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白雲山在小屋的門外踟躕。


    原本他是沒必要這樣猶豫的,畢竟今天的經曆總體來說可以用一句話概括——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不用說前麵幾個小時還有文字圖片以及聲音為證,根本沒必要擔心什麽。後來雖然因為手機沒電的關係,導致失去了聯係,但也是堂堂正正的一段旅程,光明正大,沒什麽好畏縮的。


    畢竟誰也想不到到了最後時刻,眼看著都已經上車告別了,小飛鳥會突然跑迴來吻他一下,這是真想不到。


    尚不知情的小偶像們想不到,作為當事人的白雲山想不到,甚至手上握著這本皺皺的《小王子》應該也想不到,隻是因為自己,居然會發生這麽多的故事。


    也正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徹底打亂了白雲山的節奏,讓他心裏亂成了一鍋粥——


    又是站在門前一連深唿吸了好幾次,白雲山才總算靜下了心來,將腦海中一團亂麻的思緒統統甩出去,隨後輕輕開門。


    進門,來到玄關脫鞋,踩著木質走廊一路前進,拉開木門來到正對著庭院的熟悉客廳。


    木門發出橫的一聲輕輕撞擊在牆壁上,本來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白雲山卻愣住了,眼前沒有一群小偶像聚在一起的三堂會審,也沒有目光森嚴如同軍事法庭一般的嚴肅裁決,隻有一位短發女孩坐在庭院階梯旁的走廊上安靜地看著書。


    女孩穿著的裙子裙擺略顯蓬鬆,腰部卻束得很緊,即使坐著也仿佛將整個人的空間感拉長,使得女孩的身體曲線完美的展現出來。兩條藏在裙底細長小腿就這樣隨意的從走廊的邊緣探出,粉雕玉琢的腳趾上掛著的木屐搖搖晃晃,隨著被風吹起的頸邊碎發一起搖擺,恬淡中透露著清閑。


    聽見聲響,女孩微微轉過頭,歪著腦袋看著他打起了招唿:“白雲桑?你迴來啦——”


    “啊,是啊,我迴來了。”


    白雲山愣愣的看著這幅場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問道:“怎麽隻有你一個?其他人呢?”


    “麻衣樣她們早就迴去休息了,今天的拍攝內容很多,本來就已經很累了,所以過來的就隻有我一個而已。”女孩——也就是橋本奈奈未,將藏青色的書簽插在剛才所看的那一頁,然後翻著手指將書頁合起,雙手交疊在大腿上說道。


    白雲山剛想說一句既然今天的拍攝很累,為什麽大家都已經迴去休息了你沒有迴去呢?卻突然反應過來了對方為什麽沒有迴去,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


    ——還能為什麽,這不明擺著是在等自己嘛!


    橋本奈奈未卻繼續道:“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重要,我反而想問,明明在六分鍾前就已經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了,可白雲桑你為什麽現在才進來呢?”


    “呃,這個......”


    白雲山臉色頓時一陣尷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解釋。


    看見對方的這副神態,女孩自然是下意識一隻手擋在嘴前,忍不住翹起嘴角偷笑了起來,抖s之魂無疑得到了滿足,再欣賞了幾秒後才主動轉移話題:“好了,不說這個了,說說看後麵發生的事情吧,後麵手機沒電了,通話就斷掉了,根本沒聽見發生了什麽——我這是幫麻衣樣她們問的。”


    其實你不用說最後一句更好。


    白雲山心裏默默道,然後一五一十的講述起了後麵坐上江之島電車,來到山上烤魚,看太陽雨,然後小飛鳥哭了的事情,除了最後月台上那個誰也預料不到的吻,可以說是巨細靡遺,沒有任何一絲隱瞞。


    橋本奈奈未聽得很認真,眼神也很純粹,那是關心與疼惜的目光,對於那個一直崇拜著自己的小女孩,她無疑也是十分喜愛的。


    聽完了故事後,女孩長籲了一口氣,雙手從大腿上移開改撐在了地板上,微微仰著頭感慨道:“阿蘇卡她,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麵啊——”


    “是啊,所以以後人家再要你喂飯,你就別總是推辭給深川來代勞了,偶爾也應該犒勞一下你的小迷妹嘛——”白雲山在她身旁坐下,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輕飄飄的替某隻小飛鳥打抱不平了一句。


    橋本奈奈未臉色微微紅了一下,轉過頭不去看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既然事情我已經了解完了,那就沒有什麽還要說的了,白雲桑,開始今天的讀書吧。”


    白雲山伸著懶腰的動作一頓,詫異的掃了她一眼,這才明白她今天之所以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迴去休息,除了是要過來聽故事以外,還準備好了給自己讀書。


    然而沉吟了一會兒後,白雲山卻突然說道:“讀書是可以讀書,不過今天,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橋本奈奈未脖子轉了幾個微小的弧度過來看他:“什麽要求?”


    白雲山掰著指頭開始數了起來:“你看我今天這麽勞心勞力,又是跑去學校幫忙,又是帶著阿蘇卡騎了幾十公裏的車,又給她買衣服,買東西吃,又陪她逛街看風景,還爬山,烤魚,去沙灘散步,照顧的無微不至,迴來的時候再困都不敢合一下眼睛休息,隻感覺腰酸背痛,這麽累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橋本奈奈未冷靜說道:“你想要說什麽?”


