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皇


    桐穀握著湯勺的手放低了,心情忽然迴到了那天晚上和明日奈並肩坐在這裏吃麵的時候。想著二十年後的自己,思緒連篇。


    老板和食客似乎各懷心事,大雨打在棚子上劈啪作響。黑色跑車出現在長街盡頭,它在積水中滑行,像是一隻黑豹在雨夜中奔襲獵物。跑車悄然停靠在路邊,雨刷掃蕩著前窗上的雨。當那塊透明的扇形區域出現的時候,老板看清了車裏的人,車裏坐著白發老人,他穿著黑色西裝,打著玫瑰紅的領結,看起來不像是會深夜裏去拉麵車上吃宵夜的人。桐穀完全沉浸在遐想中,沒有注意到從黑色瑪莎拉蒂出現的瞬間開始,越師傅的神情就變了,雖然仍穿著那身拉麵師傅的衣裳,但他高遠得像是站在遠山之巔。


    車門打開,高檔的定製皮鞋毫不介意地踩在雨水中。開車的老人撐開一柄黑傘,雨從傘的四麵八方流瀉而下。


    “喔!瑪莎拉蒂啊!您有一輛好車哦!”桐穀扭頭看了看那輛車,舉杯向老人致意。


    “桐穀君,我得打烊了,這杯酒算我送你的,真是不好意思。”越師傅淡淡地說。


    “可那位客人不是來吃麵的麽?”桐穀指了指站在瑪莎拉蒂邊上的老人。


    “他是不是來吃麵的我都得打烊了,晚上出來亂跑的人各式各樣,也許他是出來送葬的也難說。”越師傅拎起桐穀的書包遞到他手中,“好好努力泡上明日奈,再帶她過來吃麵。”


    他送了桐穀幾步,和瑪莎拉蒂旁的老人擦肩而過,眼睛看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越師傅迴到車邊把圍繞招牌的彩燈關了,隻剩下湯鍋上的一盞孤燈。開瑪莎拉蒂的老人已經坐在棚子下喝酒了,用小盅喝廉價的清酒,這個外國人喝起來倒也蠻有日本上班族的味道。


    “來碗麵,得到你的消息後立刻趕來了,連宵夜都沒吃。”老人說。


    “你聾的麽?我說我打烊了。”


    “可我沒準備付錢啊,這樣你就不算營業了。”


    “昂熱你這輩子都是個混蛋!”越師傅氣得沒轍,“吃什麽麵?”


    “就你拿手的那種吧。”


    “好像我以前是你的禦用拉麵師傅似的!”越師傅憤憤地把麵投進湯鍋,“六十多年不見,你能變得有禮貌點麽?”


    “誰沒有禮貌啊?阿賀隻是區區一個家主,派人去機場接我,帶了幾十個保鏢,開著一整隊的奔馳,把出入境大廳都封鎖了。接待酒會設在澀穀區最豪華的俱樂部,幾十個渾身塗金粉的姑娘跳豔舞給我看,各種偶像派美少女給我倒酒點煙。”昂熱笑笑,“你倒好,黑道至尊,就請我吃碗麵。這招待得也太寒酸了好麽?”


    “是當年的黑道至尊,如今隻是拉麵師傅。他們做了六十年黑道,我拉了六十年麵,能比麽?”越師傅沒好氣地說,“女人沒有,要看av光盤麽?”


    他指了指湯鍋上方的14寸小彩電,又指了指架子上的舊光碟,光碟上浴袍褪到腰間的女人雙手抱胸,擠得溝壑分明。這想來是他在沒有客人時的小小娛樂。


    “小澤瑪利亞?太老派了吧?連我都知道她過氣了。”昂熱說。


    “過氣的黑道至尊看過氣的****,不是很搭麽?”越師傅歎氣,“你還真能找到我。”


    “這地方的變化真不大,整個日本黑道都沒想到,六十年前你喜歡在這條街上瞎混,六十年後你其實仍住在這裏,隻是變成了一個拉麵師傅。”昂熱掀起幌子,看著雨中的小街。


    往外走幾十步走出小街就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小街卻還是二戰後的模樣,路兩邊都是老式和屋,屋前種著梧桐和櫻樹,幽靜中透著破敗。


