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侯家


    叩叩——


    “進來。”一身潔白襯衫、長褲,侯競語躺在床上連眼都不睜開一下。


    “喲,咱們準新郎官幹嗎一臉大便在睡覺?唉,你該不會是在為了晚上的新婚之夜做準備吧?”別恩渲一進來,便掐住他的臉,咋唿個沒完,“起來,不要把禮服躺皺了。”


    “別恩渲,你不要以為你的靠山老公在樓下,就可以在我臉上放肆喔!”


    她這做人家妹子的要有點禮貌懂得尊敬兄長好不好,他這張帥臉是可以隨便讓人蹂躪的嗎?!早知道當年就別叫老媽收養她了,引狼入室,養虎為患就是他現在的寫照。


    嗬嗬,新郎官的心情好像真的不大好。


    “唉,幹嗎一臉鬱卒,結婚又不是上刑場,起來啦,待會要去接新娘子唉,禮服皺巴巴的,多難看。”真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是用相親的手法,了結他的婚姻大事,果然事情是不可以單看表麵的!


    “對男人來說,結婚的確是上刑場。”他突然翻身坐起,“渲,你救救我好不好?那個新娘安靜得跟鬼一樣,要我每天跟鬼生活在一起,我會精神崩潰的啦!拜托你救我啦——”攬住別恩渲的肩頭,他拚死拚活的央求。


    他也隻不過喝醉酒,答應去相親,怎麽一件婚事就被荒唐定下來了!


    “你不會是得了婚姻恐懼症吧?你發病的時間可能有點晚喔。”她言不由衷的惋惜。


    “我求你了,瑞士飯店的所有股份夠不夠你的酬勞?”手機鈴響,侯競語還沉溺在他最後的掙紮上。


    別恩渲隻得推推他,“你的電話,快接啦,要不人家還以為你這新郎官逃婚去了呢!”她一副等著看戲的可惡嘴臉。


    這女人的嘴巴總是說不出溫柔的安慰,真不知道範景棠那瞎子看上她哪一點,八成是被她下蠱了。


    眼見哀求無效,侯競語隻得萬分委屈的按下接聽鍵,“喂?”掩飾情緒的語調。


    “對不起……”微弱的哽咽聲音。


    “喂?”他納悶的又應了一次聲。


    不會是哪個愛慕他已久的女人,特地挑在他結束單身的偉大日子打電話告白吧?很可惜,他愛莫能助,因為他現在正被逼上梁山呢!


    別恩渲盯著他,侯競語迴了不明就裏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結婚,我的男朋友來接我去加拿大了,對不起……”


    思緒像跳針,腦子經過三秒鍾的消化轉換,侯競語像是突然驚醒似的,“青青,是你對不對?你不可以跑啊,你跑了我怎麽辦——”


    就算要逃婚,也該是他逃,怎可以是別人落跑,叫他這縱橫pub多年的大情聖臉麵何在?


    “對不起,我已經在往機場的路上了,我真的沒辦法嫁給你……”說完,她未待他迴應就掛上電話。


    嘟、嘟、嘟——


    “shit!”侯競語抓著手機,神色慌亂的奪門而出。


    “競語,你要去哪裏,青青怎麽了?”別恩渲追出去問。


    “那個笨蛋沒付半毛錢還想逃婚私奔去了,我要去機場攔她啊!”坐入排列在門口眾多禮車的其中之一的駕駛座,侯競語演出火箭平行飛出的難得景象,往機場而去。


    “這事可比趕著投胎還急啊!”聽不清是喜樂是哀悼的語氣,別恩渲臉上滿是尷尬的線條,瞥瞥周圍議論紛紛的親戚,搖頭說:“唉——這下子真的是一語成懺了,婚也不用結啦!可是,這家夥還窮追啥!”


    從侯競語臉上猙獰的線條,就足以證明他有多氣急敗壞,戰鬥力指數高達一千分。


    女人真不可靠,枉他侯競語平常也待她不薄,她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落跑舉動,而且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好歹讓他有個心理準備,這下子搞出這場新娘落跑的婚禮,看要怎麽收尾。


    黑亮的車身驚險轉彎切入前往機場的車道,“加拿大是吧,又是要去加拿大的笨蛋,也不想想現在sars肆虐,竟然還想去加拿大!”侯競語憤憤的說,忍不住在心裏無意識的詛咒著,“怎麽加拿大老是跟我作對啊,盡收一堆跟我過不去的女人,不過,這一次不會搞錯了,是在第二航廈。”依著指標,侯競語悻悻然的往第二航廈疾馳而去。


    他一身雪白的禮服,俊俏的臉孔在機場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但是他沒多餘時間沉醉,眼下他隻想逮到青青那個笨丫頭。


    不結婚,可以!


