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饕餮盛宴


    饕餮虛影的眼睛射出紅光,嘴巴咧大,好像十分高興。


    霸王烏賊發出難聽的吼聲,觸手向路明非纏來,錘頭鯊不甘示弱,咬向了纏繞而來的觸手,同時一甩尾向路明非甩尾。


    路明非抬手,龍爪一把抓住了兩條觸手,一手抓住了錘頭鯊的尾巴,相比在陸地上龍化,在海裏龍化好像讓他的力量倍增。


    雙手猛的發力,霸王烏賊就隻剩下三根觸手纏在力量他的腰上,另外兩根齊根斷裂。


    饕餮的大嘴一吸,兩根巨大的觸手便被吸入口中,路明非感覺到一陣舒爽,龍骨酥酥麻麻的放出了一股熱量。


    霸王烏賊和錘頭鯊有些驚慌,巨大的威壓更甚,路明非此時好似已經被野獸的意誌控製了。


    饕餮向兩個巨獸吞噬而去,兩個巨獸掙脫不得,一點一點的向饕餮的大嘴衝去。


    路明非看了看遠處,有些不耐,直接祭出烘爐,一個八足爐鼎張開了蓋子,吸入了兩頭巨獸,路明非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迅速的解除龍化重新進入了艙門。


    路明非此時胃裏有些翻滾,那巨獸似乎還不太安穩,路明非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打坐煉化那些生命能量。


    凱撒嘖嘖稱奇道:“這力量,打死龍王沒有半點問題啊!”楚子航也是滿臉的震驚。


    遠在美國的諾瑪正在連接輝夜姬,可是輝夜姬完全不接受,源稚生麵色難看的看著手裏的對講機,通話居然被掐斷了,繪梨衣這個“人形兵器”也已經放出了。


    路明非總算煉化完成,儲存在龍骨之中,路明非雙眼神采奕奕,完全是巔峰時刻,如果此刻在與參孫打一架,他完全可以僅憑肉體力量壓製住參孫。


    源稚生龍化之後才能和他一拚吧,至於對上赫爾佐格,他現在可沒辦法取消赫爾佐格的言靈,純血對純血,估計他現在的龍血程度差不多相當於融合百分之五十,當年百分之百再加上增益的時候都沒有完全的把握弄死赫爾佐格。


    這次就隻能想辦法在赫爾佐格龍化之前弄死赫爾佐格了,否則這次說不定他也得翻車。


    凱撒和楚子航齊齊扭頭看向窗外,一群藍色的小魚群從這裏遊曳而過,在剛剛打鬥的地方盤旋了幾圈,再次離去。


    楚子航麵色凝重,輕吐道:“鬼齒龍蝰。”


    凱撒也是說道:“這種東西沒想到真的存在,太恐怖了。”


    路明非說道:“這應該隻是亞種,但是吞噬一頭龍王絕對沒有問題。”


    凱撒瞪大了眼睛道:“隻是亞種?”


    路明非點點頭說:“這周圍幾乎全部都是亞種,那些魚身上覆蓋的鱗片全是龍鱗!”


    凱撒和楚子航仔細一看,好像真的是,哪有魚擁有那麽大而又厚的鱗片呢?


    路明非舔一舔嘴唇,這次滿足了饕餮,沒想到反而助長了饕餮的氣焰,變得更加貪婪了。


    現在看見那些魚,饕餮都升起了欲望,此時的饕餮虛影身體變長了一些,嘴角出現了龍須,身上覆蓋了暗金色的鱗片。


    路明非深深吸了口氣,對艙內下令道:“賈維斯,解除封禁,連接輝夜姬。”


    此時的源稚生手裏的對講機道:“源君,剛剛我們的信號沒了,所以沒能連接,現在已經安全著地了,現在傳輸視頻。”


    一座巨大的青銅古城呈現在眾人麵前,一個門在其中若隱若現。


    “那個胚胎應該就在下方的極淵裏,而且是極其強大的古代種。它在孵化過程中不斷地釋放出富含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分泌物把各種海洋生物吸引過來,又改寫了它們的基因,把它們異化為龍類亞種。”楚子航說,“我們已經進入了那條古龍的領地範圍。”