    “我是被時代拋棄的人,就該住在破破爛爛的老地方。可不像你,你還風流倜儻。”越師傅在麵上多加了一塊叉燒,放在昂熱麵前。


    “其實也不是沒人知道你還活著,阿賀就知道,可他沒來騷擾過你對吧?是他讓我來找你的,還費了我一番功夫。一個房地產經紀公司花了好幾天功夫找到這條小街的地契存檔,告訴我六十多年這條街的地權就沒有發生過變化,土地的持有人是上衫越,已經拖欠幾十年的土地稅。”昂熱舀著乳白色的濃湯,“它沒有被政府收走隻是因為阿賀私下裏幫你把土地稅給補上了,否則你連在這條街上賣拉麵的權利都沒有。”


    “誰要他多管閑事。”越師傅皺了皺眉,“這塊地不是我的也不要緊,我照舊可以推車賣我的拉麵。”


    “這可是條價值12億美元的街啊。之前有一家株式會社願意出12億美元購買這塊地做商業開發,可根本找不到土地持有者。你在價值12億美金的地皮上擺拉麵攤,別裝窮了。”


    “我真的窮得狠,這些年就靠賣拉麵養活自己。我手裏值錢的東西就隻剩下這塊地了,可賣掉了它就會被開發成摩天大樓,這些老房子都要被拆掉,老樹都要挪走,我這樣的老東西就沒有棲身之地了。”越師傅邊說話邊隨手收拾桌麵,六十多年的拉麵生涯已經把這位曾經的大人物變成了拉麵師傅兼巧手夥計,“既然是犬山賀那家夥把信息泄露給你的,他為什麽不陪你過來?”


    “阿賀死了,大前天是他的葬禮。他死的時候中了幾十槍還是幾百槍,據說火化的時候燒出兩斤彈頭來。”昂熱淡淡地說。


    越師傅擦桌子的手頓了1秒鍾,而後他繼續賣力地擦著桌子:“你跑來找我幹什麽?我對你沒什麽用,我這種人就是舊時代留下的廢物。”


    “新的時代是不需要皇的,對吧?”昂熱慢悠悠地說。


    “是啊,皇這種東西就該死在1945年。”上杉越,這位昔日日本黑道皇帝眼裏掠過一絲陰翳。


    “我已經退休六十多年了,昂熱。”上杉越苦著臉,“六十年前退休的時候還把家族的神社給燒了,他們現在應該羞於提起我才對。無論他們怎麽開罪了你都跟我沒關係,我隻是個退休的黑道分子,拜托你不要打攪我的清淨好麽?”


    “我來找你因為我們是朋友。”昂熱慢悠悠地喝著麵湯。


    “真可笑!當年我跟你是打到你死我活的敵人,不是說太久不見宿敵就會變成老朋友的。”上杉越哼哼。


    “如果你不幫我的話那事情可就大了,你的孩子們在做很危險的事,而且他們得罪了我。如果找不到妥善的解決方法,我就隻有繼續做完本該在六十年前做的事……毀掉蛇岐八家。”昂熱聳聳肩,“你知道我做得出來。”


    上杉越轉了轉眼睛,還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一個拉麵師傅我管黑道至尊家的事兒呢?毀就毀吧,反正我也看那幫家夥不順眼,要不當年我怎麽好好的大人物不當要出逃呢?”


    “想好再說。”昂熱直視他的眼睛。


    上杉越哼著小曲兒洗碗,小火燒著骨湯發出咕嘟咕嘟聲。昂熱也開始哼歌,上杉越哼的是日本民歌《拉網小調》,昂熱哼的是英國國歌《上帝保佑吾王》,兩人好像在打擂台又好像是在自得其樂,雨打在棚子上“劈裏啪啦”。五分鍾過去了,“咣當”一聲上杉越把碗扔進水裏,用濕透的雙手猛拍自己的腦袋,氣急敗壞地仰頭看天。昂熱仍在慢悠悠地吃著小菜。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上杉越雙手猛拍案板,“說吧!我那些後輩子孫又怎麽惹著您老人家了?”


