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退學後,她說她要去上海打拚了。


    子書頓時有一種自己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牙齒都要咬碎了,還是要笑了笑,支持她去。


    高三那年是最難捱的,晚上想她想的睡不著,電話從來也沒有停過,但是還是害怕她會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義無反顧的考到了上海。


    明明有去清華北大的機會,也硬生生的被他自己放棄了。


    到了上海之後,他的心還算是安定了下來,至少能經常看見晨夕了,大一的時候課業繁忙,但是他還是經常逃課去接晨夕下班,那個時候他就在心裏暗暗的發誓將來一定不會再讓晨夕過這種苦日子。


    這個社會掙錢從來都是沒有那麽容易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錢,他對股市這方麵其實很有天分,但是自己手裏根本就沒有去涉及股市的資本。


    他認識了六爺那個人,隻一眼就看出了六爺的狼子野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還是跟著六爺幹起了販賣兒童這種活,他掙到的第一筆錢就是給晨夕買了一條裙子,很貴,但是他一點都沒手軟,除了房租的錢,剩下的錢他全都給了奈奈。


    他還記得晨夕收到那條裙子時候的表情,那種雀躍那種歡喜表現的那麽明顯,那一刻,他有點心酸,是他自己不夠好,才會讓她跟著他吃苦,於是他就更下定決定,將來一定要出人頭頂,給她最好的生活。


    他其實沒有想過一直跟著六爺的,但是錢確實是擺在他麵前的難題,狠下心來,他就跟著六爺幹了四年,他很聰明,從來沒有失手過,不像其他人早就死的死,傷的傷,也就是因為他足夠聰明六爺才會一直留著他,重用他。


    他和六爺的勾當一直做了四年,晨夕也從來沒發現過。


    這四年除了吃穿用度,剩下的錢雖然不多,但對學生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他用這筆錢投資到了股市,利滾利,很快他憑著精準的眼光掙了一筆錢。


    他買了一套房子,不大,已經是他目前能力範圍內能承受的極限了,上海的房價貴的讓人咂舌,從股市裏掙來的錢基本上都花在了這套房子上。


    拿到鑰匙的那瞬間,他內心酸澀,他握著鑰匙的手都有點抖,他想,他終於有能力給她一個家了,給她一個休息的地方,不用擔驚受怕明天會不會被趕出去。


    也就是在買下房子的那天,他聽見了奈奈和晨夕的爭吵,他知道了原來她已經屬於了別人,他心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燒!他恨!恨死了!


    她是他的,怎麽能背叛他呢?


    怎麽能和別人上床呢?


    可是她給出的理由,幾乎讓他啞口無言,她說,她不想等了,不想把時間浪費了,她不年輕了,她需要錢,她想要過的生活他給不起。


    是啊,她說的對,愛情不需要錢,可是生活需要啊。


    即便是她犯下了這樣的大錯,他還是不想放棄她,他還是隻喜歡她這一個人,可是他對她就就不隻是喜歡那麽簡單了,他還深深的恨著她。


    恨她的背叛。


    子書和安寧在一起大概就是相互利用而已,安寧這個臥底當的一點都不稱職,他第一次看見她就看出來了她是警察那邊的人。


    但是他還是玩火自焚一般的將所有的證據都攤在她的麵前。


    因為他本來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的,那是他剛剛才知道晨夕懷孕了,他不信那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毫不猶豫的給晨夕注射了。


    得不到,為什麽不毀掉?


    不過,晨夕,你別害怕,我會陪著你一起受折磨的。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白白的被折磨,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他是真的打算死在那場審判當中,但是陸許南救了他,他連死都沒死成,不過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安寧的痛苦不比晨夕少,他是故意的,庭審的時候,故意申請檢方的公訴人必須安寧,他知道安寧喜歡他,他卻安寧認為是自己殺了他。


    晨夕生產那天,他就躲在同學的辦公室裏,抱起孩子瞬間,他覺得有點神奇,莫名其妙的他對這個孩子不討厭,反而還有點喜歡,但是最後他還是把孩子給賣了。


    那個時候的他不缺錢,隻是單純的不想照顧這個孩子了,他怕養著養著就產生感情了,到時候不舍得了怎麽辦呢?


    後來晨夕死了,他迴了一趟十三中也不想活了。


    拿著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想把自己給解決了,交大同學的電話救了他一命。


    同學在那邊支支吾吾的隻說了一句話,他說,子書,孩子好像真的是你的。


    他頓了一下,忽略了胸腔中那股痛,咬牙切齒的問,什麽叫好像?