    “很奇怪。”愷撒說,“據我們所知,龍類喜歡把胚胎的孵化場選擇遠離人類和任何生物的地方,它們不需要把這些魚群引來當作食物,它們也不會輕易釋放出攜帶基因信息的分泌物。曆史上隻有接觸了古龍之血而進化的例子,被胚胎分泌物影響而誕生大量龍類亞種,這很難理解。”


    “對不能理解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親眼去看看。”楚子航說。


    “我想他們已經接近神葬所了,視頻資料已經發過去了。”源稚生說。


    “我已經看到了,真是世間的奇跡。”橘政宗感慨,“遠遠出乎我的意料,我也隻是從古籍中了解神葬所,埋葬神的所在該是什麽樣子,我也不知道。毫無疑問有什麽東西在滋養那個海域,不是胚胎,而是神的屍體。成功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把神葬所從世界上徹底抹掉,蛇岐八家不需要保留神的遺骸。不,那不是神的遺骸,那是惡魔的!”


    “老爹,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們是為了過平靜的生活而要掌握最大的暴力,是不是?”源稚生沉默了幾秒鍾,問了這個看起來完不相幹的問題。


    “懷疑麽?”橘政宗問。


    “說不上懷疑,隻是還不能完確定。炸毀神葬所,終結猛鬼眾,這是要流很多血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值得。也許我們想用暴力來換取和平,但當我們掌握了最大的暴力,我們就成了該被抹殺的人。”源稚生輕聲說,“老爹,確定要這麽做麽?”


    “確定。”橘政宗緩緩地說,“我確定。如果我的決定錯了,我會獨立承擔責任。稚生不用想太多,即便這是罪孽,也是我的罪孽。從小就是個很善良的孩子,我知道隻是不忍心我孤獨。”


    “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怎麽會孤獨呢?很多入圍繞著,以被訓斥為榮。”


    “武士並不會因為獵犬們簇擁在他的戰馬旁而不孤獨,能讓武士不孤獨的,隻能是另一個武士。”


    “其實我也隻是老爹馬前的一隻獵犬而已,還是隻想離開去遠方的獵犬。”


    源稚生掛斷了電話,重新戴上耳機。


    三人駕駛著潛艇向前,海下的探照燈照亮了前方,巨大的青銅柱佇立在那裏。


    越過一道海底山脊,下方的古老城市如畫卷般展開。它以高塔為中心,與岩漿長河為鄰,經曆千萬年不朽。迪裏亞斯特號巡弋在這座古城的上方,就飛艇穿行在摩天大廈之間。古城的一半已經滑入岩漿河,另一半也隻剩下倒塌的廢墟,唯獨中央的那座巨塔經年固執地聳立著,象征著這座城市昔日的榮光。即使從倒塌的廢墟仍能看出它當初的雄偉,連綿的建築,隆起的山形屋頂上鋪著鐵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鐫刻卷雲和龍獸,數百米長的金屬鎖鏈掛在建築物的四角,鎖鏈上掛著黑色的風鈴,這些鎖鏈在海流中起伏,千千萬萬的黑色風鈴搖擺,演奏無聲的音樂。


    所有人都被這座城的古奧與威嚴壓得喘不過氣來,走遍世界上所有文明遺跡都不曾見過如此宏偉的建築風格,可那些已經毀滅的古老文明又都繼承了這種建築風格的一鱗半爪。這座古城仿佛是由神持巨斧在岩石上雕刻出雛形,再用黑鐵、青銅和白銀進行裝飾,留存至今的線條依舊那麽簡單和鋒利,它的美學經得起時間考驗。


    楚子航在紙上做速寫,繪製這個城市的地圖。依稀可見這座城當年的布局,縱橫的大道把城市分割為不同的區,廢墟中央是古羅馬鬥獸場般的圓形廣場,以它為發端,四條皇道通往東南西北。


    廣場中央矗立著最初發現的那座巨塔,塔身上有繁複的浮雕花紋,塔頂有長達數十米的鋒利尖刺,其他建築頂部也有類似的尖刺。放眼出去下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仿佛生鐵的荊棘叢。


