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天璋院、離開月宮神社的翌日,青登在近藤周助的等人的目送下,踏上返迴大津的路程。


    此次歸去,青登的隊伍壯大不少——同行者多了千葉定吉、佐那子的母親、以及千葉重太郎。


    佐那子分娩在即,千葉定吉等人本就準備到大津去照顧她。


    既然青登要迴去了,他們便決定一起同行,相互間也能多個照應。


    至於小千葉劍館,就暫且交給千葉多門四郎去打理。


    ……


    ……


    江戶以西,東海街道,某處——


    “哞~哞哞~哞~”


    蘿卜一邊甩著尾巴,一邊悠哉遊哉地向前行進。


    端坐其上的青登不時地轉過腦袋,看向後方的、愈來愈遠的江戶城。


    此次迴江戶,收獲頗豐。


    順利談攏西征事宜。


    毗盧遮那的重鑄已是指日可待。


    與此同時……同天璋院定下了極重要的約定。


    每當想起昨日所見的通紅臉蛋,每當憶起昨日所聽的那些話音,青登便不禁握緊手中的韁繩,眸中浮現出昂揚的鬥誌。


    實不相瞞,截至昨日之前,“長州征伐”之於青登,隻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戰鬥。


    同以往的諸場戰鬥相比,隻不過是此次的敵人更加強大、規模更加龐大而已。


    然而,自昨日與天璋院見麵之後,青登對“長州征伐”的看法變了。


    對他而言,此戰有了全新的意義。


    不誇張的說,對待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青登從未像如今這般鬥誌高漲!


    雖然這麽說顯得很好戰,但他恨不得即刻開戰,然後以壓倒性的強悍戰力擊潰長州!取得無可置疑的完勝!


    屆時……他將如約趕赴江戶,接天璋院去大津。


    老實說,這很冒險。


    臣子娶太後……此事若傳揚出去,天知道這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


    不過,事到如今,他與天璋院都不打算再後退、逃避。


    天璋院昨日的大膽之舉,徹底戳破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


    時至今日,哪怕是窮盡心思,青登也沒法再自欺欺人,騙自己說“我對天璋院沒興趣”。


    因此,他已經做好了跟佐那子等人介紹天璋院,然後招致吐槽、斥罵、乃至痛打的心理準備……


    隻不過是迎娶當今太後為妻,從3位正妻變為4位正妻,佐那子她們應該不會有太強烈的反應……吧?


    總而言之,接下來一段時間,先對她們吹吹枕邊風,讓她們先行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


    ……


    從前往江戶到返迴大津,前後僅過去10日。


    天數不算多,所耗時長完全在青登的預期之內。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隻不過是10日不見,待他迴來時,土方歲三竟給他整了個大活兒……!


    ……


    ……


    秦津藩,大津,橘邸——


    “歲三,你這副裝扮是怎麽迴事?”


    青登嘴角微抽,一邊朗聲發問,一邊掃動視線,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麵前的土方歲三。


    土方歲三“哼哼”地發出得意的笑聲:


    “橘,如何?我這身行頭不錯吧?”


    他說著不忘抬手捋了捋頭發。


    隻見此時的土方歲三……當真是變了個模樣。


    他並未穿著羽織、絝、足袋等日式服裝,而是身穿黑色西裝,外套一件長及膝蓋的黑色大衣,腳蹬黑色大皮靴,脖頸處還纏著十分有格調的白色絲巾。


    當然,相比起服裝,還是當屬其發型的變化更令人震驚。


    他把頭發剪了,短及耳根的頭發已不足以束成發髻。


    於是乎,他把頭發統統往後梳,梳成利落的大背頭。


    乍一看去,像極了西方的紳士。


    除了那張東方麵孔,以及腰間仍佩掛著和泉守兼定之外,他全身上下已無半點日式元素。


    青登來迴打量他好一會兒後,才以讚賞的口吻說道:


    “嗯……你這身行頭確實不錯。”


    “尤其是這件大衣,很有風範。”


    土方歲三聞言,挑了下眉,眉開眼笑:


    “噢噢!橘,你很懂嘛!”