    他說,你之前不是在醫院獻過血嗎?然後醫院裏又有那個女娃娃的臍帶血,我這不是覺得你那麽信誓旦旦的認為不是你的種,有點不靠譜,我就給你做了個檢查,這一查……就查出來了。


    子書的耳邊有著巨大的轟鳴聲,你再說一遍。


    那人不敢再說一遍了,一直問,你不會真的把孩子給賣了嗎?


    子書把手中的電話狠狠的往牆壁上一砸,瞬間就四分五裂了。


    他跪在地上,眼眶中有淚緩緩落下。


    這算什麽?


    他仰著頭,看著天空,覺得人生無望。


    他沒再繼續尋死,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尋找孩子的大軍中,無異於大海撈針,沒那麽容易。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了,陸許南和奈奈的第二個孩子都五歲了,他的女兒還是沒有找到,不過這十年裏,他也不是一無所獲的,他被他的親生父親認了迴去。


    倒不是他的父親有多想認他,隻不過是因為他父親除了他也沒有別的兒子,這麽大的家業怎麽也不能落在外人手裏,於是就找上了他。


    他沒什麽不情願的,在商場中依舊混的風生水起。


    但是這些年尋找女兒的腳步就沒有停過,早些年是自己親自去找,後來就交給了更專業的人,有時候他站在辦公室,透過落地窗向外望去時,總會覺得自己有今天全都是報應。


    他在上海給晨夕立了個墳墓,就在他自己的那個旁邊,多數時候他下班之後就都會去那裏,他沒有再買過房子,也從來不迴老宅住,不是住酒店就是直接在墓地裏靠著墓碑睡過去。


    這一點,他的司機老劉是知道的,少爺隻有在墓地才睡的安穩,說起來怪滲人。


    子書住酒店的時候,晚上也是睡不著的,隻是徹夜的坐著,折磨自己。


    他的生活越發麻木,沒了一點顏色。


    這一天,他又坐上了車,不用吩咐老劉徑直把車開往了墓地,子書熟悉的坐在那個墓碑前,墓裏麵其實也就隻有晨夕的幾件衣服而已。


    他仿佛魔怔了一般,“晨夕,你是不是早就投胎去了?你在奈何橋旁等等我,等我找到了我們的女兒,我去下去找你。”


    “晨夕,我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明顯了,我也快老了。”


    “你放心,我過的不好,過的一點都不好,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這一次他在墓地隻待了十幾分鍾,就重新坐上了老劉的車,讓老劉將他帶到了機場,一天之前,他收到了消息,他的女兒找到了。


    在北京,被一戶沒有生育能力的家庭收養了。


    這一狀況比他想象中要好。


    下午五點,他坐上了上海到北京的飛機。


    下午五點半,電視上滾動播放著:“本台最新消息,今日下午機號為給g309的飛機,由上海飛往北京的飛機,發生了意外,機毀人亡,無一人生還。”


    ……


    子書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很累,記憶裏,他最後的畫麵是傾斜的飛機,以及人們不安的尖叫聲,還有飛機墜落的失重感,他都以為他死定了。


    難道他還沒死?


    有人拍了拍他的頭,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你終於醒來,你知不知道剛剛數學老師看著你睡倒的眼神跟殺人武器似的!”


    子書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她紮著一個馬尾辮,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最重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的手摸上她的臉,真實的觸感讓他知道,不是在做夢。


    “什麽?”


    “你呆了?這樣看著我幹嘛,我說數學老師逮到你睡覺了,不過誰讓你成績好呢,沒事噠沒事噠。”晨夕說。


    子書坐端正了,打量著她,她穿著校服,自己也是,這分明是十七歲時候的他們。


    過了很久,他才接受過來。


    他對麵前的人笑了笑說:“恩,沒事了。”


    老天爺還是厚待他的,一場事故讓他迴到了十七歲。


    晨夕隻覺得眼前的子書有些陌生,至於哪裏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你別看我啦,上課了。”


    “好。”


    良久之後,那道視線還是在她臉上,她用筆尖戳了戳身邊的人,“叫你別看我了,你還看!?”


    “我不看了。”可目光也還是沒移。


    晨夕無奈,又說了一遍,“別看了。”


    “好。”


    午後的教室裏,就重複著這樣一組對話。


    子書眯著眼,靠著椅子,慵懶的看著身邊的人。


    真好呢。


    給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我會好好愛你,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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