    “城市以中央廣場為圓心向著四周擴散,東南西北四條皇道是最主要的通路。有道路的話說明這座城市是建造在地麵上的,後來才沉入水底。”


    楚子航說。“巨大的廣場說明龍類經常有盛大的宗教活動。”


    “龍族信什麽教?神龍教麽?”路明非順嘴問。


    “這種時候就不要開槽王屬性了。”楚子航說。


    愷撒駕駛著迪裏亞斯特號在古城上方巡弋:“氧氣存量還夠,我們盡可能繪製城市地圖,然後降到建築中用機械臂取一些樣本。”


    “龍族為什麽要建那麽高的塔?”路明非仰望那座通天徹地的巨塔,忽然間神思恍惚。


    “龍族習慣把戰爭記錄在柱狀的東西上,立在露天場合,戰勝了就記錄榮耀,戰敗了就記錄仇恨。”楚子航說,“塔的另外用途就是處刑。龍族習慣把罪人釘在塔上風幹,風幹一個龍類需要幾百年,在幾百年裏那犯罪的龍類被所有族人無休止的淩辱。”


    楚子航仍在做著速寫,沒有注意到路明非的沉默。路明非按著額頭,腦顱裏有畫麵在閃動,好像是什麽野獸要衝桎梏。


    釘在柱子上的罪人,無止境的淩辱,悲傷的風和斑駁的血,這一切仿佛親眼曾見。在bj地下鐵的尼伯龍根中,曾經他耗費了1/4的生命,召喚了路鳴澤,那一刻腦海中仿佛大海潮漲般湧出無數畫麵。其中就有一個畫麵,他走進了廢墟般的教堂,沿著漫長的走道進入教堂最深處的黑暗,在那裏他看見了白色的十字架,黃金裝飾的利劍把路鳴澤刺穿在那裏,小魔鬼遍體鱗傷,血染紅了十字架的下半截,他的黑衣撕裂,被人在身上刻下


    屈辱的印記。


    “終於來看我啦,哥哥。”垂死的小魔鬼抬起頭看著他,眼睛是兩個血洞,“我聽出的腳步聲啦,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是一定會來看我的。”


    “這世界上的一切罪與罰,我們都會一起承受。”他輕笑起來,笑容裏滿是悲傷。


    跟楚子航說的那麽像,柱子,被釘死的罪人,永無止境的淩辱……是的,這一幕似曾重演過無數次,與不同的時間在不同的地方,而最初最初,好像就是在這麽一座通天的塔上。他仰望雲中,魔鬼的血化成紅色的長練流過黑鐵的塔身。


    “路鳴澤路鳴澤路鳴澤……”他在心裏唿喚這個名字想要召小魔鬼出來詢問。


    小魔鬼卻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一座金屬塔,泡在含鹽量極高的海水裏,居然沒有任何鏽蝕。”愷撒說。


    “這麽高的塔,塔身部分居然是一體成型的,沒有任何接縫,以人類如今的技術也做不到。”楚子航說,“這不僅是龍族的古城,甚至可能是一座王城。”


    “也許是那個胚胎的故鄉,它返迴這裏重新孵化。”愷撒說,“是時候激活硫黃炸彈了。運氣不錯,不僅找到了龍族城市的遺跡,而且胚胎到現在還很安靜。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胚胎把炸彈丟過去。”


    “唿叫須彌座,唿叫須彌座。”他接入原稚生的頻道,“們看到了麽?們看到了麽?”


    “我們看到了,諾瑪係統和輝月姬係統正在保存們傳迴的視頻和圖片並進行分析。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控製攝像機指向不同的方向,們拍攝的視頻每一秒鍾都是無價之寶,這是我們第一次直接觀察到龍族古城。這對我們研究龍族曆史和文化來說是第一手資料,施耐德教授正寫郵件向校長和校董會報告這一發現。根據氧氣存量來看們還能在水下活動30分鍾,請抓緊時間尋找胚胎。”原稚生說。


    “胚胎應該在這座廢墟裏沒錯,可這座城那麽大我們該從哪裏找起呢?”