    “鹵蛋新鮮麽?給我切一個。”昂熱晃晃酒杯,“還要清酒。”


    “你你你你……你就是他媽的一個老混蛋!自從我認識你,我的生活就全完了!將來我死了一定要在我的墳頭上立碑寫上‘昂熱與狗不得參拜’,免得我在棺材裏氣得翻身!”上杉越氣哼哼地去摸鹵蛋,“清酒沒有了,隻有燒酒!加冰喝還是熱著喝?”


    “你討厭我歸討厭我,別把狗牽扯進來。加熱喝。”昂熱微笑,“說正事,我早就知道你們是白王血裔,但我一直沒有向你們索要白王血裔的秘密,首先要了也沒用,你們表麵上對秘黨屈服,可心裏並沒真正把我們看作同路人;其次白王血裔的秘密掌握在你們手裏,你們也不會濫用,你們從事的雖然是黑道生意,但你們仍是秩序的守護者而不是破壞者。”


    “最後是你可以慢慢地查出白王血裔的秘密,這些年你允許日本分部自治,其實就是要讓他們放鬆警惕。”上杉越冷哼一聲,“你在美國海軍是個參謀軍官,情報是你的長項!”


    “我當然很狡猾啊。”昂熱還是笑,“我本來隻是想知道如何突破臨界血限,可六十年之後我才知道你們的秘密遠不止於此,你們守護著一座神秘的城市,它被沉入了日本海溝深處,那裏埋藏著龍族技術、預言銅柱、屍守……還有神的遺骸。”


    上杉越沉默良久:“你們怎麽知道的?你們掌握了潛到極淵深處的技術?”


    “是的,我們向海溝最深處派遣了迪裏雅斯特號深潛器。”


    “進入神葬所的關鍵不是深潛器,而是下潛的人,那是被詛咒之地,下去的人和龍都不能離開。”


    “我們恰好有幾個血統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他們逃過了詛咒,從極淵中生還了。但你的家人們在深潛器上安裝了類似核彈的裝置,如今高天原的遺跡已經沉入了地層深處。”


    “那不挺好?”上杉越聳聳肩,“那東西留在世界上有什麽用?早該炸掉,為了慶祝高天原終於完蛋,我可以再請你喝杯酒。”


    “但神已經不在那裏了,有人喚醒了它。”昂熱掏出一張照片放在上杉越麵前,照片上是化為肉繭的列寧號,“大約二十年前,人類還未掌握潛入極淵的技術,卻有一艘攜帶古龍胚胎的破冰船紮了進去。胚胎的胎血喚醒了你們的神,迪裏雅斯特號在極淵中發現了大群的屍守,卻沒有找到那位有資格享受血祭的神明。唯一的解釋就是,神已經掙脫牢籠恢複了自由。”


    上杉越把照片還給昂熱,臉色蒼白。


    “釋放神的人必然知道你們的秘密,很有可能他就藏在你的族人裏。”昂熱吃著鹵蛋,“如果我不能找到真相,我就隻有把蛇岐八家連根拔起,才能杜絕後患。”


    上杉越想了很久,繞過小車在昂熱身邊坐下,給自己也斟了一小杯燒酒,慢慢地喝下,“事情真到了這麽麻煩的地步?”


    “我保證我一個字的假話都沒有。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想盡可能不要傷筋動骨地解決這件事。但你得清楚,跟坐等龍王蘇醒比起來,我寧願毀掉蛇岐八家。我說到做到。”昂熱緩緩地說,“你得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這樣我才能找出那個藏在幕後的人,才能殺死神。我不知道你們的神是什麽東西,但我知道那種東西是決不能複活的。”


    “我知道的其實很有限,我的母語其實是法語,剛來日本的時候基本不會說日語。老神社裏藏著很多古卷,都是用古日語寫的,我讀起來很吃力,就草草地翻了翻。”


    “那些都是價值連城的龍族資料,而你隻是因為懶就隨手翻了翻?”