    他求之不得,但是沒道理讓他一個人麵對大家關切的目光,詆毀的言語,還有喜宴、禮服的費用,總不會也全丟給他一個人負擔吧!


    看來,不隻貌似忠良的男人不能相信,就連溫琬乖順的女子也不能信。


    “青青,你這死丫頭,跟我迴去把話清楚,不要拍拍屁股走人啦!”侯競語懊惱的在機場大廳咆哮,試圖逼那不負責任的落跑新娘現身講清楚。


    他跑著,尋著,這下子虧大了,原以為先前打賭輸給別恩渲的股份,會因為婚禮而有部分迴本,這下子非但沒撈到,他還得苦命的去賠笑,然後再一次掏出早已阮囊羞澀的錢包,悲痛的付清所有的費用,當然,還包括青青帶走的禮服賠償費。


    “青青——”眼尖的他看見即將離開的青青,一身禮服,依偎在她男朋友的懷裏,連忙追上去大喊。


    “先生,請你冷靜一點。”航警一擁而上,欲將侯競語製伏。


    “閃開,我要阻止那個丫頭私奔啦——”使出吃奶的力氣對抗航警,真後悔剛剛出門前沒先嗑完一箱蠻牛,“青青,你不要走。”


    誰知不叫還好,那丫頭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拽住男友的手,倉皇的出關,連頭也不迴,頭上歪斜的水晶小皇冠還被她扔在地上。


    “死丫頭,那小皇冠也是錢買的啊!你不要糟蹋老子的錢行不行——”氣到暈頭轉向,侯競語口沒遮攔的說,反正隻要能將賠償降到最低,他將不惜一切,哪管話好聽不好聽,好聽話是值多少錢?


    “先生,你冷靜一點,這是機場,女人跑了就跑了,再找就有啦!”航警不冷不熱的安慰著。


    “我管她跑不跑,隻是不要把人家的禮服帶走啊,禮服公司會叫我賠唉,還把我的水晶皇冠砸碎,那都是錢啊!辦喜宴請來一堆親朋好友吃頓好料的,但是她總也該出點錢,彌補我的損失吧!盡叫我做冤大頭!青青你這死丫頭,我詛咒你——”


    這男人是來追禮服跟錢的啊?


    航警一愣,鬆開手,侯競語來不及反應的滑趴在冰涼涼的機場地板上。


    火爆的手往地上狠狠一擊,卻好巧不巧的打在一雙細白的腳背上。


    “請問你在捶地板還是以為你在球場達陣?那也拜托挑對地方,新娘跑了不需要打我的腳出氣吧?”


    不慍不火、慢條斯理的嗓音吐露著一派優雅。


    侯競語看著四條細帶子包裹的玉足,果然被他打得皮膚都紅了,但是他不想道歉,誰叫她跑來他麵前討打,還敢刺激他跑了新娘。


    沉著臉,侯競語起身拍拍褲子,睨了女子一眼,轉身要走。


    “站住——”女子出聲。


    “就當我捶完地板、達陣了,換你進攻我準備要防守,幹嗎叫我站住?”他存心挑釁的迴話。


    美麗的眼睛竄出火苗,“像你這樣低俗吝嗇的男人,新娘子會逃婚,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冷冷拋下這一句,範景涓跨著優雅的步伐準備離開。


    “等等,你這大嘴女人說什麽?”侯競語像被惹毛的猴子,隨時準備發出猴爪攻擊。


    竟然在他傷口上灑鹽,不要以為男人都是鐵打的好不好,他也是會心疼的,平白損失一筆錢,還有他一世英名。


    “國語,你有意見嗎?還是你這隻潑猴聽不懂人話?”她旋身麵對,一臉的挑釁。


    “你這死八婆,竟然說我是潑猴,你這蜘蛛精、白骨精、狐狸精——”他劈裏啪啦的罵著,沒想到自己竟然淪落到跟個女人在這裏喋喋不休的吵架。


    “不痛不癢的,隨你怎麽說好了,本小姐氣度大,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是,請不要擋在我麵前,噴了我一臉口水,現在sars很嚴重,我不想因為你而芳華早逝。”纖細的手掌以著出乎意料的力道,一把將侯競語的臉推到一臂之外,然後從容的通關。


    “你、你、你、你……”不設防的被她猛然一推,害他差點脖子扭傷。


    這女人一派從容優雅,渾然不將他放在眼裏,反倒是一旁準備出國的民眾,全把他當成笑話看。


    “好,虎落平陽,今天我忍下了,就不要再有機會讓我碰見,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上風處,看著你出糗!”


