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隻有兩個人,低沉的氣壓讓人不禁產生一絲畏懼。


    “說說吧,這是什麽?”黃校長突然拿出一個筆記本。


    黃心桐瞪大了眼:“你幹嘛翻我東西?”


    黃校長怒斥道:“你一個高三的學生,不好好學習,整天盡想著這些情情愛愛,什麽男男女女的,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這麽不務正業,你能考好才怪!”


    “我的學習又沒有落下,成績也沒有退步,你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黃心桐冷硬反駁著,可以看得出來,這父女二人的關係很僵。


    “沒有退步就是最大的退步,專心學習這個事,你還要讓我跟你講多少遍?你去隨便問問看,有哪個人到了這個時候還白白花費時間寫這種不入流的東西的?!”


    “它不是不入流的東西,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黃心桐不想再和他多做解釋,反正和不懂的人說再多都不會有用。


    黃校長卻因為她這種反抗的態度,越來越氣了。


    “你還不認錯是不是?你本來就蠢,不努力根本就趕不上人家,現在還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破東西上,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


    “我沒有殺人又沒有放火的,我為什麽要認錯?我寫這個我心甘情願,不用你管!”


    黃心桐眼底怒意蔓延,朝他伸手,“我最後再說一遍,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還不用我管?我是你爹,你成績不好,還寫這破東西丟人,人家罵得是你嗎?人家隻會罵我這個堂堂校長不會教女兒!”


    黃校長也是氣得狠了,看著這筆記本就心裏窩火,他將那筆記本重重的砸在桌上,封皮和紙張瞬間被砸的一分為二。


    黃心桐剛想伸手去拿,可終歸是慢了一步,他的距離更近一些,將那筆記給拿迴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撕。


    “我讓你寫!我讓你寫!一個學生沒有半點學生的樣子,以後在外麵別說是我的女兒,我真是嫌丟人!”


    他一邊說一邊撕,短短幾秒鍾,他已經將整個筆記本撕掉了一大半。


    黃心桐錯愕的睜大眼睛,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趕忙上去阻止他。


    “你別撕我的東西!!”


    然而她的力氣根本就敵不過黃校長,很快就被推開了,那個傾注著她心血的筆記本還在被人幾頁幾頁的給撕著,滿地都是破碎的殘紙,她沒有辦法阻止。


    黃心桐上去用力抓住他的手,聲嘶力竭的哭吼著:“你別撕了!我求你別撕了,我知道錯了,爸,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撕了,我求你了……”


    她這樣哭著哀求,才讓黃校長停止了動作,說到底,他會這麽做也是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冒犯,也氣女兒的不服管教。


    “校長。”李燕在外麵聽到動靜趕緊推門進來,“出什麽事了?”


    “你來的正好,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學生,一直在寫愛情小說,這你都沒有發現,你這個班主任到底是怎麽當的?!”


    黃校長扔掉手裏的筆記本,又開始對著李燕撒氣。


    她解釋道:“校長,黃心桐她每天都在學習,上課也在認真聽,她……”


    “好了好了,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想聽。”黃校長不耐煩的擺擺手。


    “要是她下次考試的成績仍舊沒有什麽起色的話,我看你這個班主任也不用當了,早點卷鋪蓋走人吧,還有你。”


    他指著蹲在地上撿東西的黃心桐,威脅道:“下次排名要是再排不進前十,家裏你也不用迴了,迴去了也是丟臉,我這張臉在親戚們的麵前早就被你給丟盡了!”


    黃校長說完,踩著地上那些細碎的紙張,推門而出,絲毫不看一眼這些他認為是垃圾的東西。


    黃心桐低頭將那些碎紙片一張張的撿好,淚珠一顆顆的砸落,多少委屈都隻能往肚子裏咽。


    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懂得,她在其中所收獲到的快樂,以及自我的認可。


    而現在,那些快樂也如同這些被撕碎的紙張一樣,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兜兜轉轉,她還是要做迴那個被別人嫌棄,一無是處的自己。


    李燕歎了口氣,走去自己的工作位,從抽屜裏拿出膠帶來,然後蹲在她身邊替她擦眼淚。


    “別哭,東西壞了,咱們就補,哪怕修補不好,還有腦子呢。”


    黃心桐愣愣的看著她。


    李燕輕點了點她的腦門,溫和一笑。


    “這是你獨有的迴憶,等有空閑的時候,再寫下來就是了,那些刻在你記憶裏的東西,誰也搶不走,誰也破壞不了,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她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個嚴肅刻板的老師,可隻有精英班的人知道,李老師其實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


    在她的課上,嚴肅認真是她一貫的風格,絲毫不給誰麵子。


    但是下了課,你主動去和她打招唿,她會微笑著朝你點點頭。


    那本筆記本最後被兩人合力用膠帶給貼好。


    李燕拉著她坐下,一副要與她商談的樣子。


    黃心桐心有不甘,卻還是說:“老師,這東西我以後不寫了……”


    “你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很多事,不用我多說,你也能明白,之前兩邊兼顧,能做到這一點,你很厲害。”


    李燕安慰般拍了拍她的手,見她神情低落,又說:“但是,你不要輕易否認你所熱愛的東西,既然是能被你所喜歡,那它一定是有價值的。”


    “可是。”黃心桐抬頭問,“別人不理解怎麽辦?”


    “不需要他們的理解,你自己決定了,朝著那個方向走就是了,當然了,我不是說現在,畢竟現在是爭分奪秒,不用糾結於現在,你不會在學校裏待一輩子,以後總有機會的。”


    黃心桐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放下了心中的那塊大石,她露出一個笑容。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她起身剛想走,就被李燕叫住,對方指了指她手裏的筆記本。


    黃心桐一臉尷尬的把筆記本遞交上去,搞得她是故意要藏似的,她是真的忘記了。


    “等你高考完以後還給你。”李燕把那筆記本鎖在抽屜裏,似是想起什麽,又問:“你知道明月嗎?她也是一位小說家。”


    黃心桐眼睛一亮,仿若找到知己一樣。


    “知道啊,明月大大後期的作品我都看過,我很喜歡她那詼諧幽默的筆風,就是她最早出版的那一本書我沒看過,已經絕版了,老師你也知道她?”


    李燕輕歎一聲:“不僅知道,我正好和她認識,而且還很熟。”


    她詫異道:“你和明月大大認識?”


    “是啊。”


    “那您可不可以……”


    黃心桐滿眼寫著希冀,“那個,就是……”


    李燕雙手抱臂,慢悠悠的說:“想要書是嗎?她家有一大堆呢,我去給你拿。”


    “噢耶!”


    “珍藏版?”


    “啊啊啊,要要要要!”


    “親簽?”


    “臥槽!老師,我太愛你了,來,讓我先親你一口。”


    黃心桐身上的憂鬱在此刻全都化解開來,又變迴之前那個開朗活潑的少女,還真就抱著人家想要親。


    李燕按住她的肩,讓她無法前進,抬手推了推眼鏡,神色平靜。


    “有一個條件,必須考個前十名給校長看,不然我連工作都保不了,就別說給你拿書了。”


    “好!可以!我一定行!”


    黃心桐被書給誘惑住,現在動力滿滿。


    “擊掌。”


    “擊掌。”


    兩人同時說出這句話,並且還擊掌了,約定就此達成,對未來充滿期待。


    窗外暖黃色的夕陽光照在兩人的笑臉上,畫麵美好的想讓人永遠都定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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