    “迪裏亞斯特號有一套聲呐係統,們可以試試用聲呐搜索它的心跳。”


    愷撒打開了聲呐係統,迪裏亞斯特號開始接收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信號。海水是聲音的優良介質,聲波是水中探索最有力的工具,以裝備部的技術實力能在海麵上捕獲胚胎的心跳信號,那麽在胚胎附近的迪裏亞斯特號依靠聲呐應該能很準確地定位胚胎。


    “奇怪,雜波很多。”愷撒皺眉,“這裏好像有迴聲似的,各個方向都能搜索到有規律的心跳聲。”


    路明非開口了:“是屍守!上千頭屍守!龍族習慣在自己的城市外麵設置屍守以用來保衛城市。”


    源稚生聽到這話,瞬間有些呆滯,問道:“這些心跳聲都是屍守?”


    路明非點點頭說:“是的,不止這些,這座龍族的城市太大了!”


    亦或者虛幻的門出現了,路明非有些疑惑,神情恍惚了一下,凱撒和楚子航也是神情恍惚。


    潛艇逐漸靠近了門,路明非讓潛艇停了下來,楚子航和凱撒也迴過神來。


    路明非指著鳥居後的一座小山道:“這就應該是列寧號了。”


    愷撒慢慢抬起頭來,順著路明非的目光穿過頂部的觀察窗。鳥居後麵,那座形狀詭異的建築廢墟仿佛拔地而起的山,似乎隨時都會倒塌下來把迪裏雅斯特號覆蓋。它和這座廢墟裏的其他建築一樣,被不知名的黑色貝類覆蓋,成千上萬螺螄一樣的小東西緊密地聚集在一起,質感像是鐵鏽,但當楚子航將遠距攝像機對準那座建築,屏幕上可見那些細小的鐵鏽在蠕動。路明非一陣陣發麻,這種感覺就像看見密密麻麻的蛆蟲在大象的屍骨上鑽進鑽出。


    “這裏的貝類尤其密集,不知道為什麽。”楚子航低聲說,“如果裏麵真的是列寧號,它隻是沉沒了二十年,怎麽會聚集那麽多的貝類過來?”


    “它們在交配。這些看起來像是肺螺,它們是雌雄同體的,但是為了交換基因它們彼此交配,然後把受精卵儲存在鰓腔中孵化。”愷撒低聲說,“它們其實不是在蠕動,而是在不斷地打開貝殼噴出孵化成功的細小肺螺。這太不可思議了,這些肺螺不停地交配生育,每秒鍾都會生出成千上萬的小肺螺,它們的生殖活動頻繁得驚人!”


    “那它們浮出來的肺螺不該堆積成山了麽?”路明非說。


    “那些海洋生物。”楚子航說,“是為了這些肺螺而來的,極淵深處有這麽一個肺螺的巢穴,它每時每刻都在生育小肺螺。小肺螺和小磷蝦一樣,靠著火山噴出的磷質為食,通過無氧的化學反應生產蛋白質。而蛋白質對於那些海洋生物來說是最重要的營養來源,魚群靠吃這些蛋白質衛生,捕食者則靠吃魚群為生,龍蝰又靠吃捕食者為生。因為有了這個蛋白質的工廠,深海中才能形成這種詭異的生態環境。”


    路明非的裝置發出聲音:“主人,經過檢測,文字翻譯為:高天原。”


    剛剛賈維斯自動分析了那些文字,調動資料庫之後,路明非不顯得驚訝。


    “重複一遍,那花紋什麽意思?”愷撒的聲音微微顫抖。


    “解讀結果是,那些花紋在神代文字中指諸神聚居之地高天原。”賈維斯說。


    愷撒舔了舔嘴唇:“傳統的曆史學家認為日本原本沒有文字,隻有語言,直到公元三世紀漢語傳入,日本人才借助漢字發明了假名給自己的語言注音。但到了鐮倉時代,神官卜部兼方說日本有自己的象形文字,這是從神話時代流傳下來的文字,所以叫神代文字。後來又有人拿出了神代文字撰寫的典籍,比如《出雲石窟文字》。但它的發音係統跟古代日語截然不同,所以連日本的語言學家都認為它是偽文。在多數人看來,所謂神代文字是日本人的民族自尊心在作祟,不願意承認他們今天的文化都是源自中國文明的熏陶,所以捏造了日本仔史前也有先進文明和文字的故事。”


