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瑜笑的溫柔乖巧,仿佛真的隻是隨口提起。


    顧景行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安夏的身體,不由僵硬了起來。


    薑瑜突然提起這個,是偶然還是……


    不,不可能是偶然。


    薑瑜她在樂市呆的時間也挺久了,搞不好,她就查出了些什麽。


    安夏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怎麽了呀?”薑瑜眨了眨眼睛:“顧夫人,你的臉色好像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說著,她略微委屈地看向了薑正:“爸爸,我剛剛難道又說錯話了嗎?”


    薑正沒有看出什麽不對,他笑嗬嗬地說道:“沒有沒有,隻不過,這個事情,我已經拜托景行幫忙了。”


    “真的?”薑瑜一臉驚喜地看向顧景行:“顧先生,你這麽厲害,現在一定有消息了吧?”


    顧景行眯了眯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


    薑正就說道:“小瑜你真是的!哪裏有這麽快的。要是有消息了,景行將自己就會告訴我的,不需要另外問。”


    “也是。”薑瑜笑著說道:“我差點忘了,爸爸你和顧先生,是共過生死的戰友,你的事情,他肯定會好好放在心上的。我們隻需要等著消息就行了。”


    她看了一眼顧景行:“對不對,顧先生?”


    顧景行漠然看著薑瑜。


    薑瑜的心顫了一下。


    她總覺得,顧景行的眼神有些犀利,她的這點小心思,在他麵前,根本無所遁形。


    顧景行已經看出了什麽?


    薑瑜正有些忐忑。


    顧景行突然笑了,他溫聲說道:“當然了,隻要有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薑先生的。”


    薑瑜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這就好。”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吃飯吃飯吧。”薑正沒有聽出這中間的機鋒,笑嗬嗬地說道。


    “好的爸爸。”薑瑜笑眯眯地應了下來,果然沒有再提起之前的話題。


    一頓飯,薑正努力給所有人夾菜。


    顧景行依舊是那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薑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直笑容滿麵。


    安夏卻全程有些不安。一整個晚上,都十分沉默。


    到了告別的時候,薑正和薑瑜親自送他們出去。


    薑瑜還十分熱情地衝安夏揮手:“顧夫人,下次再來哦。”


    安夏的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容,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等到顧景行和安夏厲害,薑正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小夏晚上是怎麽了?好像有些魂不守舍的。”


    “我也不知道呢。”薑瑜一臉的乖巧:“可能她還是不能原諒我吧。”


    “不像。”薑正搖了搖頭,微微有些疑惑。


    但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就把這件事情給放下了。


    翌日清晨。


    薑正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


    他起身出來,發現,薑瑜正站在碎紙機前,忙忙碌碌地做著些什麽。


    “小瑜?”薑正有些奇怪地走了過去:“你一大早用碎紙機幹什麽?”


    “爸,你怎麽起來了。”薑瑜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薑正搖了搖頭,隨手拿起薑瑜放在一邊的一份文件。


    剛看了一眼,薑正的瞳孔,就微微一縮。


    薑瑜趕忙說道:“這是顧夫人的一些資料。我之前不是不懂事麽,我就老想著去找她的弱點。但是現在,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些資料,也就用不上了。”


    原來是這樣。


    薑正欣慰地點了點頭:“你能想通就最好了。”


    “肯定要想通呀。身為薑家的大小姐,我總不能讓爸爸你丟臉不是?”薑瑜親昵地挽起了薑正的手。


    “你呀。”薑正點了點她的鼻子,順手拿起安夏的資料看了起來。


    出於對顧景行和安夏的尊重,薑正倒是沒有刻意去調查安夏的過往。但現在資料就擺在眼前,他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薑正自然不是想找出安夏的弱點之類,他隻是單純地,想要了解一下安夏的過往。


    薑瑜搜集到資料並不多,隻有薄薄的一張紙。


    薑正卻看得很認真。


    薑瑜笑著說道;“顧先生對顧夫人保護地很好,她的資料,還挺難找的。前段時間,因為景行傷勢的原因,又對顧夫人的消息,進行了一波網絡封鎖,她的資料,就更難搜索了。就這些,已經是我想盡方法找到的了。”


    薑正點了點頭。


    這份資料上,私人的消息並不多。


    十分鍾時間,就足夠讓薑正看上了好幾遍。


    “小夏,也是不容易。”薑正看完,不知為何有些心疼。


    母親失蹤,父親另娶。這些年,安夏一定過得很不容易吧?


