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顏轉過身,眼圈通紅,癟著嘴對林小一哭道:“對不起,小一,我以後再也不隨便跟你開玩笑了。真的對不起,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不要生我的氣,嗚……”說著說著眼淚蓄滿眼圈,好像馬上就快要掉下來。林小一哪見過這陣仗啊,見到女生哭簡直像是要了他的命。他最怕這個了,趕緊手忙腳亂地找紙遞給張希顏,說話都結巴了:“不是……別!不是,張希顏你別,你別哭啊!我沒生氣,我真沒生氣!”王媛在旁邊偷笑。林小一看見了連忙指指張希顏,焦急地跟王媛說道:“那什麽,王媛,你再,你再哄哄她啊!我去,你別哭了。”說完又遞給張希顏兩塊紙。張希顏張開嘴巴,哇地一下,哭的更大聲了:“對,對勿起,我再也不跟你開,開玩笑了嗚嗚。”眼看著都給人哭抽抽了,林小一給人送去一張又一張的紙,無頭蒼蠅似的一遍遍重複著:“我沒生氣”,“沒關係”,“你別哭了”。說什麽都不管用,實在沒辦法,林小一病急亂投醫,趕緊把夾著碎紙片的語文書找出來。他翻開書,指著破碎的信,遲鈍給張希顏解釋道:“我沒撕陳淮的,是陳淮撕了我的。”第37章 此話一出,另外三個人皆表情詫異。張希顏眨了下眼,擠掉最後一滴眼淚,表情奇跡般地恢複正常。她動作利落地抽了張紙,擦幹自己臉上剩餘的淚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轉頭看向王媛,硬是憋迴去了。“問吧,沒事。”林小一習慣了她隨心所欲的性格,好不容易不哭了,問問也沒什麽。張希顏火速擤擤鼻子,把紙丟進垃圾袋,小聲翼翼詢問:“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嗎?”“沒,”林小一想起那兩個前同學的眼神,沒忍住皺了下眉,他不是很想跟別人分享自己買東西沒帶錢,被老板甩臉色這些不值一提的經曆,隻選擇性地迴複道:“我不會因為這個跟他生氣,因為他……就是陳淮,他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王媛很尊重他,不會主動詢問他學校以外的私事。張希顏問得多一點,但隻要林小一不順著聊下去,張希顏思維很活躍,一會就會主動跳轉到別的話題上。這算是他第一次跟他們正經提起陳淮。“你們也知道吧。”林小一本想說陳淮腦子有問題,卻突然愣住,心裏像被針刺了一下。跟其他陌生人這樣講,或許能減少很多麻煩,但跟自己僅有的幾個朋友聊天,他是怎麽都說不出陳淮腦子有問題的這幾個字的。張希顏跟王媛沒注意到林小一的走神,同時開口問他:“那他為什麽要撕你的情書?”“你跟他你們兩個……”她們兩個麵麵相覷,而後一起看向林小一,等待他的答複。林小一把書合上,不是很能適應這種被他人關心問詢的感覺,莫名有點緊張。猶豫半天,不知道怎麽解釋,突然想到自己瀏覽器搜索到的結果,遲疑地說道:“可能就是像張希顏之前說的那樣,因為‘吃醋’吧。”張希顏愣住,撓了撓臉,訕訕道:“我是開玩笑的……對不”“沒有,”林小一打斷她的道歉,很誠實地跟她解釋:“我查過吃醋是什麽意思,感覺你說的應該沒錯。”“啊?”張希顏主要是沒想到林小一連吃醋兩個字是什麽意思都要去查瀏覽器,感覺很意外。但結合剛剛王媛跟她說的話,她似乎對林小一的了解變得更多了一點,很快理解了。她說:“小一跟我們不一樣呀,他從小在山裏麵長大的呀,出來以後也沒交過什麽朋友。她不像你同桌,有獨立思考和選擇的能力,能夠理解我們這些話裏話外不帶惡意的調侃。可你跟林小一說這些,他根本聽不懂的,他是真的字麵意義上的聽不懂。他是那種,不管你說什麽,無論對錯,都會特別認真的聽進心裏去,然後去思考的人。雖然我們都知道彼此沒有惡意,對吧,但我們這樣帶有特殊的指向意義,去調侃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男生,難道不也是對他的另一種欺負嗎?對不對?小一沒有什麽家人,也沒有什麽朋友,那個陳淮也是呆呆傻傻的,我們絕對不可以這麽隨意的對他進行不負責任的引導,哪怕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想到王媛說的這些,張希顏補救一般,忍不住弱弱反駁林小一:“他也不一定就是吃醋嘛……再說,再說你跟他非親非故的,也太慣著他了吧。”沒等林小一迴複,張希顏又自顧自地繼續說:“你看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窮,雖然他長得帥,但他腦子”王媛突然在底下拽住了她的袖子,張希顏反應過來,輕咳一聲表示明白,說:“他腦子也不是很那什麽,對吧,那你說你們以後怎麽辦呀?肯定不能一直這麽不明不明白的混在一起呀?”那邊王媛的表情已經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她瞪了張希顏一眼,真想打開這貨的腦子看看到底是什麽做的。她拉張希顏袖子是想提醒她不要繼續說了,而不是讓她這個直腸子刨根問底,繼續挖人隱私多管閑事。她剛剛就應該讓她張希顏繼哭的,好歹能老實幾天。