    隱隱約約還聽見那男人的叨絮聲,範景涓隻覺得可笑,下了個結論——這年頭光有好皮囊的男人,卻是那麽令人……不值一哂。


    膽敢在她心情不佳的時候招惹她,多虧助理、秘書都不在,她才可以發泄部分怨氣,而要不是她登機在即,情況不會隻是這樣短暫的言語挑釁,算這人交上好運了!


    齬  翁  翁


    “大哥,你找我啊?”侯競語睡眼惺忪的來到律師事務所。


    “你休息夠了吧?”侯競琰短暫的抬頭後,又低頭繼續手邊的工作。


    “唉,老大,我也才幾天沒進辦公室而已耶。”


    “你的幾天已經是半個月的時間了,我想你的逃婚療傷課程應該修得足夠了吧?”


    “哥,這種創傷哪是三天兩天就可以弭平的,我損失的不光是我的名譽精神,還有我的金錢體力唉!


    何況我……”


    不等侯競語繼續他辯解的話,侯競琰徑自接下說:“所以,為了不讓你終日混沌沮喪,也為了幫助你重新再站起來,我發現有個工作非常適合你,你一定可以從中得到成就感,然後這新娘逃婚的往事將會不再影響你。”


    “嗬嗬……”意興闌珊的冷笑,“不勞大哥你費心,小弟我……”他嘴巴說著矯情言語,腳下伺機而動。


    此時不閃更待何時?難道等到堆積如山的工作淩空而降再閃嗎?


    不,那時候根本閃不了,早被壓死在沉重的工作量下,永世不得超生。


    下一秒,侯競語飛快轉身,右手摸上門把,準備開們溜之大吉,說時遲那時快,他佯裝專心辦公的大哥,竟然隨手抓起桌上的小六法,毫不眨眼的便往他的右手上猛然砸去,一點都不手軟。


    “啊——疼、疼、疼……”真他媽的有夠疼,誰扔磚塊啦?


    “別又想開溜。”侯競琰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大哥,你好歹也顧念一下我們的手足之情,把兄弟的手砸成殘廢,這樣你會比較快樂嗎?”


    “會,至少你會安分個幾天,至少我不用時時防範你的右手,老在我交代工作時想開門逃跑。”


    “我哪有要逃,隻是那門沒關好,我想把它推緊而已。”侯競語太習慣睜眼說瞎話了,這樣粗糙的謊言,他都說得出來。


    “好了,這下門已經推緊了,我們來談談‘海棠企業’的工作。”


    “海棠企業?這種事叫別恩渲迴家跟她老公兩口子敲敲說說就好啦,幹嗎勞師動眾的還勞累我幫他們跑腿,我又不是他家的小走狗。”


    話一落,侯競琰手上的資料也剛好垂直落在侯競語的腦袋上方,給他震撼的一擊。


    “喔,大哥,你是嫌我這幾天頭不夠痛喔,竟然出手這麽狠!”這一疊資料鐵會戕害他的眼睛好久的時間。


    “景棠早已經辭去總經理一職,他跟整個海棠企業一點瓜葛也沒有,現在海棠主事的是景棠的妹妹,所以,你別想又攀親帶故的敷衍過去,這是我們的客戶,你最好機靈、縝密的提供服務,因為範景涓不會那麽好唬弄,你別想馬虎了事。”


    喲,是怎樣,老大這迴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啊!


    嚴肅的ㄌㄟ。


    “喔。”悶悶的迴應。


    “明天範景涓迴國,你就親自去拜訪一下吧,接下來所有關於海棠的法律諮商工作,將全部由你負責。”


    “唉,老大,你說啥?你叫我負責?”他瞪大牛眼,惶恐的擔憂未來的輕鬆日子,將離他遠遠的。


    “沒錯,爸跟我都一致認為,除了一般的訴訟案件,你還應該獨立負責一些大型客戶的法律顧問工作,不能老是這樣跑龍套下去。”


    “可是,大哥我……”


    “把這些資料拿迴去看看,明天記得去拜訪一下海棠的總經理。先迴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另外這分資料你一並看看。”不給侯競語任何抗辯機會,又一疊資料塞進他懷裏,門一開,肩一推,就把他阻擋在外,連申訴的機會都不給。


    “厚,就知道找我準沒好事。”侯競語眼見投訴無門,隻得悶著頭迴家去,這迴老大跟老爸是鐵了心腸來折騰他了。


    翁  翁  翁


    仰頭看著麵前的現代化大廈,“海棠企業”四個大字是那麽刺目的映入眼簾,什麽財大氣粗的鳥企業嘛,難怪範景棠會受不了,寧願撇下過人的身家背景,也要跟別恩渲那魔女在一起。


