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於淵:“我算到了夏三木的師父可能會背刺。”


    宋曉:“我算到了仙靈門可能會限製我們的行動。”


    兩人同時說著,然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不可置信,異口同聲地說:“但我沒算到他們敢讓我們直接蹲大牢!”


    陰暗森冷的牢房裏,地上鋪著茅草,牆壁高處的窗戶外透著月光,把鐵柵欄的影子打在地上。


    宋曉蹲在牢房的一角,而沈於淵則是因為愛惜自己那一身上好的狐裘和綢緞,直挺挺地站在另一個角落,兩人愣是站成了對角線。


    “果然就不該來這仙靈門……”


    宋曉把下巴壓在手臂上,手臂環住膝蓋,整個人的氣壓都有點低,她拔著地上的茅草悶悶地說著。


    沈於淵瞥了眼她,歎口氣道:“別拔了,你那塊都要禿了。”


    手上的動作一頓,宋曉放棄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行為,重新打起精神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


    “也是,不能一直這麽頹喪下去。”


    宋曉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朝沈於淵走去,青年從進來之後就站在靠近牢房門口的位置,在這個方向正好還可以看見隔壁不遠處的另一個牢房,裏麵關著的就是叁拾陸和夏三木。


    那兩人苦哈哈地蹲在門口,可憐巴巴地扒著牢房門口的鐵柵欄,倒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鐵窗淚……


    宋曉無奈地歎息:“真是的,白擔心他們了。”


    沈於淵輕笑一聲,環抱著雙臂,側目朝那邊看去,也是不由得搖了搖頭,道:“擔心他們,還不如擔心我們自己來得實在。”


    “叁拾陸的修為還是不錯的,夏三木雖然弱於你,但是比我這個廢人可強多了,這麽算下來,你才該想想怎麽辦才行。”


    宋曉托著下巴,瞥了眼沈於淵,小聲地嘀咕著:“光是會使喚我了,真是個精細的大少爺,分明腦子也好使,就是不願意動動。”


    沈於淵聽著卻是愣了愣,他的目光落在宋曉的身上,忽然之間就頓住了,視線如同會唿吸一般,注視著少女側著的姣好臉龐。


    而宋曉半晌沒聽到沈於淵的迴答,笑著抬起頭,下意識道:“你怎麽不反駁我,和你平時的樣子——”


    話還沒有說完,宋曉就愣住了,青年看著自己的視線太專注了,專注到那雙眼眸中好像就隻能容納下她一個人的身影,目光相撞的時候好似迷航撞破天光,在牢房的一角,寂靜之中卻石破天驚。


    沈於淵倉促地挪開了眼,和宋曉的視線交錯,壓低了嗓音道:“你才是吧,和最開始不停的客套禮貌和懷疑,現在可真是活潑太多了。”


    “朋友和陌生人是不一樣的。”


    宋曉抿唇笑了起來,在泛著涼意的月光之中,她對沈於淵伸出了手,尾音上揚:“所以,我一定會帶你平安出去的,我保證。”


    “或許是我帶你?”


    沈於淵反駁一聲,但他的眸色帶著微暖的笑意,手上依舊老老實實地伸過去,修長的指尖握住了宋曉細嫩的手。


    就在不遠處看著這兩人的叁拾陸不由得咋了咋舌,戳了戳身旁的夏三木,道:“這兩個人,真的有管我們的意思嗎?”


    “你該問,他們還記不記得我們。”


    夏三木瞥了叁拾陸一眼,悶悶不樂地迴了一句,然後繼續用頭不輕不重地撞著鐵欄杆,滿臉的憂愁和煩悶。


    直到叁拾陸湊近了才聽到,夏三木一個勁兒嘀咕著:“師父啊師父,你怎麽這麽狠心,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難道不是你最喜歡的徒弟了嗎我的師父啊……”


    “夏三木!”


    一直委屈巴巴地抱怨著的夏三木停了下來,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對麵牢房的宋曉,瞧著少女和青年那矜貴的模樣,和這破敗的牢房根本格格不入,他心底越發愧疚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沒有想到師父他居然會這麽做,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宋曉!的確是師父讓我在青木鎮等你,我所有的行動都是他安排的,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師父卻這麽做。”


    “現在還害得你們幫我,卻最後蹲了牢房,真的真的很抱歉啊!”夏三木劈裏啪啦說了一大串,對著宋曉連連鞠躬,看那架勢就差以頭搶地了。


    宋曉扶額打斷了他:“等一下,你慢點說。”


    直到夏三木冷靜之後,宋曉這才托著下巴,認真地問道:“首先,鑒於你腦子不太好使,我並不覺得你在騙我,相反仙靈門的態度會更加奇怪一點,所以我自然是選擇信任你。”


    “謝謝你,宋曉……”


    夏三木聳著鼻子,眼裏含著感動的淚水,但他很快迴過神來:“等等,什麽叫腦子不太好使?!”


    宋曉遮掩著唇輕聲咳嗽兩聲,轉移了話題:“總之出於這個考量,你與其一直對我道歉,不如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夏三木愣了愣。


    “比如,”宋曉頓了頓,“能讓你的師父和你都那麽著急等待著我來的原因,事關宗門內部,所以我沒有問,但是現在也該說了吧?”


    夏三木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道:“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宋曉那嚴肅的麵容徹底繃不住了。


    “對,師父隻是告訴我是仙靈門內部的事情,打算讓我帶著你迴仙靈門之後再說,”夏三木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瞧著宋曉那一瞬間陰沉下來的臉,連忙補救了一句,“師父他也還是給我說了幾句線索的。”


    “師父說,第一批消失的弟子最後都平安無事地迴來了,後來越來越多的弟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再以同樣的方式迴來,而長老就是滋生縱容這件事情生長的罪魁禍首。”


    說完,夏三木就沉默了,宋曉托著自己的下巴忽然之間就意識到了什麽,呢喃道:“你的意思是,其實真正出了問題的是弟子?”


    一旦抓住重點後,宋曉快速迴憶著從第一次見到的,跟在夏三木身後的弟子,和一路來到仙靈門碰見的那些,在撥開記憶的迷霧之後,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來抓夏三木的弟子都是客棧裏見過的,但是和那時候憨憨的模樣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麻木和冷漠。


    “一批一批地消失再出現,就像是淘汰舊零件一點點換上新的,如果說主導者是長老的話,他們在更換這些弟子變成自己的人,又或者說——”


    沈於淵垂眸看著宋曉,緩緩地開口:“他們在控製弟子,你的猜測是這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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