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溫度驟然降低,天邊的雲層壓的很低,細細小雨從雲層裏密密麻麻的降落的下來。細雨綿綿,落在了下麵打著油紙傘的人群上。雨水沿著傘的紋路滴落了下來,嘀嗒一聲落在了水坑裏,泛起了點點波瀾。


    一處裝修別致的小院裏,女子穿著淺藍色的衣裙,裙擺很小心的沒有碰到濕漉漉的地麵,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握著一把油紙傘。


    她抬起頭,似乎是在張望著什麽,美眸裏閃過一絲不安。


    在女子的身後,一個約莫兩歲的小孩撲到在女子的懷中,聲音糯糯的,脆生生的叫了一句:


    “娘!”


    女子的心思瞬間被小孩的叫聲勾走,她眉眼瞬間溫柔了下來,揉了揉小寶的溫順的頭發,輕聲道:


    “小寶,怎麽了?”


    換作小寶的小孩從女子懷裏抬起了頭,向女子身後張望了一眼,沒有見到他日日思念的身影,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娘親,爹爹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們了。”


    聽到小寶失落的聲音,李芳淑下意思抬頭又是看了一眼院門,掩飾著眼底的落寞,安慰著小寶道:


    “小寶,你爹爹在做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小寶和娘親一起在這裏等待著你爹爹迴來好不好?”


    小寶聽到李芳淑溫柔的聲音,眼珠子驟然一亮,小手迫切的抓住自家娘親的衣角,聲音小小道:“娘,我知道爹爹在做什麽!爹爹在做一件和天下有關的事情,爹爹說他要讓我們再也不會被欺負!”


    對於小寶的話,李芳淑並沒有多麽的在意。


    那日她被餘景姚帶入了這個小院,小院裏一切都很好,裏麵還有一個長相豔美的女子。


    李芳淑承認自己第一眼看到阿青的時候,心底的確是十分的擔憂周堇庭會收了這個女子。但是後來周堇庭來過幾次她才發現,周堇庭對於阿青完全沒有一絲的心思。


    阿青應該是為自己丈夫做事的,不然也不會對她一口一個夫人,還幫她料理了很多煩瑣的事情。


    周堇庭特地吩咐過,說他們現在最好待在這裏別出去,外麵有人在找他們。


    再後來,周堇庭許是擔憂她會無聊,將好幾家店鋪的賬本交給她,讓她來管治。


    記得前不久,周堇庭說現在已經不那麽危險了,問他們想不想換個地方生活。


    李芳淑聽出了周堇庭還要繼續待在這裏的意思,毅然決定留了下來,將爹娘和大哥送了出去。


    原本小寶也是要送出去的,但是小寶卻鬧著不肯離開他們,於是便也一並留了下來。


    這段時間裏,周堇庭隻要留著有時間就會過來,順帶教小寶很多東西。


    不知道周堇庭和小寶說了些什麽,小寶小小年紀就很自覺的說要保護他們。問起小寶和自己夫君的都說了些什麽,小寶洋溢著笑容說要保守秘密。


    “今日下雨了,你爹爹也許不會迴來了,我們兩個進屋好不好?”


    李芳淑將傘又朝小寶那邊移過去一些,低頭看著小寶溫柔說道。


    小寶看向自己的娘親,餘光卻瞟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還沒等李芳淑反應過來,小寶就踩著水坑奔跑了過去,水坑裏的雨水飛濺在小寶的衣角上。


    “爹爹!”


    小寶欣喜的抱住了自己很久沒有見到的爹爹,怎麽也不肯鬆開手了。


    周堇庭看著小寶輕輕地笑了笑,將小寶很輕鬆的抱了起來。臉上二皇子的人皮麵具早已撕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衣袖裏。


    小寶順勢抱住了周堇庭的脖子,聞著周堇庭身上的氣味心情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李芳淑此時也迴了神,迴眸看向雨中執傘的周堇庭,眼裏一點一點的湧上了歡喜和愛慕。


    周堇庭也緩緩望向了李芳淑,一隻手穩穩的抱住小寶,一隻手撐著傘。帶著溫柔又深情的眸子深深的注視著李芳淑,表情慢慢的柔和了下來。


    兩人誰都沒有動,在綿綿細雨中相望著。眼前的雨水漸漸大了起來,模糊了兩人的視線。像是不滿兩人含情脈脈的模樣。


    周堇庭執傘抬腳向李芳淑走去,在李芳淑溫情的凝望下,周堇庭終於走到了李芳淑的身邊。


    周堇庭將懷裏的小寶放了下來,將自己的這把傘遞給了小寶,讓小寶自己先行進屋,自己則是躲在了李芳淑的傘下。


    小寶習以為常的接過了傘,哀怨似的看了一眼撐著同一把傘的兩人,嘟囔著小嘴走了進去。


    算了算了,爹爹常說,要學會照顧大人,所以他就勉為其難的讓自己最愛的兩個人多待一會兒吧!