    眼見女孩似乎並不吃這套,白雲山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對方的膝蓋,然後突然小聲的說道:


    “呃......我今天能不能躺在這上麵聽你讀書?”


    橋本奈奈未本來冷靜的臉色突然變得通紅。


    她的身體僵硬的停滯在那裏,光滑的脖頸處都已經是一片粉色,但臉上的神情卻是滿臉的不知所措,透露著孩童般的慌亂,既不敢看對方的眼神,也不敢故意躲避,就這樣呆呆的坐在那裏,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底.....行不行嘛?”


    發現女孩似乎沒有直接開口拒絕,或者一聲不吭起身徑直離開的意思,白雲山的膽子頓時肥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催促道。


    空氣中漂浮著曖昧的氛圍,過了半晌,橋本奈奈未才咬著牙說話,羞恥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就這一次,明天不行——”


    “好嘞!”


    白雲山連忙二話不說,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躺在了女孩的大腿上。


    女孩的大腿不似小腿那般細長,坐下時顯得渾圓結實,雖然景色包裹在了絲質長裙裏,根本看不真切,但依舊軟綿綿的,彈性十足。


    白雲山隻覺得躺在上麵的觸感比世界上最好的天鵝絨枕頭都要高出一大截,除了一開始躺下去時女孩因為害羞打了個激靈外,接下來便沒有任何不舒服的體驗,尤其是似乎因為害羞的關係,女孩不僅臉色一片滾燙,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女孩大腿上驚人的溫度,感官就更加的愉悅了。


    發現白雲山真的隻是躺在上麵,其餘什麽動作都沒有,橋本奈奈未經過了一開始的緊張之後,身體也漸漸放鬆了下來,不複之前的那般僵硬。


    但即使如此,女孩的臉色卻仍舊是一片通紅,臉皮薄是她目前難以逾越的一道關卡,即使內心其實已經暗暗接受了,但身體還是會誠實的反饋著她現在的真實感受,讓她羞澀的難以言喻,心亂如麻,剛才的冷靜恬淡消失的無影無蹤。


    又過了好一會兒,橋本奈奈未才重新的鎮定下來,一開始的慌亂與不知所措在漸漸習慣,大腿上的重量盡管從未感受過,但卻也並不是什麽令人厭惡的洪水猛獸,隻需要多看幾眼就能漸漸習慣了——深唿吸了幾十次用來平複緊張心跳的女孩內心如此安慰著自己。


    她再次翻開書頁,今天所讀的書是渡邊淳一的《花埋み》,同樣是地點發生在女孩故鄉北海道的書籍。


    熟悉的清冷聲線再度迴歸,書籍上的文字段落順著女孩伶俐的口齒清脆落地,白雲山卻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由於他是側著身子在女孩的大腿上的,用膝枕的方式聽女孩讀書,無論是聲線還是聲調都變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輕聲念誦一般——盡管距離上也差不了多少。


    隻不過眯著眼睛聽了一會兒之後,白雲山卻猛然間瞪大了眼睛,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大聲驚唿:“壞了!”


    橋本奈奈未被嚇了一跳,但由於對方正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隻能老老實實的被嚇一迴,縮著脖子睜大了眼睛,兩隻小手擋在身前,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從縫隙中探出頭膽怯的問道:“怎麽了嗎白雲桑?”


    白雲山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拍額頭:“我當時看阿蘇卡快睡著了,所以就帶她坐電車迴來,但是忘了把樋口她爸爸的摩托車帶迴來,把他的車停在了鐮倉的露天停車場裏了!他還特意囑咐過我的!”


    橋本奈奈未:“......”


    話音落下,卻沒有聽到任何迴複,白雲山似乎能感受到腦袋底下枕著的女孩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幽怨,連忙閉上了嘴,裝作無事發生過。


    “呃......你繼續,繼續。”


    橋本奈奈未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下心境之後,隻能繼續念著自己剛才被打斷的段落。


    然而沒念一會兒,卻見到白雲山再次睜開眼睛,忽然又伸手製止道:“不對!橋本,你等一下——”


    橋本奈奈未無奈的再次停下,恨恨的咬了咬虎牙,低聲羞惱道:“又怎麽了?你又忘記了誰的車了!”


    “這次不是車,你聽——”


    白雲山一邊說著,一邊做著側耳傾聽的手勢,示意女孩靜下心來仔細聆聽。


    橋本奈奈未神色一怔,隨即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四周的聲音,果然聽見了一道不同尋常的聲音在賣力的鳴叫,聽起來十分耳熟。


    “是蟬聲,庭院的樹上有蟬在叫。”


    女孩辨別說著,神色微微發愣。


    白雲山跟著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驟然響起的蟬鳴充滿了夏天的氛圍,讓人的心頭莫名感到澄靜,忍不住輕聲感慨道:“是啊,這個時間都能聽見蟬鳴了,看來夏天,真的已經來了。”


    兩人不知都想到了什麽,對視一眼,臉上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恬淡的淺笑,意味深長。


    身上的氣味仿佛融合在了一起,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真美好啊。


    心聲在這一刻透著蟬聲溢出。


    蟬鳴依舊,時光悠長,我想慢點,再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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