    “也許神代文字根本不是日文,所以它跟日語發音的規則不同,”楚子航說,“而是另一種史前文字,一種源自龍文的象形文字。”


    “那他們的神是指?”路明非其實已經猜到了答案。


    “龍族,日本人今天所說的神族就是龍族!”楚子航低聲說,“日本神話中那個神家族的曆史……其實是一個龍家族的曆史!”


    這時緩緩前行的迪裏雅斯特號從那座巨大的鳥居下經過,滑入了熔岩照不到的黑影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深潛器經過鳥居的瞬間,路明非仿佛聽見無數人在嘶啞地呻吟,仿佛地獄中流著血涎的鬼魂。廢墟搖動起來,碎石和死去的肺螺的殼隨著水勢緩緩上升,敲打在迪裏雅斯特號的外殼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愷撒的臉色變了:“海底地震?唿叫須彌座!唿叫須彌座!們檢測到海底地震了麽?”


    “唿叫迪裏雅斯特號,唿叫迪裏雅斯特號,沒有檢測到海底有震動,地震局也沒有發布海底地震的新聞。”源稚生說。


    “可是廢墟開始搖晃,這不是海底地震還能是什麽?”


    源稚生沉默了幾秒鍾:“也許是胚胎意識到危險逼近,正試圖醒來。們有沒有受到精神幹擾?”


    凱撒迴答道:“前麵有感覺到。”


    “我們的氧氣存量還能堅持15分鍾,這是難得的機會。胚胎應該正在掙紮著蘇醒,不能允許它蘇醒,抓緊這個機會抹殺它。”源稚生說,“我剛跟施耐德教授通了越洋電話,他的意思也是盡一切可能抹殺胚胎。如果它這次掙紮著醒來,那它就會獲得自由,我們再也沒法輕易地獵殺它了。”


    “施耐德也這麽想麽?好的!沒問題!這是我期待的指令!”愷撒把自己牢牢地捆在座椅上,“楚子航,硫黃炸彈準備好了麽?”


    “炸彈已經激活,安栓正在解除,15秒鍾之後可以發射。”


    “路明非準備上浮,空氣艙預備排水,穩定翼準備,螺旋槳係統準備,炸彈彈出之後立刻上浮!”


    突然熔岩河上卷起了層層疊疊的海浪,這些黏文、稠的岩石溶液流動極人、其緩慢,十幾米高書、的浪花在水中能夠定屋、型十幾秒鍾,然後浪花的形狀才坍塌,數以百噸計的岩漿重新拍打在岩漿河上。熔岩的光亮因此大盛,照亮了廢墟的每個角落。隨著廢墟的搖晃,數以百萬計的肺螺脫落,伴隨著黏稠的血絲。暴露出來的並非愷撒小組想象的巨艦,而是難以描述的異形物體,它足有百米長,半截插入海床,半截被肺螺層層包裹,暴露在地麵上的一半是午餐肉一樣的顏色,密布著類似肌腱和筋膜的結構,還輕微地蠕動,肺螺們就是用口器咬進這個巨物的身體裏,不斷地進食、不斷地交配繁殖。它的表麵裂開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還能看見殘存的肺螺緊緊地吸在傷口深處。


    路明非麵色凝重道:“他們這是在供養什麽東西?”