    “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我也覺得這件大衣很有風範。”


    他一邊說,一邊撥弄大衣的下擺,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我跟你講,褲子這兒有個叫‘卜彤’(“紐扣”的英文音譯)的小玩意兒,隻要解開這顆‘卜彤’,就能掏出家夥來小解。”


    他說著直接展示褲子上的這顆紐扣,興致勃勃地向青登介紹這身西裝的種種細節之處。


    對旁人而言,他這身行頭或許很稀罕。


    青登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了,畢竟早在前世時就看慣了。


    有一說一,土方歲三的這套製服確實很帥。


    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踏地時會“鏗”、“鏗”作響的黑色大皮靴;格外拉風的黑色長大衣……無一不是裝帥利器,非常符合青登的審美!


    在又打量了對方幾眼後,青登追問道:


    “歲三,你這又是整哪一出?”


    他說著麵露無奈之色,長歎一聲。


    “為何要改換服裝、變換發型?”


    “你知不知道,你這‘剪發’之舉,招致許多人的不滿。”


    青登一直推崇開放、創新,抵製頑固、守舊。


    在高喊口號的同時,他也不忘做出實際行動,比如引進西方的犀利槍炮、引入海外的先進知識。


    因此,在他的主導下,新選組成了時下日本風氣最開放的組織之一


    當然,其“開放”隻不過是矮矬子裏拔高個兒。


    延續上千年的保守思想,豈會因青登的幾道唿喊、些許作為而發生根本性的轉變?


    縱使到了今日,新選組內也依然有不少人視西方事物為洪水猛獸。


    隻不過是因為忌憚青登的威望,所以他們平日裏才乖得很,根本不敢冒出頭來造次。


    像土方歲三這樣直接身穿西式製服,根本就是在這些保守人士的雷區中跳舞。


    倘若隻是換衣服,那也就罷了。


    可連發髻都剪了,這問題可就嚴重了。


    在江戶時代,武士頭上的發髻被視為身份的象征。


    人們普遍認為:一旦發髻被切斷,等同於腦袋被砍斷,乃奇恥大辱!


    旁人保護發髻還來不及呢,土方歲三竟將其給剪了……


    如此,也不怪得保守人士們紛紛聲討土方歲三的叛逆之舉。


    麵對青登的質問,土方歲三淡然一笑:


    “其實也沒啥。”


    “就隻是偶然碰見一位自西洋來的衣服商,覺得這套服裝很不錯,一時興起就買來了。”


    “在試穿時,總覺得頭上的發髻跟這衣裳很不搭,索性直接剪了。”


    “這樣也好,我老早就看發髻不順眼了。”


    “橘,你難道不覺得發髻很礙事嗎?”


    “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去打理,麻煩死了。”


    “在剪了這中看不中用的發髻後,我頓時感覺整個人都變清爽了。”


    “況且,咱們新選組一直以‘西式軍隊’為目標。”


    “那礙事的發髻,以及那太過寬鬆的衣裳都不適合戰鬥,遲早要被淘汰。”


    “既如此,不如早做準備。”


    “先自我始,之後再逐步推進改革,摒棄這些跟不上時代的發型、服裝,使新選組徹底轉型。”


    “橘,不如你也考慮一下?”


    土方歲三微笑著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對著青登的發髻比了個“剪刀”的手勢。


    在安靜聽完他的解釋後,青登不禁苦笑。


    一時興起買了這套製服,接著又一時興起剪了發髻……可以,這很土方歲三。


    “我就免了吧。”


    青登擺擺手,接著道:


    “我若是也剪發更衣,怕是會招致難以估計的禍端啊。”


    平心而論,看著土方歲三的這身行頭,以及他這清爽的發型,青登隱隱有些心動。


    寬大舒適的東方服飾固然漂亮,可襯顯身形的西方服飾同樣很帥。


    怎奈何……如今的他,已是江戶幕府的象征之一。


    土方歲三雖是秦津藩的家老、新選組的副長,但說得直接一點,他的知名度還不夠高,受關注度遠不如青登。


    因此,他當然是自由得多,哪怕引發非議,也不至於招致難以挽迴的嚴峻後果。


    反觀青登就不行了。


    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受到全天下人的關注。


    不誇張的說,但凡他的言行舉止出現任何一點異常,都足以使世人驚詫,進而絞盡腦汁地做“閱讀理解”,研究其背後的真意。


    堂堂幕府陸軍總裁,竟剪了發髻、換穿西裝……世人對此會作何想法?