被瞪的人感覺很無辜,無聲地歪頭看向她,問她怎麽了。其實張希顏問的這些問題,也是林小一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但他並沒有跟這幾個朋友多做解釋的打算。剛好上課時間到了,這場談話被迫中止。晚上放學,林小一走出校門看到陳淮,陳淮還穿著工作的衣服,看來是下班直接過來學校接他了。他徑直走過去,站在陳淮跟前,很自然地伸手摸向他的衣服兜,摸出來兩張紅票和一遝零錢。“今天這麽多?”林小一抬頭,發現陳淮額角處的頭發被汗濕後又被凍上,現在變成了一綹一綹的。這麽笨,外套上明明有帽子,也不知道給自己戴上。離了自己還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呢。林小一把錢揣進兜裏,兩隻手抬高,稍微墊起腳,陳淮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麽,很默契地主動地彎下了腰。他用掌心將陳淮凍硬的發絲揉軟,而後幫他戴上了帽子,還順手抽緊帽繩,給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嘴上是與動作截然相反的冷硬:“笨死了。”陳淮不惱,隻是幫嘴硬的林小一也帶上了校服外套的帽子,林小一輕哼一聲,嘲笑他:“就學東西快,學人精。”學人精不說話,學人精幫大聰明背書包。林小一沒再去學校門那家文具用品店,帶著陳淮拐進另一家。小店不大,貨架鋪的滿滿的,過道狹窄,架子上麵的貨多到快要擠出來掉在地上。他轉了好幾圈才看到信封,又見到信封旁邊擺著一遝各式各樣的規格花色的文件夾。忽然想起來之前給王媛弄壞的那個還沒賠給她。林小一愣了兩秒,向四周看了看,鬼鬼祟祟地開始翻找,最後找到一個粉色帶花邊,跟王媛那個文件夾有八分像的替代品,準備抽出來。上麵疊著的東西太多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突然,稀裏嘩啦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林小一慌張抬頭。架子最頂上的貨箱傾倒出來大半,露出金屬鋼製切紙機的一角,陳淮先一步抬手抵住,墊腳推了迴去。要不是陳淮在這,他今天可能就要被開瓢了。林小一條件反射地對救命恩人說了句謝謝。救命恩人揚著下巴,掃了眼林小一捏在手裏的粉色文件夾,表情很酷地走了。徒留林小一呆滯在原地。信封沒細挑,他連忙隨手拿了個最便宜的款式,又找到膠棒,跑到門口準備付錢。低頭找零錢的時候,身後突然投下一片暗影,露出一隻布滿凍瘡疤痕手背。一枚粉色愛心點點的信封和信紙套裝,被那隻手輕輕放在桌子上。陳淮買這東西幹嘛?林小一轉身,狐疑地掃視陳淮,後者雙手插兜,冷漠地往旁邊一站,側著臉,躲避他的眼神。孩子難得對這種世俗的東西產生欲望,那開明的林小一家長必須全力支持。老板很會捆綁銷售,從吧台旁邊架子上拿起一張貼紙,問:“封口貼需要嗎?配套的,隻要一塊錢。”話落緊接著又抽出兩隻花裏胡哨的彩筆,熱情介紹道:“還有這個也是,彩色珠光筆,三塊錢,一般你們這幫學生都願意配套用的。”林小一大手一揮:“都要了!”陳淮率先接過店鋪老板裝好的文具用品的塑料袋拎在手裏,卻又偏偏把文件夾拿出來,單獨塞給林小一。“怎麽了?”林小一不明狀況,兩個人一起往家走,陳淮走得很快。林小一快走幾步跟上,一隻手抱著文件夾插兜,另一隻手主動探進陳淮棉服兜裏,擠進陳淮幹燥溫熱的手心。“好熱乎。”林小一小聲歎慰道,而後不自覺地開始跟陳淮解釋,“你記得王媛吧,就是有一次給我送作業的那個臉圓圓女生,我們一起買了奶茶的那個,上次她文件袋借給我,不知道怎麽的,自己壞了,我就想著買一個還給她。”陳淮沒什麽反應,但是包著他的手卻突然緊了一下。林小一邊走,一邊向前傾身探頭,去觀察陳淮的臉,又問了他一遍:“怎麽了?”他看出來了,陳淮在躲。心裏的離譜的想法得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驗證。捏了捏陳淮的手,林小一忍著笑,明知故問道:“該不會……王媛的文件夾,是你弄壞的吧?”忽然,做亂的手指被捉緊,陳淮突然加快了走路速度。他身高的優勢在此刻凸顯,腿很長,於是他一旦走快了,林小一想要跟上他的速度,可就費勁了。手還在人手裏,林小一隻能兩隻小腿緊跟著飭。遠遠看過去,他簡直像在被陳淮拖著走。今天剛學了新詞,林小一不知道怎麽的,逗人上了癮,偏要顯擺顯擺。“陳淮,你慢點,”他腳下踉蹌,差點摔倒,被陳淮扶穩,盯著陳淮的臉,問他:“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第38章 陳淮要是能知道吃醋是什麽才有鬼了。“不知道吧,”林小一有點小得意,他站直身子,仗著人家什麽都不懂,借機給人洗腦:“吃醋的意思就是你喜歡我,離不開我,沒我就不行。懂了嗎?”陳淮靜靜看了他片刻,還沒等林小一怯場,自己先把頭扭過去,借著昏暗夜色掩蓋爬上耳後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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