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的紐約。


    這可以喜歡它,也可以討厭它,但你不能忘記它。


    早上父子兩人從雪山牧場出發,這是老法拉利七年來最長的一次旅途,也是韓宣第一次離開蒙大拿


    旅行讓他非常興奮,終於又迴歸城市人群當中。


    下午到達比林斯機場,經過兩小時飛行,在路燈剛剛亮起時來到拉瓜迪亞機場。川流不息的人們匆匆走過,飛機轟鳴聲嘈雜,加上各式各樣的霓虹招牌,與後世相比,複古氣息格外濃重。


    韓老爺子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還是因為產業做大需要,今天專門開著輛辛苦收集來的阿斯頓馬丁db5來接孫子。


    這種1964年上映的《007:金手指》中詹姆斯邦德所駕駛的車型,在全世界廣為人知,從拉瓜迪亞機場中走出來,人們都會帶著驚歎或欣賞眼神看向它。


    韓宣也不例外,他被韓千山牽著往前走動,正好奇爺爺怎麽會沒來接他,就看見個全身西服正裝的老頭對他招手,見韓宣看過來,還伸手拍了拍身邊汽車。


    韓老爺子可沒忘記幾年前孫子粘著外公要法拉利,這件事讓他膩味很久。


    見到韓宣表情老頭很滿意,得意上前抱起孫子,猛然親了口,韓宣無奈,抬起袖子擦擦臉上口水,等父親放好行李出發。


    阿斯頓馬丁db5內的空間並不寬敞,老爺子有了韓千山這個便宜司機,自然不會再親自開車,坐在副駕駛抱著孫子多舒服。


    一路從拉瓜迪亞機場往西,沿著278號公路行駛,穿過伊斯特河,途徑第一大道和中央公園,道路上車輛很多,平時二十分鍾的路程,因為堵車開了一個多小時。


    老爺子給孫子介紹沿路各種建築和曆史,雖然平日裏大多住在加利福尼亞,不過紐約的經典老人還是知道的。


    六層樓的老宅就在曼哈頓上西區,西邊是百老匯大道,往東走便是中央公園,地段十分好。


    道路兩旁種著寬大梧桐樹,此時才剛剛發芽,顯得有些蕭條,周圍卻是另外一幅景象,高樓林立五彩繽紛,各種時尚女郎和成功人士行走在路邊,貧窮從來都和這裏無緣。


    因為它是美國的中心紐約,紐約的中心曼哈頓上西區。


    韓宣這輩子加上輩子,還是第一次來,老人們雖然經常和他通電話,也常去看他,但直到今天之前,他還不知道自己家原來在這有房子。


    奶奶早就等待在門口,“哎呦大孫子,又長高啦,快來讓奶奶看看。”


    韓宣剛從車庫出來就聽到老人聲音,小跑上前抱住她,嘴甜道:“奶奶你也變年輕了啊。”


    “哈哈,都是看到你喜歡的,你媽呢?”


    “她暈機,家裏有需要人照應,下次再過來,我媽托我向爺爺奶奶問好。”


    “都好,走,進屋去聊,奶奶給你做了好吃的!”


    牽著孫子走進大門,隨手將門關起來,韓宣走了十多步才想到:“唉?我爸呢!?”


    奶奶:“......”


    門外父子兩人在夜風中淩亂。


    房子麵積有三百多平,裝修看起來有些年頭,牆上掛著幾張大幅油畫,風景和人物都有。


    華夏的清代粉彩花瓶,一邊一個放在客廳架子上,還有好些古玩,看來韓老爺子是個喜歡收藏的人,水墨畫著駿馬很有神,走進一看,居然是徐悲鴻的駿馬圖。


    現在華夏古董收藏還沒興起,價格也不算高,老人陸陸續續買了不少東西,圖個對家鄉紀念。


    “等等,罐子上圖案怎麽有些眼熟,這麽像後世擺在上海博物館裏那玩意。”


    “唉?這不是元青花鬼穀子下山大罐嗎?”韓宣驚歎道,看著琳琅滿目的架子有些無語,居然用來當花瓶。


    韓老爺子聞言一個踉蹌,扭頭笑:“這是元青花人物罐?我在荷蘭花2000美金在舊貨市場買的…”


    大多數美國人都不太了解青花,業餘的老爺子自然是知道它,往常沒多想,聽到孫子的話上前抱住仔細看,真的假不了,大罐越看越像那麽迴事,頓時就樂了:“嘿!還真像,你小子怎麽知道?”