    青登敢斷定:屆時,市井間絕對會多出“‘仁王’橘青登向西洋人卑躬屈膝”、“幕府已徹底淪為西方列強的傀儡”等種種謠言。


    總而言之,新選組是這樣的,土方歲三隻要考慮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可是身居高位的青登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這時,土方歲三像是想起了什麽,冷不丁的開口道:


    “啊,對了對了,差點忘了。橘,你看看這個。”


    他說著伸手探懷,摸出一張小小的紙片,遞給青登。


    青登伸手接過,定睛一瞧,眉宇間頓時浮起一抹訝色。


    “咦,這是……相片?”


    這張小小的紙片乃相片,約莫9x6cm的大小。


    礙於技術落後,時下的照片不僅是黑白的,而且還很模糊,論清晰度,連360p都不如。


    不過,饒是如此,青登仍然辨認出這張相片中的人物——赫然正是土方歲三。


    相片中的土方歲三穿著筆挺的西裝——便是他現在所穿的這一套——右手自然地放在腿上,左手扶著腰間的和泉守兼定,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目視前方,風華正茂,意氣風發。


    “歲三,這張相片,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在購置這套西服時,我偶然邂逅了一位名叫‘田本研造’的攝影師。”


    “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到照相機與攝影,這玩意兒可真不錯啊,抬著個大機器搗鼓幾下,就能將畫麵印在紙上,比圖畫清晰多了。”


    “我看他的手藝還算不錯,所以就把他請了過來,讓他暫居我的府邸,準備讓他來給我們拍點照片。”


    青登聽罷,又是一愣。


    “拍照?”


    “沒錯,拍照!就拿你我來說,咱們這麽深的交情,卻連一張合照都沒有,未免太過遺憾了,不是嗎?”


    土方歲三停了一停,隨後微翹嘴角,換上勸誘般的口吻:


    “千葉小姐和木下小姐……啊、不,又說錯了,總是忘記她們已經改名。佐那子小姐和舞小姐即將分娩。”


    “待你的子女誕生後,你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拍一張家庭大合照。”


    “總之,反正不缺這點錢,咱們就多拍點照片吧。”


    “有這些照片在手,日後也好做個留念。”


    青登聽完後,下意識壓低視線,重新看向手中的土方歲三的單人照。


    相片之於時下日本,屬實是稀罕貨。


    不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為自己、家人及大夥拍下珍貴的照片,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於是,未過多久,他便輕輕頷首,麵露讚賞之色。


    “歲三,你這主意倒是不錯。好吧,拍照的日子,就暫且定在明晨吧。”


    土方歲三微微一笑,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你可得把大夥兒都召集過來啊。隻跟你拍照的話,那可太無趣了啊。”


    青登啞然失笑:


    “這是自然。隻有你我的話,那像什麽話?”


    他說著將手中的相片交還給對方。


    便在這個時候,走廊方向驟然傳來急促的足音。


    青登和土方歲三一聽就知道——這是總司的腳步聲。


    不消片刻,總司拽開房門,滿麵焦灼地出現在二人的眼前。


    未等青登開口詢問,她便急不可耐地喊道:


    “青登,佐那子和阿舞開始分娩了!”


    ……


    ……


    橘邸,佐那子的產房——


    “佐那子小姐,請用力!”


    “唔唔……!唔……!唔唔唔……!”


    “沒錯,就是這樣,繼續用力!”


    “熱水呢?多打點熱水過來!”


    “你們別愣著,快幫佐那子小姐擦汗!”


    “孩子……我的孩子……出來了嗎……?”


    “已經看見頭了!再加把勁兒!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


    與此同時,阿舞的產房——


    “嗚嗚……我、我沒力氣了……”


    “舞小姐,不可氣餒!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來,抓緊力綱,繼續用力!”


    “嗚嗚……”


    ……


    產房內外,一片忙亂。


    在江戶時代,由於生產會見紅,所以人們為了除穢,會在生產之前建好產屋,讓產婦在產屋生產。


    當時最為常見的生產方式為“坐產”,也就是產婦抓著從天花板垂吊的力綱(方便產婦出力的繩子)的生產方式。


    此時此刻,佐那子和阿舞便在她們各自的產房中,展開著漫長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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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田本研造乃史實人物。在史實中,正是他給土方歲三拍了這張著名照片,好讓我們得以目睹這位風雲人物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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