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上依舊唱著大戲,可這邊場麵卻徹底的冷了下來。


    再看一桌子的人,順著趙氏的眼光,開始打量夏阮。


    蕭意嬋嘴角蘊了一絲淡淡笑意:“三嫂?”


    這話中帶有挑釁的意味,讓人答和不答都顯得有些不妥。


    畢竟蕭家雖然不如從前,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裏是夏家能比的。


    “夏阮,我喚你呢,為什麽不應我。看來,夏家教出來的女兒也不過如此。”蕭意嬋緩緩的走到夏阮的身邊,繼續道,“真把自己當金枝玉葉了?”


    眾人暗暗抽了一口冷氣。


    這些年南蕭的人處事也是越來越狂妄,今日蕭意嬋更囂張至極。就算夏阮千般不是,也不該鬧到台麵上來。如此行為做事已經徹底的得罪了溫家不說,來日誰家若是有個喜事,又那裏有膽子敢對蕭家相邀?


    夏阮聽到這裏,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便轉頭瞧著蕭意嬋。臉上雖然掛著笑,可終究帶了幾分輕蔑,“不知夏阮以前可是得罪過五小姐?若是有的話,那麽今日夏阮給五小姐賠個不是,希望五小姐海涵。”


    說完之後,夏阮緩緩地起身對著荀夫人行了一個福禮,“一切都是夏阮的錯,荀夫人請見諒,溫大人的壽辰其實……”


    夏阮的話未曾說話,隻是低著頭誰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倒是顯得有些楚楚可憐,多少有些心生同情。


    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夏阮同李氏一樣,是個膽小怕事之人。長年在宅子裏,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怎麽可能去得罪蕭意蟬。如今她將所有的錯都攬了下來,無非隻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隻是,蕭意蟬都敢如此的飛揚跋扈,夏阮道歉是完全解決不了事情的。


    “少在這裏裝可憐,我今日來找你,不過就是想問問你,收了我們家三百兩銀子又退婚,這是什麽意思。”蕭意蟬冷笑道,“如今不就賺了點小錢,便敢不給我蕭家麵子。”


    夏阮有些無奈,這是打算逼婚?


    蕭意嬋今日既然敢站在這裏說這些話,身後肯定是有人唆使的。不然一個閨閣裏的小姐,縱然有些小性子,也不敢如此胡鬧。


    但是,若今日之事是南蕭想要立威的話,那麽又另當別論了。


    溫家這些年在東陽縣算是賺足了風頭,也挫了南蕭的銳氣,兩家之間早已經是不合。暗地裏,也不知道說了對方多少壞話,紮了多少小人。


    今日溫家老爺壽辰邀請南蕭的人過來吃酒,無非就是想顯擺一下富貴。可南蕭那邊的人也不是傻子,哪裏會給溫家半點機會?於是在溫如言炫耀自己鐲子的時候,蕭意嬋便出現了。


    不得不說,南蕭這次是下足了本錢。蕭意嬋手上那對鐲子,價格必定不菲。今晚宴席一散,誰還會像以前那般瞧不起南蕭屋裏的人呢?


    隻是,蕭意嬋這次做的太過於明顯,就算幫南蕭立威了,來日她的親事,可就有點懸了。


    犧牲一個嫡女來換取‘富貴名門’的名聲,南蕭的人果然是夠狠,也夠有手段。


    夏阮想到這裏的時候,唇畔掛著一抹淡淡的笑,隻是蕭意嬋今晚當真找錯了人了,她不會讓南蕭的人如願。


    “三百兩銀子?五小姐你可真會說笑,我娘親從未跟我說過收過蕭家三百兩銀子。”夏阮嘀笑皆非。她說這些做為提醒,無非就是想做個人情,想必接下來會更精彩。


    蕭意嬋眼珠一轉,跟帶了殺氣似的,“難道我還會冤枉你不成?”


    可夏阮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仿若未覺。


    荀夫人一直在打量夏阮的神色,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東西後。荀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雖說是別人兩家的家務事。但她身為主人,早已被蕭意嬋說的是顏麵掃地。便搶先道:“借錢還有個借條,不知道五小姐可有證據?”


    借錢有借條。若是收下禮金乃是求親所用,便會有個禮單。畢竟這不是贈送之物,誰都會多長個心眼。


    “自然有。”蕭意嬋說完便從袖口裏拿出一張單子丟在桌上,“自己瞧瞧。”


    夏阮在心裏自始至終都是相信母親從未給收過蕭家任何東西,所以在荀夫人拿起禮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從冷漠變成了嗤笑。


    “這……”荀夫人臉色卻開始緩和了起來,“我記得夏三小姐令尊姓夏名富成,可這上麵的名字卻不是這樣……我就說,前些日子三小姐可是賺了不少銀子,那裏會瞧上這區區三百兩銀子。”


    蕭意嬋聽了荀夫人的話,心裏更是不爽,但又不能惡語相向,“這銀子是趙夫人收下的,上麵是夏家大爺的印。禮單上寫的清清楚楚,荀夫人這是睜眼胡言嗎?”


    熱鬧已經徹底的從夏阮和蕭意嬋的身上,變成了荀夫人和蕭意嬋,事也是越鬧越大。


    “放肆。”荀夫人這下怒火此刻便再也壓抑不住,嗓音提高了一些,“這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爺和李夫人尚在,那裏又需要外人多事。你是蕭家五小姐,如今尚未出閣。私下談論這些也就作罷,而今卻絲毫不知廉恥,還拿這個東西出來逼人,真當這東陽縣是你們蕭家的天下了?”


    荀夫人卻忍不住讓蕭意嬋哆嗦了一下。


    此時,不遠處男客那邊似乎也吵鬧了起來,還聽見了砸東西的聲音,眾人更是吃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夏阮當然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在蕭意嬋和溫如言爭吵那會,荀夫人早已派手下的貼身婆子去男客那邊支會,可惜蕭意嬋一點也不長眼神。


    而且,溫家來日的勢頭必定不會太小,她記得當年四皇子身邊有位受寵的小妾,便是姓溫。


    “來人,送客。”


    荀夫人話一出,蕭意嬋身邊便出來幾個家丁,二話不說推著蕭意嬋便讓她離開。此時的蕭意嬋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狼狽的逃了出去。


    南蕭原本想立威,踩著夏家和溫家,卻未曾想過,今時不同往日,東陽縣哪裏由得他們放肆。


    這一場賭局,南蕭輸的徹底,而且還會永遠抬不起頭。


    在外人看來,夏阮這次真的是一個倒黴蛋。


    可是夏阮卻不曾這樣想,在她看來,今日最倒黴的不是她,因為她給荀夫人做了一個順水人情,荀夫人多少也會記些在心上。最倒黴的,除了剛才鬧事的南蕭的人,還有她的大伯父和此時臉色慘白的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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