    “諸君!”他四下環顧。聲音在海麵上遠遠地傳播出去,六座浮動平台都在播放他說的話。


    “拜托了!”他深深地鞠躬。


    他本該說出激蕩人心的誓師辭,但他忽然什麽都不想說了。這一切都太沉重了,幾乎要壓垮他。蛇岐八家的曆史,埋葬神的海底城市,消滅猛鬼眾的雄心,終結暴力的理想,此時此刻都扛在他一個人的肩上,但他這隻負重的平塔島象龜已經很累很累了。雄心壯誌、熱血,或者對權力的追求都不是他這麽做的原因,他背著這個沉重的大山往前爬,隻是因為他是隻負重的象龜。象龜就是這樣,隻知道爬,卻無法翻身卸下背上的負重。


    今夜注定是流血之夜,誰都不能置身事外,就讓它開始吧,腥風血雨將從這裏刮向日本海岸。


    “哈伊!”數千人一齊鞠躬。


    船上的偽裝都被揭去,三聯速射炮、大口徑對艦用機槍和魚雷發射管都暴露出來,漁船群以螺旋形布下深水炸彈,這些炸彈會自動懸浮在水深100米的海域,形成完備的防禦網。它們最初設計的目的是用來埋伏小型潛艇,但現在它們會被用來攔截更危險的東西。蛇岐八家旗下的重工企業原本就是承接著日本自衛隊的先進武器設計和製造,如果不怕法律製裁,他們隨時隨地都能武裝起一支軍隊。這些武器裝填了特製的彈藥,子彈和炮彈的彈頭中是液態汞,擊中目標之後會釋放出大量的汞蒸氣,魚雷彈頭上繪製著複雜紋路,這些煉金彈頭爆炸時會釋放出足以切開龍類身體的碎片。源稚生自己則扛起重型狙擊步槍,雖然相比直升機和船上的裝備,這支狙擊步槍的殺傷力不算什麽,但既然是沒有人能置身事外的戰爭,那麽他不願意躲在須彌座的深處。


    櫻走到源稚生背後:“極淵中發生3.2級輕微地震,神葬所正在蘇醒。”


    “祖先們果真沒有徹底死去啊。”源稚生輕聲說,“這些年他們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禁地重新迴到人世間吧?”


    “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櫻說,“我們已經作了完的準備,我們還有繪梨衣小姐。”


    “從神葬所上浮到海麵還有一些時間,去休息一下吧。我繼續跟下潛小組通話。”


    “已經不重要了,今夜過後,蛇岐八家和秘黨的聯盟就結束了。一個小時之內阻止他和迪裏雅斯特號建立聯係就好了。”


    “明白。”


    “櫻,還記得櫻井明麽?”源稚生轉過身來。


    櫻有些錯愕,但很快就恢複了冷漠,微微點頭:“記得。”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自己動手抹殺他,而是命令去做,能坦然地切開他的脖子麽?”源稚生點上一根柔和七星,“利用他對的信任殺死他,做得到麽?”


    “做得到。”櫻輕聲說。


    “怎麽做到的呢?”


    因為相信您。無論武士還是忍者,如果失去了可以信賴的人和理由,道也就不複存在。“櫻說,”相信您,這是我的原則。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謝謝櫻,有時候真是太聰明了。”他伸手摸了摸櫻的頭,轉身沿著須彌座頂部的欄杆漫步,眺望著波濤起伏的海麵。


    “在這種情況下硫磺炸彈已經沒用了,唯一的解決方案是引爆核動力艙。”源稚生說,“家族通過越洋電話和施耐德教授研究解決屍守的方案,目前唯有核爆才能清除所有目標。”


    說得那麽輕鬆!核爆?這方案真的是執行部製訂的而不是裝備部製訂的麽?核爆的話我們怎麽辦?愷撒吃了一驚。


    “們有時間撤離。時間有限,聽我說,核動力艙在常規狀態下是不會爆炸的,要引爆它的話,必須讓中子密度超過閾值,換句話說,就是讓核動力艙過熱。”源稚生說,“們激活核動力艙,令它過熱之後立刻上浮,我會用安索把們釣出水麵,上浮的過程我們可以縮短到半個小時。當核動力艙爆炸的時候,們離爆炸中心已經有四公裏遠,在這種情況下們有很大的生還機會。”


    “沒有那麽誇張,那隻是一個小型的核動力艙,它在海底爆炸的衝擊波甚至無法到達海麵!”源稚生說,“快!按照我說的做,核動力艙的控製電路可以充當引爆電路,們所要做的隻是激活它,然後把它從上方投下去!們隻有冒這個險,讓屍守群衝出地麵就來不及了,它們的速度會遠比深潛器快!”