    “書裏寫過,忘記哪本了。”韓宣糊弄道。


    “放著先去吃飯,過幾天帶去讓人瞧瞧。”老爺子說道,這個年代就算是真的,價格也不會太高,收藏著圖個樂,所以並沒多在意。


    韓宣可是知道往後會拍出一千多萬英鎊的天價,仔細看了眼往客廳走去,暗自感慨老人這運氣,自己又是韓家三代單傳,唯一一根獨苗苗,還不得落到自己手裏……


    這麽大房子老兩口居住顯得冷清,幸好他們很少在這邊,加利福尼亞就有很多老朋友,倒不顯得孤獨。


    平日這裏有兩個傭人幫忙打理,韓宣惦記著寶貝安全,得知她們已經在這裏工作三十多年,身家很清白,這才放下心。


    將搗亂的兒子趕走,兩位老人親自下廚做正宗家鄉菜招待孫子,兒子隻是順帶沾光。


    韓千山有些吃兒子的醋,伸手扭住韓宣耳朵笑罵道:“這下我倒成帶來的了,你個小東西。”


    “我可是親生的。”韓寶寶躺槍,怨念道。


    “廢話,不是我的種哪能這麽聰明?”


    “你哪來的自信。”


    “……看老子不打死你。”


    父子坐在沙發上聊天,飯菜很快就弄好了。


    華人餐桌上談閑的傳統,從古至今都沒有改變過,老人被孫子逗的很開心,快結束時老爺子才說出將孫子叫來的目的:“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孫子了懶得跑,讓你帶他來給我看看。”


    “我跑著麽遠,光看看?”韓千山就這麽盯著自家老頭。


    “…好吧,要真說什麽事,過兩天有場慈善拍賣,能帶孫子去,整天待牧場裏也不悶的慌,要是長大跟你一樣怎麽辦,別憋出病來。”


    韓老爺子似乎是解釋,卻不知傷的兒子更深了,但可能知道也不在意,習慣就好了嘛......


    家長裏短聊著,時間過的很快,一夜無話。


    早晨第一縷陽光從東邊街道升起,穿過高樓大廈照進二樓窗戶。


    不知什麽時候,沉睡的城市又開始喧鬧起來。


    韓宣有點認床,昨晚沒怎麽睡好,即使大床很鬆軟。


    七點多起來,韓父已經不見了身影,洗漱用具都有準備,慢悠悠下樓,三人正圍坐在桌旁吃早餐,盤子裏油條讓寶寶有些驚喜,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東西,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吃過了。


    韓老爺子嘿嘿一笑:“孫子你沒見過吧,這叫油條,咱們中國人宋朝時候就有了!早上跑了兩條街,專門買來給你嚐嚐,豆漿還熱,快來吃飯。”


    幸好腦子轉的快,小韓宣剛想點頭說吃過,這才想起已經不是前世,反應過來裝作好奇模樣,夾根油條吃了起來。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韓宣無良默念。


    老爺子吃完就出門了,公司比較忙,連鎖的中大型便利店,這幾年已經開到兩百多家,都是直營,名字叫the--store-on-sunday,就是星期天便利店的意思,招牌統一是sos英文字母,總公司在洛杉磯。


    和沃爾瑪模式差不多,不過並沒有上市,曾祖父去世時候將股份平分給兒子兒媳,也就是韓宣的爺爺奶奶,剛開始隻有7家店,經過幾十年發展,憑借出色服務和質量做到今天這龐大規模,和老爺子幸苦工作分不開。


    本來打算帶韓宣去分公司看看,可惜臨時有事,隻能讓老伴和兒子帶他出去玩。


    從租賃公司租了輛車,一家老少就在街上遊玩起來。


    剛剛使用幾年的世貿大廈就在不遠處,韓宣非要在河對岸跟樓合影,還擺出個飛機模樣,韓父摸不著頭腦,隨手拍了幾張,暗自感慨兒子還是有童趣的,事實誰知道呢。


    中午在第一大道吃飯買東西,下午直奔自由女神島,累了就休息,老奶奶精神十足,樂嗬嗬看著兒孫玩耍。


    晚上的布魯克林,各種藝術家擺出作品或是親自表演,十分熱鬧。


    韓寶寶摸著肚子,剛剛披薩吃的太多了,父親正牽著他的手四處打量,坑都沒挖的新房子缺少點裝飾品,奶奶沒跟過來,她在家咖啡館等待他們。


    小提琴正歡快響起,這時小巷裏隱約有貓叫聲傳來,韓宣扭頭尋找,他清楚感受到它微弱的生命力,拉著父親往裏走去。


    韓千山一頭霧水,這裏晚上可不安全。


    沒走多遠,隻見昏暗燈光下,一個七八歲小女孩背著畫板,正蹲在小貓麵前,她聽到身後腳步聲,轉頭看了過來,大眼睛裏充滿淚水。


    “爸爸,她眼睛是紫色?”韓宣驚訝,韓父也愣了。


    伴隨若有若無的貓叫聲,女孩哽咽聲音傳來:“哥哥,你能救救它嗎,它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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