    “嘖嘖嘖,看來,非我侯競語來料理這個大客戶不可呢!”此刻,他看來真是自命非凡的可以。


    挑挑他那花心有餘的眉眼,侯競語吹著口哨一派輕鬆的走入海棠企業中,當然,他的出現又擄獲不少女性職員的芳心,對於大家的愛慕,他一向是樂在其中,喜不自勝呢。


    圍聚在電梯門前等待的時間,他不忘忙裏偷閑的瞧瞧嬌俏的上班女郎,好用視覺振奮他工作的情緒。


    也不知道待會碰見的總經理會是怎樣的一副尊容,雖然範景棠相貌還不差,但是他就怕會有基因突變的案例出現,這會讓他脆弱的心髒無法負荷,萬一他不小心暴斃了,這樣可就糟糕了。


    叮——


    侯競語率先大搖大擺的走進電梯,按著電梯開關正準備展現他的紳土風範,卻發現大家紛紛用一種詫異的目光看著他,讓他匪夷所思。


    “大家不趕著打卡上班嗎?怎麽不進電梯?”


    就當他還搞不清楚情況之餘,圍聚的眾人往兩旁退去,空出了一條走道。


    順著暢直的走道,隻見一名身著黑色套裝,綰著發髻看來光鮮亮麗的女子,在一名助理的引導下,幹練卻又婀娜的疾步而來。


    可惡,那個助理不時擋在她身前,害他都不能仔細把對方瞧清楚。


    那名女子筆直的往電梯而來,瞧都不瞧他一眼。


    喲,竟然有人無視於他侯競語的存在,真是破天荒,也真不給麵子。


    他試圖越過助理,好打量女子,嘴巴還不時發出嘖嘖聲響,顯示對女子的排場有些不以為然。


    女子並未如侯競語所想那樣,早在未跨進電梯之前,她的目光已經打量他好幾迴了。


    稀奇了,隻要知道她身份的,沒有一個敢跟她搭同一部電梯,這家夥如果不是一無所知,那就是存心的嘍?


    範景涓用好奇的目光再次掃了他一眼。


    一開始她也不知道大家為啥不敢跟她搭同一部電梯,之後從別人畏懼、防備的目光中,她理解到彼此身份的不同,對他們而言,她是老板的女兒、是主管,盡管她試著親切的對待他們,但是員工始終會自動將她歸納屬於另一個族群。


    既然她無法改變大家對她的態度,那就這樣吧!


    人生不用太矯情。


    “唉,大家怎麽都不進來?電梯是要往上啊!”


    侯競語懷喚著。


    “我們搭下一部好了。”其中一人迴答,所有的人連忙往一旁的電梯退去。


    隻見大家很不給麵子的直幹笑,侯競語還不懂是啥原因。


    “關上電梯。”範景涓頭也不抬的說。


    隔著第三者,侯競語忍不住不滿的發難道:“唉,這是你家電梯啊,反正還有空位,大家一起搭有啥關係,外麵還有那麽多人,電梯空著也是浪費!”侯競語別有所想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竟敢阻擋他與眾多美女同行的機會,天殺的,最好你低垂的尊容可以抵過外頭無數上班女郎的嬌俏,要不就是跟我侯競語過不去!


    範景涓唿吸一凜,前方的助理察覺主子不悅,跨步上前,撥開侯競語按在開門鍵上的手,“不管你是哪一部門,總經理今早跟人有約,請你不要耽誤時間。”


    話落,電梯也開始往上攀升。真是一個有效率的助理啊!


    等等,他說她是誰?總經理——


    哇靠,不會就是跟他有約的那個總經理吧?侯競語皺眉亂挑的,這女人比範景棠還多派頭喔?


    看來又是個難搞的當家千金!


    也對,想想別恩渲以前跟範景棠的媽如何過招,就知道範家的女人有多難搞了。


    十三樓,電梯停住,三人跨了出去。


    “總經理,鴻遠的羅先生打電話來,希望跟你討論合作的內容。”秘書起身恭敬說。


    這時助理發現在電梯裏的家夥正緊跟在他們身後,他擋住他,“這是總經理私人辦公室,請問你是?”


    範景涓頭也不迴往辦公室走去,小事一樁,她相信他們會處理完善的。


    “侯氏律師事務所,特來拜會範總經理。”侯競語吊兒郎當的,反正心結是有了,他何不坦蕩一點麵對,普天下誰會有這等能耐,搭電梯都可以得罪對方的總經理。


    “你這邊稍坐。”助理轉身向秘書使了眼色,讓她去倒茶。


    這時,原將踏入辦公室的範景涓頓下腳步,迴頭看著語調有些輕佻的男人。


    那自稱侯氏律師事務所的人不是侯競琰,可也眼熟得緊,到底是在哪裏看過他?她慢慢踱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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