    楚子航操作著,核動力艙已經過熱了,潛艇正在上浮,路明非麵色重新變得凝重和冷漠。


    “到達列寧號殘骸上空,準備投擲核動力艙,中子密度超過安閾值120%,預計核動力艙將在20分鍾後爆炸,爆炸當量初步估算為100萬噸級。”愷撒大聲說。


    “同意投擲核動力艙。”源稚生說,“須彌座已經做好準備迴收迪裏雅斯特號。”


    他背後的烏鴉和夜叉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清楚迪裏雅斯特號的生還幾率有多高,根本不是源稚生所說的那樣,根據輝月姬的模擬,生還幾率不到1%。因為核動力艙經過改裝後,爆炸威力遠大於源稚生所說的百萬噸級,以它的威力確實能夠掀起海嘯,隻有這種威力的東西才能毀滅埋葬神的廢墟。即便愷撒小組幸運地躲過了核爆的衝擊


    波,他們也難以逃過幸存的屍守,核爆的威力未必能解決所有的屍守。


    “解放核動力艙!立刻返航!”愷撒打開了懸掛核動力艙的掛鉤。


    “等一等!”楚子航大吼。


    但已經晚了,黃色的核動力艙緩緩地下沉。掛鉤一旦打開,它和迪裏雅斯特號就脫離了關係,以核動力艙的自重,迪裏雅斯特號別想重新把它掛上掛鉤。


    “怎麽了?”愷撒問。


    “解放核動力艙之前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動力艙重新進入安保護模式,鎘棒插迴了反應爐內,這樣它根本就不會爆炸!”


    “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是引爆電路出現了故障!”宮本誌雄在蛇岐八家的秘密頻道中疾聲說,“本來我們改造了裝備部設計的控製電路,加裝了引爆電路。但我們剛剛分析了引爆電路的電流記錄,它損壞了,可能是在下沉過程中出現了短路,下沉之後我們讓愷撒啟動了迪裏雅斯特號上的自檢係統,但我們不能告訴他引爆電路的事,所以引爆電路沒有自檢。”


    “那麽它不能爆炸了?我們驚動了神葬所中的亡靈,而現在核動力艙卻不能爆炸了?”源稚生臉色慘白。


    他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一個小小的疏漏,隻是個小小的疏漏,巨大的災難已經釀成,幾乎沒有逆轉的機會。


    “不,還有可能引爆。但是必須……必須手動輸入密碼,輸入密碼之後可以騙過控製電路,強迫它再度進入過熱狀態。”


    “可他們在海底8600米深處!怎麽可能手動輸入密碼?”源稚生怒吼。


    “有機會,迪裏雅斯特號上有海底行走用的齊柏林裝具,雖然不能維持很長時問,但足夠他們下潛去輸入密碼。隻要打開核動力艙底部的金屬板,就會看到密碼鍵盤,它是防水的,隻希望它別在高溫下熔化了。”宮本誌雄說。


    “可誰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犧牲自己去輸入密碼?現在連欺騙都沒用了,讓他們輸入就是讓他們去死!他們怎麽會相信我?他們本該直接聽取本部的命令!”源稚生狠狠一拳砸在欄杆上。


    “已經寫完遺書的人未必沒有做好死的打算,不試著說服他們怎麽知道他們不願意呢?”櫻低聲說,“這時候我們都用不上力,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去深海裏輸密碼,但我做不到。如果不炸毀神葬所,那會是一場災難,我們喚醒的東西是魔鬼,如果讓它逃走,還不如把它留在封印中。”


    源稚生深深地唿吸。他清楚櫻的意思,這種時候已經不是要不要犧牲下潛團隊的問題了,如果犧牲這裏的所有人能鎮壓住神葬所裏的東西,源稚生會毫不猶豫。如果鎮壓不住,後果不堪想象。但源稚生沒有把握說服那三個絕境中的人再做更多的努力,愷撒小組的精神已經繃緊到了極點,他們一直等待著扔完了核動力艙就被安索拉出水麵。這時候告訴他們不但不能上浮還要做深海行走,源稚生找不到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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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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