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的笑容頓時僵硬住了。


    惱人的春風在花葉之中穿梭而過,帶起簌簌響動,模糊了遠處嘈雜的人聲。花瓣從草地到沿途的道路上吹得到處都是,一片又一片,似要鋪成粉色的地毯。


    女孩泛紅的眼圈更像是被風迷了眼,隻是沙啞的聲音猶在耳畔,讓人怎麽也無法輕易忽視。


    白雲山收斂了表情,


    小聲感慨道:“你原來已經知道了啊。”


    他原本以為,對方是因為選拔,是因為初次center而帶來的壓力,亦或者是其他工作上或者生活裏遇到的難題,所以才會有古怪的表現出現。


    但卻怎麽也沒料到,居然會是因為自己。


    準確來說,因為知道了自己將要離開。


    盡管這件事還並沒有確定下來,


    但不得不說,


    在他心裏其實已經隱隱有了決斷,隻是在做最後的猶豫罷了。


    猶豫的因素,也即是麵前的女孩,或者說,這段時間以來他所認識的成員們。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才會這麽忙碌,商討這麽多合作。除了本身就是一周年live所創造的機會沒理由浪費之外,更主要的,還是隱隱抱著補償的想法,給女孩們一個迴報。這樣一來,即使是自己真正離開之後,也能放心了。


    隻是沒想到這一切居然都被麵前的女孩察覺了,更沒想到,


    女孩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說不感動是假的,畢竟如果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隻是經紀人與小偶像的關係,能稱得上是朋友就不錯了,


    普遍都隻能成為同事而已。人家能為你擺出這副態度,


    一看就是不舍,這要是能無動於衷,怎麽都說不過去。


    要說不頭疼也是假的,這件事之所以一直猶豫不決,隱瞞到現在都沒向除了某北海道女孩以外的人商量透露的主要原因,當然還是顧及到了影響問題。幾乎用後腳跟猜就能猜到女孩們的反應如何,從麵前女孩的表現也能看出一二......


    可到了現在,對方已經挑明了,想要隱瞞和逃避顯然都不可能了——


    “其實,也未必是什麽壞事,不是嗎?”


    思忖了片刻措辭之後,白雲山這才緩緩開口,道:“離開這裏,又不是選擇隱退離開藝能界——不過說句實話,讓我一個經紀人的身份說隱退什麽的,還真有點古怪......但,總體而言意思就是差不多這樣,大家以後還是能見到麵的,


    運氣好的話,應該能經常見到才對。”


    “畢竟,如果沒有特別大的意外的話,


    我還是會選擇朝音樂方麵發展,而乃木阪46,未來也一定能成為一個頂尖的偶像團體,我對你們有這樣的信心。而這樣的話,相關領域重合,能夠見麵接觸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天空中的飛機雲慢慢擴散直至淡化,結伴的烏鴉與鳥雀越過枝頭,降落到電線杆上,下方被風吹遠的花瓣落在了湖裏,蕩起的漣漪一圈接著一圈。


    興許是這一番發言起了作用,白石麻衣眼圈上泛起的紅色漸漸淡去,方才晶瑩淚水留下的痕跡早已被手背輕輕擦去,隻是神色依舊有些憂傷惘然。


    “未來,還能再見嗎......”


    女孩小聲喃喃自語。


    “當然了。”


    白雲山見狀心中鬆了口氣,隻要別再像剛才那樣突然間掉眼淚就好了,他可最受不了小偶像這套:“世界雖然很大,但是圈子很小,見麵,肯定是不難的。”


    “但是,我舍不得......”


    說到這裏,白石麻衣吞吞吐吐了一下,臉色不知為何微微泛紅,改口道:“大家都舍不得你啊,白雲桑。”


    “是啊。其實...我也有點舍不得來著——”


    白雲山扭頭看向了電線杆上飛走的鳥雀,眼睛迎著陽光微微眯起,小聲感慨:“畢竟也已經相處了一年多了,時間雖然稱不上多長,但卻是一段很難忘的日子啊。”


    不過一年而已,人生如白駒過隙,歲月如長河流水。一年的時間,放在整個人的人生尺度來算,其實也算不得多麽漫長,隻是當細細迴憶起來之時才會偶然驚覺,原來人生,其實是一天一天過的,每一天,都是獨一無二。


    這一年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有趣的,無趣的,辛苦的,刺激的,悠閑的,感動的......但無論如何,每一天都是寶貴的。自從認識了這群小偶像們以來,他也算是難得的找到了些許樂趣,無關乎利益與勝負,隻是單純的生活的樂趣。


    正如同女孩們的身份一樣,偶像,的確有著治愈人心的作用。


    “我也舍不得你們啊,白石。”


    白雲山收迴視線,微笑著扭頭看向女孩,平靜道:“不過也沒辦法,已經差不多決定了。”


    “是嗎。”


    已經差不多決定了啊......


    白石麻衣眼神夾雜著失落與迷茫,這個消息,其實她早已知道了,隻不過當時是偷聽,而現在則是親耳聽到對方的坦白。


    兩種情況,兩種感受。


    如同麵前的白雲山一樣,女孩的感受同樣複雜,隻不過相比起前者,不舍則占據了更大的比重。


    她無法像麵前的家夥那樣風輕雲淡——盡管也許他的內心並不像他表現的這樣平淡——所以才會在剛才,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親口說出這個秘密時,眼圈還是一瞬間就紅了。因為她明白,坦白即意味著訣別,可要是不坦白,一切又毫無意義。


    正如白雲山所說的一樣,盡管才一年多而已,但這一年以來,所發生的事情所經曆過的東西,卻的的確確是一段難忘的歲月。迴憶中的這個人,或許懶散,或許自信,或許惡劣,時常開自己的玩笑捉弄自己,但又是那樣的真實與可靠。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喜歡上了他。


    她隻知道,這樣的他,即將要離開了。從此分道揚鑣,白雲蒼狗,即使未來再見,恐怕也早已物是人非。


    你要走了。


    你要走了嗎。


    這樣的你,就要走了啊。


    四月的風伴著花氣吹過身體,順著衣裳的縫隙鑽進衣袖,清涼舒爽,但是女孩隻感覺莫名有些寒冷,手背微微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白石麻衣輕輕低下頭,微微抿著嘴唇,隨後放鬆,小聲開口道:“那...白雲桑,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要離開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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