    李芳淑看到周堇庭將傘給了小寶就知道他要做什麽了,眼看著他鑽進了自己傘裏,溫和的眸子仔細的凝視著她,李芳淑臉頰悄悄的紅了起來。


    雨中同撐同一把傘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起來,兩人就著這一把傘走進了屋子裏。


    “夫君,你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看我們了。”李芳淑埋怨的聲音裏帶了些嬌意,想到自己日日夜夜的思念,原本歡悅的心情低落了幾分,“我和小寶一直都在等你過來。”


    周堇庭輕輕地抱住李芳淑,憐惜道:“是我的不對,不該讓娘子等這麽久。這段日子事情比較多,讓娘子擔憂了。”


    雖然李芳淑句句不提自己的擔憂,但是周堇庭知道,李芳淑又怎麽可能不擔心他呢?


    在這個明爭暗鬥的都城裏,稍有失誤就會被人撕得片甲不留。


    經過了兩個月,周堇庭的勢力也漸漸的龐大了起來。


    餘景姚明麵上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實際上是在為周堇庭鞍前馬後。周堇庭將當初藥鋪掌櫃和趙德才的聯絡方式給了餘景姚,在餘景姚的安排下,周堇庭同時又涉及了很多行業。


    可以說,周堇庭的財富不及國庫,但是在都城也絕對排得上名號了。


    而藥鋪掌櫃的藥現在是千金難求,當初周堇庭許諾藥鋪掌櫃的事情,也已經幫助藥鋪掌櫃完成了。


    周堇庭設計讓藥鋪掌櫃的女兒假死,隨後又將藥鋪掌櫃的女兒秘密送出宮,讓父女兩團聚。


    現在的藥鋪掌櫃十分的感激他,和自己的女兒一起管理著這龐大的事業。


    而趙德才則是因為有把柄在周堇庭的手上,又加上見到了商機,而且發現都城現在風起雲湧,就快要變天了。趙德才知道是前朝太子藺堇璽做的,所以更加不敢起異心,更加賣力的幫周堇庭做事。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皇宮裏的那位皇帝身體日漸虛弱,太醫進進出出。是個人都能知道這個皇帝已經命不久矣,於是朝中大臣也紛紛動起了心思。


    不隻是那些大臣,就連那些皇子也都對皇位有想法,千裏迢迢的趕了迴來,試圖多爭一些利益。而為了爭取那些好處,皇子之間互相殘殺,讓人止不住的心寒。


    到了現在,皇宮裏竟然是剩下了當朝太子殿下以及……冒牌二皇子——周堇庭。


    皇宮裏的人爭來爭去,卻不知道導致現在這個局麵的,正是他們日夜防範的前朝太子。


    皇帝的病是周堇庭下的毒,皇子的爭權也是周堇庭設計了誘餌。甚至就連太子私自利用兵權,想要趁他不注意殺死他,也是在周堇庭的掌控之下。


    可以說,周堇庭就是俯視皇宮這盤爛棋的人,他冷靜而又有計劃的,一步步引導出人內心最邪惡的欲望,引誘他們走向不歸路。


    原本周堇庭是準備放這個太子一碼的,但是周堇庭收到暗部情報,說太子也一直在暗中尋找前朝太子,試圖刺殺他。


    周堇庭催眠了太子之後,發現的確如此。


    這個太子殿下啊,恨前朝皇帝將自己母後許配給這個皇帝。如果不是前朝皇帝的利用,他們現在根本不會過的這麽辛苦。


    對於這個太子的話,周堇庭隻覺得可笑。


    人永遠不會得到滿足,隻要生活有不如意,就會拚命的為這些不如意尋找借口。


    如果這個太子真的成了普通百姓,就又會像普通百姓一樣,抱怨自己隻不過是出身比別人差點罷了。


    前朝皇帝固然心狠,但是周堇庭是前朝皇帝的兒子,而嬴初是來幫周堇庭完成任務的。


    所以在她眼裏,自然是要完全代入周堇庭的角色,而不是幫助周堇庭善意的諒解想殺自己的人。


    所以為了以絕後患,這些皇室的人還是全死好了。


    周堇庭腦子裏快速的將這些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摸出一封信。


    “這個是兩邊的爹娘寄過來的信。”


    說到兩邊這兩個字,李芳淑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也來信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了,聽聞後連忙接過了信查看著。


    信裏無非是安慰和思念的話,李芳淑臉上帶著惆悵和難過。


    周堇庭撫摸著李芳淑的的柔發,輕聲安慰著李芳淑道:


    “再忍耐一下,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


    李芳淑收起了眼底的難過,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如膠似漆的說了一會兒話,周堇庭又很快的離開了這處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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