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筱過去從未有過害怕的東西,就連南鴻,她都是照懟不誤,但是現如今,她有了。


    她害怕時宴的哭泣,同時也害怕他生氣。?


    好不容易把人給哄好後,她就打算把蛇給扔掉。


    這毒蛇她也養了好幾日,南筱舍不得殺死,但不可能留在這候府內,免得它日後爬出來咬人,隻能是將它給扔到荒郊野嶺裏去了。


    她要出門,按規矩是要和家中主母報備一聲的,可她去的時候,並沒有找到人,便去找了徐管家,成功要到一輛馬車和幾個隨行的護衛。


    南筱也想像一道風一樣,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但是不行,南鴻根本就不會答應,而且,她的輕功也才剛剛起步。


    她從五歲就開始練武了,一步步打磨筋骨,每日配以藥湯和優秀的內功心法予以輔助,這一套流程下來,她在十五歲的時候,大約就會成為一個一流高手。


    這個標準,完完全全就是江湖裏名門正派對於自己族中那些根骨不錯的孩子的培養方式。


    南筱覺得南鴻真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尤其是在與她有關的事情上。


    他既想要她修習武功,免得日後被人欺負,又想著讓她變得溫順賢淑,就和燕京城中的那些貴女們一樣,以便日後能討得丈夫的歡心。


    畢竟,這世間大多數的男子都喜歡這一類型的女子,而這一類型的女子也是大多數男子會願意娶迴去當主母的人。


    南筱出城將那毒蛇放生,迴來之時,突然透過車窗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停車,我去買些糕點鋪買些零嘴兒迴去給阿宴,你們都在此地候著。”


    “是。”


    那幾個護衛乖乖聽令,沒有再繼續跟著她了。


    南筱一開始的確是去了糕點鋪,但是七拐八繞的,她又進去了旁邊的一家不起眼的酒樓,看見那人走進了一間廂房之中。


    她故意走在一個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屁股後麵低垂著頭,在小二開門送上瓜果點心的一瞬間,她看清了那人的臉。


    她沒有認錯,的確就是玉淑長公主,也就是候府主母,更是她父親的妻子。


    此刻,她正言笑晏晏地和另一隻修長的手緊握著,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手。


    匆匆瞥了一眼之後,南筱立即低下頭,那間廂房的門外有好幾個身材壯碩魁梧的男子在把守著,且武學境界都在一流左右。


    南筱走到一處拐角,手扶著牆,緊縮的瞳孔裏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她父親去了藥王穀,得有半月才能歸來,此時不可能出現在這家平平無奇的小酒樓裏。


    也就是說,玉淑長公主給她父親戴了綠帽子!


    南筱沒有光憑這一點就妄下斷意,正在想辦法再去確認一番。


    對於這位尊貴的長公主,她最大的印象就是這人整日把自己關在佛堂裏吃齋念佛,誦經祈福,為人倒也和善,從未給她穿過小鞋,和那位時不時就要嘲諷她幾句的柳姨娘不同。


    這樣人,怎麽會做出如此不恥之事呢?


    南筱思忖間,已經偷溜進一處空無一人的廂房裏,來到窗口前探頭看了看,這裏剛好是頂層,她站在細細的窗沿上順著往上攀爬。


    這個動作其實很危險,稍有不慎,就能掉下去碎成肉渣。


    但南筱就這麽靈活的爬上去了,並且成功的站到屋頂上。


    姑姑說過,在江湖行走,要想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消息,上方揭瓦這項技能就必須要學會。


    而她對這事兒,簡直不要太熟練了,在侯府幾乎日日都做。


    在她離開後,那廂房內突然出現一道玄衣身影,他手裏握著一隻白玉蕭,整張臉陷在陰影裏,令人看不清麵容。


    他的武功絕對是在南筱之上的,不然也不可能藏匿自己的氣息,不被南筱所發覺。


    而南筱如今也揭了瓦,看清了和玉淑長公主在一起幽會那人的長相,居然是……


    居然是當今陛下!


    南筱的腦子裏嗡地一下徹底懵了,已經無法再思考什麽了。


    不過,她倒是心性堅韌,很快便又調整了過來,繼續屏息凝神注視著,以免被人發現。


    “母後已經病重,如今連睜眼都很困難,朝中的外戚勢力也在被朕的人一一鏟除,朕終於是這大齊真正掌握實權的帝王了!”


    玉淑長公主抿嘴輕笑,“陛下隱忍多年,如今終於能得償所願,淑兒真的替陛下感到高興。”


    大齊帝神情激動,久久不能平靜,另一隻手也搭了上來,與她親密地貼合著。


    “淑兒,這些年苦了你了,你為了留在這燕京城裏與朕時時相見,屈尊嫁給了南鴻那樣的莽夫,朕當真是有愧於你啊……”


    玉淑長公主眼中淚光閃動,她咽下許多的酸澀與委屈,溫柔輕笑,“隻要能待在陛下的身邊,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上您一眼,我死亦足矣。”


    如此含情脈脈的情話,大齊帝的心也是動容,當下便保證道:“沈氏會在這一個月內暴斃,屆時,朕給你換個身份,迎你入宮,屆時,你便是中宮皇後,誰也無法再欺辱於你了。”


    “至於南鴻……”


    大齊帝勾唇冷笑,“幾日前,原本可以為朕招攬到一大江湖勢力,助朕一臂之力,可他卻拒絕了,可見其居心叵測,在戰場上,更是將朕派過去的監軍一一遣散迴京,公然違抗朕的命令,若不是他有軍功在身,朕早就砍了他了。”


    玉淑長公主目光淡淡,對這個名義上丈夫並沒有什麽好感,就算殺了也沒事兒。


    而且,南鴻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大齊帝她曾是別人之妻的事實,日子久了,他難免會心裏不舒服。


    “所幸此事已了,他也沒有了利用價值,陛下如今手握實權,想做什麽便去做什麽吧,若是還要繼續隱忍不發,陛下你豈不是太憋屈了?”


    房頂上的南筱眼底閃過一抹冷芒,將手上的瓦片握緊了一點。


    大齊帝點點頭,如今的朝堂由他做主,再也不是外戚專權,他可以殺雞儆猴好好地震一震手底下那些不安分的臣子。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體驗一把手握實權的滋味。


    忽地,一名護衛推門進來,稟報道:“陛下,屬下們在附近發現了鎮國公府的人,他們說,郡主走丟了。”


    “走丟了?”大齊帝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無妨,你先下去吧。”


    倒是旁邊的玉淑長公主想的更多一些,她猛然抬頭,正好和蹲在屋頂上的南筱目光對上。


    “她在屋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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