在哨兵們盡情歡樂的這個時候,某人的眼角餘光陡然發現海麵上出現奇怪的影子。


    “咦……?喂!你們快看!那兒是不是有船啊?”


    “船?你是不是喝多了啊?都已經是這個時間了,怎麽會有船過來?”


    “你該不會是把鯨魚看錯成船了吧?”


    其餘人雖在嘲笑那人,但他們還是停止了吃喝玩樂,掏出望遠鏡,向大海望去。


    漆黑似墨的海麵……除了深邃的黑暗之外,他們什麽也沒發現。


    “哪兒有船啊……你果然是喝多了……”


    嗚嗚嗚——!


    刹那間……炮彈飛翔時所獨有的尖銳唿嘯聲,支配了整片海岸!


    轟隆!!


    駭人的爆炸聲,旋即響起。


    “什、什麽情況!”


    “炮擊!是炮擊!”


    “炮、炮擊……?為什麽會有炮擊?”


    “傻瓜!這還用問嗎?有敵人打過來了!”


    “快向上麵匯報!”


    這座建在海邊的崗哨登時亂作一團。


    “喂!快看!是船啊!我沒有看錯!果真是船啊!”


    最先發現有異的人往海麵一指——隻見剛剛還平靜如境的海麵,這時變得分外吵雜。


    三艘蒸汽艦劈波斬浪,徑直駛向尾張藩的海岸!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三艘戰艦的船舷反複冒出橘紅色的亮光。


    下一息,雨點般的炮彈落向海岸!


    頃刻間,岸邊的這座崗哨被火海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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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其實,若有書友看過豹豹子的處女作《軍事天才帶著資治通鑒來到異世界》,多半會覺得“乘船奇襲”的情節相當眼熟。沒錯,這是豹豹子的老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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