    更何況,她那個父親,後來還被判了死刑,罪名還是謀殺了安夏的親外公。


    她當時站在法庭上,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薑正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氣憤,他忍不住說道:“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


    如果他有一個這樣乖巧可愛的女兒,肯定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怎麽會讓她,陷入到這種絕望中。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吧。”薑瑜隨口說道。


    薑瑜也不知道其中的內情。


    之前,安華在法庭上是說了安夏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當時聽見的,也隻有場上這些人,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安華的話是真是假。


    之後,顧景行為了保護安夏,更是全麵封鎖了消息。因此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真正的情況。


    “簡直是枉為人父。”薑正還是有些生氣。


    薑瑜眯了眯眼睛。


    父親,是真的很喜歡安夏。


    光是看著資料,他就這般為安夏不平。


    要是讓他和安夏再相處下去,這還了得?


    還好,她的手裏,還捏著安夏的把柄!


    “不過還好,顧夫人的親生母親,之前失蹤被找迴來了。”薑瑜說道。


    “這的確是一個寬慰。”薑正不知道背後的事情,心裏還有些替安夏高興。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母親都是柔和溫暖的。


    誰能想到,世界上會有淩心兒這樣的母親。


    “我這裏,還有顧夫人母親的照片呢。”薑瑜就笑著找出了一張照片:“爸你不過來的話,我待會就要把照片也扔進碎紙機了。”


    安夏母親的照片?


    薑正隨意看了一眼。


    然而,他的目光一接觸到照片,就瞬間凝縮住了。


    這照片上的人……


    “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顧夫人的母親,和顧夫人一樣,年輕時候,可是個大美人呢。”薑瑜笑著說道,仿佛沒有發現薑正情緒上的不對。


    薑正沒有說話,他有些急切地拿過了照片,眼睛死盯著照片,仿佛要把它看出一個洞來!


    “爸?怎麽了?”薑瑜明知故問。


    像!太像了!


    不,不僅僅是像!


    這個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女人,絕對是她,不會有錯的。


    那個女人,直接導致了他和小柔的分離。


    哪怕她化成了灰,自己也能把她認出來!


    薑正有些急切地拿出了一張隨身帶著的畫像。


    畫像上的人,和照片上的,起碼也有八九分相似。


    薑瑜湊過來看了一眼,眸底也閃過一絲驚訝:“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張畫像上的人,不就是……不就是顧夫人的母親嗎?”


    薑正沒有說話。


    “不,應該不是的。”薑瑜趕忙說道:“這個人當年拆散了父親你和柔阿姨,現在又是你找到柔阿姨的重要線索。如果她是顧夫人的母親,顧先生和顧夫人,肯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以他們和父親你的關係,不可能會瞞著你的。”


    “她們兩個,估計隻是長得相像罷了。”


    薑瑜說著,有些著急地想要把照片收起來。


    “等等。”薑正抓住了薑瑜的手,眼睛還死死地看著照片:“安夏的母親,叫什麽名字?”


    “好像是淩心兒。”薑瑜說道。


    薑正瞳孔一縮,喃喃說道:“淩心兒!不會有錯的!當年的人,一定就是她!”


    他隱隱約約還記得,小柔當初,就是叫她心兒!


    “真是她?這……”薑瑜一臉震驚的樣子:“這不可能啊。爸爸你找柔阿姨找了三十年啊!顧先生和顧夫人也都是知道的啊。他們,他們怎麽忍心這樣瞞著你?”


    薑正咬著牙,沒有說話。


    “爸,你也不要怪他們。”薑瑜又做起了好人,“爸爸你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可她偏偏又是顧夫人的母親。顧夫人兩難之下,幹脆選擇隱瞞,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薑正完全沒有在聽薑瑜說話。


    他定定地看著照片,良久,他的眸底閃過一絲刺目的寒光。


    三十年了。


    淩心兒,這個女人,原來叫淩心兒。


    他終於把她找出來了。


    當初小柔和她,是最好的閨蜜,從她嘴裏,或許還能知道小柔的消息。


    小柔……


    他的小柔。


    想起當年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女孩,薑正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等她等了太久太久,現在這個時刻,是分離之後,他離她,最近的一次。


    薑正直接就要衝出去。


    “爸爸,你等等。”薑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你想去哪裏。”


    薑正心中急迫萬分,但還是按捺著說道:“我要找景行問清楚這個淩心兒的行蹤。”


    他原本是再冷靜不過的人,可是此時此刻,事關小柔的行蹤,他卻像是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完全失去了章法。


    薑正甩開了薑瑜的手,匆匆就往外衝。


    薑瑜的目光一閃,趕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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