    “嗯,後來我退休的時候還把絕大部分的資料都燒掉了。”


    “聽起來好像在說你曾進過後宮,貴妃在床上扭動著向你招手,但你因為有點犯懶,所以隻是跟她遠遠地說了聲hey就出宮而去了。哦對了,你出宮前還放了把火把貴妃給燒掉了。”


    “人不總是這樣麽?在你還擁有那東西的時候,你永遠都不會珍惜。”上杉越歎了口氣,“在當時的我看來,那些寫滿古日本字的絹布冊子就跟架子上這些av光盤一樣,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反正有的是時間看,它又不會長腳跑掉。而你現在的心態是在下載****,下載進度還沒完成,所以你心癢難耐……”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再舉奇怪的例子了。我怎麽盡認識一些龐貝類型的朋友?我是個淫賊磁鐵嗎?那麽吸引你們這幫淫賊?”


    “老神社中的資料是兩千年前傳下來的文字和壁畫,壁畫看起來很像敦煌壁畫,文字是詩歌的形式,都是記述那段湮滅的曆史,它們加在一起被叫做《皇紀聞》,意思是皇記錄下來的、他聽說過的古代曆史。詩歌的開篇是一場太古戰爭,黑皇帝戰勝了白皇帝,把她捆在通天的銅柱上,投入冰海深處。黑皇帝命令來自兩極的洋流改變方向匯聚到那片海域,把那片海變成世界上最寒冷的海,那是為白皇帝設置的‘處刑之地’。”


    昂熱緩緩地坐直了,神色肅然。這份敬意倒不是給上杉越的,而是給神話時代的皇帝們,盡管他們都已死去,但他們的名字在千萬年後被重新說起時,仍如熊熊燃燒的火炬,輝煌不可一世。


    “那片海被封凍了六個紀元,黑皇帝在冰麵上劃下長達100公裏的兩道裂痕,裂痕縱橫交錯,形成巨大的十字。領域籠罩著處刑之地,一切生物都畏懼地遠離,連魚群的洄遊都要改道。在那六個紀元裏,歐洲大陸上的皇族向北方眺望,都會看見通天的銅柱從冰海中升起,處刑之地的上方永遠彌漫著黑雲,咆哮的暴風雪不斷地加固著那個冰囚籠。黑皇帝以此向所有同類展示背叛者的下場,然後再徹底地毀滅她。”


    “黑皇帝指尼德霍格,白皇帝指白王,皇族指龍族,對吧?”昂熱問。


    “我不確定,這些隻是我的猜測,我當時隻是當做好玩的小說看。”


    “你們用‘她’來稱唿白王,所以白王是雌性?”


    “這倒未必,聽下去你就明白了。”上杉越頓了頓,“經過六個紀元的冰封,白皇帝的力量終於衰竭,於是黑皇帝將白皇帝和銅柱一起沉入海底的火山之中,把她化為灰燼,又吞噬了那些灰燼,取迴了之前他賜予白皇帝的力量。黑皇帝認為自己徹底抹掉了白皇帝和她的血脈……但在那六個紀元中,有人類冒險潛入了處刑之地。我們已經無從知道那個人類怎麽到達禁地的了,但總之他做到了,並與冰封的白皇帝達成了契約,取得了聖嬰。”


    “聖嬰?”


    “聖嬰不是指嬰兒,而是一個暗語,指白皇帝的‘骨和血’。”


    “骨和血是指……白王的基因?那個人類取得了白王的基因?”


    “是的,那個人類就是蛇岐八家的父親,而白王就好比蛇岐八家的母親,所以我們用‘她’來稱唿白王,但它未必真的是雌性,它是用龍血汙染了人類。後來‘皇’這個字從中國流傳過來,有人覺得這個上白下王的字可以說明我們的血統,於是家族中的超級混血種就被尊稱為皇。江戶時代之後,蛇岐八家變成了黑道的統治者,成了陰影中的皇帝。所以大家長又被稱為影子天皇,簡稱影皇,這其實是誤傳,皇僅僅意味著超級血統。”


