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還就不信了。”


    “滾,你這窮酸和尚,再糾纏不休,休怪老子拉你見官。”


    “還不起開!”


    陸沉剛靠近鐵匠鋪,就見鐵匠鋪的漢子光著膀子,舉著一個大鐵錘,對著寶樹法師破口大罵,作勢欲打。


    而寶樹法師則垂目耷眼。


    一動不動。


    那漢子又不敢真下手,一時僵持不下。


    陸沉緩步走來,笑道:


    “這是怎麽迴事?”


    “哎喲小哥,你來給評評理,這窮酸和尚也忒不講理了,不給銀子,非要讓我補個勞什子破碗,我不答應,這和尚還杵在這裏不走,說什麽化緣,說什麽今世苦,來世福,你聽聽,這不是咒老子早死麽~”


    “阿彌陀佛!”


    店家滿肚子牢騷,寶樹和尚宣了聲佛號,悶聲道:


    “不補也行,總要給三百斤生鐵吧。”


    “三百斤,我呸~”


    店家破口大罵,唾沫橫飛:“你個窮酸和尚,知道三百斤生鐵值多少銀子?把你拆了也不值這個價。”


    陸沉望向地上的破碗。


    那赫然是寶樹法師的缽盂,不過碗底卻破了個洞,像是被黃眉兒用拳頭砸碎的,他上前一步,插嘴道:


    “有買有賣才合常理,不如讓小道替法師把這銀子墊上?”


    “不用!”


    寶樹竟然搖頭拒絕,迴道:


    “貧僧付得起。”


    說著,他“哢吧”一聲,掰斷了自己左手的小指,麵不改色放在櫃台上:“店家,這個夠不夠換三百斤生鐵?”


    “當啷~”


    店家手中鐵錘落地,差點嚇傻,支支吾吾道:


    “這...這.....”


    “還不夠?”


    寶樹嘀咕一聲,雙手按在自己腦袋上,作勢要把自己的頭擰下來。


    “啊~~”


    店家驚叫一聲,一屁股癱坐在地。


    寶樹法師手上動作一頓,脖子轉了個圈,扭頭望向陸沉,問道:


    “施主,這樣是不是太血腥了?”


    “......”


    “算了。”


    見陸沉不說話,寶樹法師嘀咕一聲,終究沒把自己的頭擰下來,他探手入懷,摸摸索索一陣,尋到一物,放在了櫃台上,那赫然是一個眼珠子,又問道:


    “店家,這樣夠不夠?”


    “夠...夠了夠了。”


    店家幾乎嚇死,哪還敢說不夠。


    寶樹終於滿意,自顧自開始從鐵匠鋪搬出生鐵,他伸手一抓,就從鐵錠上撕下一塊,好似麵團一樣在手中揉捏幾下,扔進了嘴裏,嚼了嚼,嘀咕道:


    “味道淡了些。”


    “......”


    一旁的店家大氣也不敢喘,唯恐這妖僧一口把自己吃掉。


    孟瑤托著小下巴看熱鬧,陸沉忍不住問道:


    “法師,這生鐵也能吃?”


    寶樹法師頭也不抬,臉上的橫肉抖了抖,鄙夷道:


    “少見多怪,嚼鐵法聽說過沒?”


    “......”


    等寶樹法師吃完三百斤生鐵,“呸”的一聲,張口一吐,一塊黝黑金屬落在了碗底,就見那金屬蠕動著,自動粘合在窟窿上,慢慢與缽盂融為一體。


    不大一陣。


    缽盂再沒了破損,恢複如初。


    寶樹總算滿意了,也不理陸沉與店家,沿著街道向遠處行出,一雙眼睛在各個攤位上瞄來瞄去。


    這時,陸沉出聲道:“法師,往北過了芥川河有一座九竅山,那裏幽魂無數,法師若想除魔,那裏便是魔窟。”


    寶樹迴頭望了陸沉一眼,不置可否。


    晃悠悠遠去。


    “唿~”


    店家終於不再打擺子,長出一口氣,後怕道:“這妖僧可算走了。”


    陸沉指向櫃台,問道:


    “店家,這兩樣東西賣不賣?”


    店家順手望去,就見一根小指與一個眼珠子擺在櫃台上,奇怪的是,那小指明明是剛掰下來的。


    竟然不見半絲鮮血。


    那眼珠子也是不凡,晶瑩剔透,好似琉璃。


    店家眼睛一轉,嘿嘿笑道:


    “可不便宜!”


    ......


    一番口舌,陸沉用兩粒靈砂才換得兩樣東西,那小手指雖然栩栩如生,卻不像肉質,反而如同一小截碎木。


    陸沉施展映像法,從其上攝取了寶樹法師的氣息,隨手將其喂給了街邊的一條黑犬。


    他把玩著剩下的眼珠子,目光閃爍,嘀咕道:


    “六眼菩提子?”


    在客棧開了一處房間,陸沉盤坐在床榻上開始煉化。


    從中午。


    到下午。


    一直到臨近傍晚,才徹底煉化完畢。


    張口一吸,手中眼珠子化小,飛入口中,一路沉入靈竅,他也得知了這件法器的所有信息。


    此物喚作【六眼菩提子】。


    是九條道紋的一階法器,材質是靈株【菩提樹】上結出的一粒菩提果。


    佛家有五眼通,肉眼礙非通,法眼唯觀俗,慧眼直緣空,天眼通非礙,佛眼如千日,照異體還同。


    這六眼菩提子,全稱【第六眼菩提子】。


    不在五眼之列。


    凡是所見,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點信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作用,名叫增慧。


    “作用不太大。”


    陸沉有點失望,不過,這六眼菩提子作為枯蟬寺的傳承法器,被枯蟬寺祭煉多年,最關鍵的第十條道紋早已生成大半。


    若能再進一步。


    就是十條道紋的二階法器,那時,想必作用更大。


    陸沉念頭一動,六眼菩提子與右眼融合在一起,隻覺腦海一陣清涼,思緒更加清明了幾分,眼前光幕輕輕一顫。


    也有了變化。


    在光幕的一旁,單獨生出了一塊小光幕。


    【名稱】:木桌


    【信息】:十年鬆木,微瑕


    ......


    陸沉移動目光,投向手心桃木劍,光幕也隨之變化。


    【名稱】:桃木劍


    【信息】:一階法器,七條道紋


    ......


    “還行吧。”


    陸沉咧嘴笑著,感覺還不錯。


    “踏踏踏~”


    這時,客棧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陸沉閃身來到窗前,從二樓向下張望,就見一隊隊鳳甲軍從遠處奔來,將整間客棧圍的水泄不通。


    數量足有五百。


    “圍起來!”


    “兇手就在客棧,一個也不許走脫,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為小姐報仇!”


    ......


    喧鬧聲傳進耳中,陸沉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到如今整個奉仙鎮都在鳳甲軍的監管下,也就釋然,看來他殺掉袁金鳳的事,還是被人尋到了蛛絲馬跡,嘀咕道:


    “袁白溪沒來?”


    話音剛落,就見高空中一人飄然落下。


    白衣飄飄。


    大袖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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