    “你們直接繼承了古龍的血脈?”昂熱說。


    “對,你們這些源自歐洲的黑王血裔是竊取了龍族的血統,在黑暗的時代人類奉獻處女為祭品,令她們和雄龍交媾生育,選取血統穩定的孩子代代繁衍。而我們的龍血是由白王主動賜予的,所以按照道理來說我們比你們高級。”


    “可你們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超級血統。”


    “《皇紀聞》裏說,在遙遠的古代每個白王血裔都是皇。但一場巨大的劫難後,我們的血統退化了,超級混血種隻是偶然出現,但他一旦出現就是混血種中的至強者。從理論上來說,黑王血裔中沒人能比得上皇,因為你們無法突破臨界血限。不過理論歸理論,實際上還是出現了你這種能跟皇抗衡的變態。”


    “請勿夾敘雜議,暗地裏打冷槍,貌似在談正事。極淵裏埋葬的神到底是什麽?”


    “聖嬰又分為聖杯和聖骸兩部分,聖杯指白王的鮮血,聖骸指白王賜給人類的、她的骨骸。聖杯隨著蛇岐八家的繁衍而擴散,聖骸卻始終被作為白皇帝的遺體保存。所謂的神就是指聖骸,那不是完整的白王骨骸,隻是一片骨頭。壁畫中神官會把聖骸畫成臂骨或者頭蓋骨,我想他們也沒見過那東西,隻是瞎猜。但聖骸是塊骨頭,這應該是確鑿無疑的。”


    “白王和人類簽訂契約,留下一塊自己的骨骸,骨骸裏藏有她的基因……是想靠它來複活吧?”


    “有可能,所以在我們看來聖骸既是聖物又是邪物,傳說它可以補完混血種的不足,令白王血裔進化為純血龍族,但蘇醒的究竟是什麽東西,鬼才知道。也許進化的代價就是你的靈魂被白王吃掉,你貢獻了軀殼供她複活。聖骸一直被封存在‘藏骸之井’中,沒人知道那口井在哪裏,甚至沒人知道那是不是一口井。總之那是個絕密的地方,你可以把它視為一個封印所,一個用來封印聖骸的墓地。我們的祖先經常祭祀它,但隻有瘋子才希望它活過來。你研究過日本神話對吧?日本神話中的眾神的父親名為伊邪那岐[1],眾神的母親名為伊邪那美。伊邪那美是仇恨人類的神明,她生活在黃泉國中,是個腐屍般的神明。”上杉越說,“伊邪那美就是聖骸的名字,它以腐屍的形象出現在神話中,就是因為它是死的。”


    “我想聖骸還是活過來了吧?”昂熱說。


    “對!在家族流傳的神話中,伊邪那美是仇恨人類的神明,她被囚禁在黃泉比良阪那頭,如果重返現世,她就會化身為八歧大蛇,把整個世界都吞噬掉。三位大神官負責鎮壓她,他們的尊號分別是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這個稱號是代代傳承的,總之每一代隻有這三個人能接觸到聖骸。但恰恰是三大神官中的須佐之男被聖骸蠱惑,把它從井中釋放出來。融合了聖骸之後,須佐之男以白王的身份複活,天照和月讀與它戰鬥,但不能殺死它。當時火山噴發海水翻湧,大地撕裂開來,眼看日本就要遭遇浩劫,最終天照和月讀用高天原作為它的棺材,把古城和複活的白王都沉入了太平洋。”上杉越說,“日本保住了,但隻有少數皇從浩劫中活了下來,他們的血統漸漸退化,最終變成了現在的白王血裔。”


    “聖骸和皇融合之後誕生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白王?還是比白王次一級的東西?”昂熱問。


    “沒人知道,但從它引發的災難來看甚至比四大君主還要誇張,我們姑且還是稱它為神好了。”


    “這種東西如果真的覺醒了……真他媽的糟透了!”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你要不要聽?”


    “還能更糟糕麽?還有什麽事能比神複活更糟糕?”


    “事情永遠可以比你預想的更糟糕……更糟糕的是如果神已經複活了,那麽它很有可能就在東京。”


    昂熱手中的酒杯跌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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