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下人匆匆忙忙的端著手裏的花盆或飯菜,繞過一個個小路,將手裏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擺放在它該在的位置。府內的花草上還留著露珠,露珠沿著脈絡滴落了下來。


    熙王府每個人的眼底都帶著一絲懼怕,他們緊繃著神經,路過二皇子的別院也不敢停留,眼神都不敢朝那邊瞟去,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二皇子沒有迴來之前,他們府裏的哭喊聲終於有所停歇,他們心底也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沒有人會想要自己一直在府裏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他們雖然是下人但也是人,也需要有喘口氣的時間。


    二皇子的脾氣太陰晴不定,有一次,就因為一個小廝多看了一眼二皇子身上的衣服,不知怎得又惹惱了二皇子。


    二皇子笑得讓人遍體發寒,薄薄的嘴唇裏吐出的話也是那麽的惡毒。二皇子笑著讓人取來了一件他曾經穿過的衣裳,然後喝令小廝在所有人麵前脫掉衣服,換上這件衣服,還不允許其他下人錯開眼睛。


    下人們強忍著心底的惡寒看完小廝穿上二皇子的衣服,然後二皇子命人取來了火棒,說他不要了的東西就該徹底消失。


    於是那名小廝穿著二皇子的衣服,活生生的被火燒死在他們麵前。


    麵前燃燒的火團,火團裏慘叫的聲音……那日陽光明媚,他們卻渾身發冷,硬生生的將這一幕看完,從此心底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當他們得知二皇子要離家很久的時候,他們心底十分高興,但是麵上卻不敢顯露一分一毫。哪怕直到二皇子已經離開了府裏,他們也不敢輕易的放下警惕的心。


    好不容易等他們鬆了口氣,又好不容易讓他們可以休息一會兒,結果二皇子卻突然迴來了。


    他們半夜驚醒,隻要一提到二皇子這三個字,他們之前的那些記憶就又迴歸到了腦海裏。


    那些記憶就如同噩夢一般,一直纏繞著他們,就仿佛將他們捆縛在了一張網裏,掙紮不得。


    下人們迴憶起二皇子的所作所為,腳下的步伐更快了些。路過二皇子所居的地方的時候,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就怕發出一點聲音吵醒了二皇子。


    但是下人們不知道,他們心心念念的那個二皇子早已離開了熙王府,此時馬車快要行駛到皇宮了。


    周堇庭很早就起來了,約莫卯時的時候,周堇庭就讓暗衛去備了馬車。他出門的時候,也沒有和府裏的人說一聲,一路也沒有碰見什麽人,於是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熙王府。


    周堇庭雖然一夜沒睡,但是從臉上看,看不出一絲的困倦和疲憊。


    馬車平穩的行駛在繁華的都城街道上,馬車裏備著剛運過來不久的新鮮水果,水果一個個汁水飽滿,引誘著人去品嚐。


    周堇庭座下的墊子也是十分的舒適,是獾皮所做。馬車裏點著精貴的香薰,香薰沾染到周今天的身上,連帶著他身上都能隱隱聞到這陣香氣。


    馬車行駛的很快,但是又很平穩,隻是輕微的搖動著。在這舒適的環境裏,周堇庭不覺閉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還沒過多久,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能聽見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周堇庭不滿的睜開眼睛,狹長的眼睛眯起危險的光芒,過了一會兒便下了馬車。


    周堇庭半咪著的眼睛盯著龐大氣派的皇宮看了一會兒,今天他特地早點過來,一是為了早日完成任務,二是為了讓皇帝看看他這個“二皇子”對他是多麽的忠愛。


    皇宮裏上好的白玉鋪就的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發著透亮的光芒。一座座深紅的宮殿拔地而起,充滿威嚴的注視著每一個踏入皇宮的人。


    檀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蜿蜒的道路複雜的讓人有片刻的迷茫。


    那一抹抹深紅的顏色,像極了死在深宮裏的人,用自己的血液染紅了這一座皇宮。


    皇宮很大,周堇庭跟著迎接自己的太監漫不經心的向前走去。前方的太監不敢和二皇子搭話,恨不得立刻帶著二皇子飛梭過去,然後自己退到一邊。


    倒不是二皇子敢對皇帝身邊的人怎麽樣,而是二皇子每次來都能讓這些接引的太監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二皇子身上的惡寒太過於深重,讓人招架不住。


    雖然前方的太監走的很快,但其實一直留意著周堇庭的步伐,隻要周堇庭稍有落下,他就會立刻放緩腳步。


    但是周堇庭腳下的步伐很穩,一直都能跟上前麵太監的腳步。


    在太監刻意加快的腳步下,周堇庭很快就來到了禦書房。


    太監先行進去稟報,周堇庭悠悠的在外麵等候著,目光隨意的瞟著。


    不一會兒,剛才那個帶路的太監打開了房門,低頭溫順的站在房門外,等候著周堇庭先行進去。


    周堇庭抬腳剛走了進去,鼻子裏就充斥著檀香木的氣味。周堇庭麵色無常的走到皇帝的麵前,拱手道:“兒臣參見父皇。”


    “快免禮,這裏又沒有什麽外人。”


    周堇庭淡淡一笑,順從的直起了身子。對於皇帝的話周堇庭也沒有多麽在意,就算是一個皇帝再怎麽喜歡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容忍自己的兒子會對自己無禮。


    特別是這位皇帝,一看就是將權力看的極為重要的,又怎麽可能讓二皇子真的不用行禮。


    如果真的不用二皇子行禮,又為什麽不直接下旨。所以這些都不過是皇帝的客套話罷了,信不得的。


    “你前些日子飛鴿傳信,說是找到了那個人的蹤跡,現在可是找到了那個人。”


    皇帝淩厲的眼神帶著威壓看向周堇庭,渾濁的眼睛裏像是忍耐著什麽東西。


    周堇庭絲毫沒有被皇帝的威壓給嚇住,他的目光看向麵前的皇上,薄唇輕扯出森冷的笑容:


    “是的,兒臣已經找到了那個人。”


    他們所說的那個人是誰兩人心裏都十分清楚,不過是前朝太子罷了。


    皇帝的唿吸加重了幾分,穩著自己胸脯憤怒的情緒,冷靜道:“人呢?”


    周堇庭眸色漆黑,指腹輕輕地摩擦著手裏的折扇,陰冷的聲音落在這偌大的禦書房內:


    “父皇,兒臣已經把人帶過來了,隻不過……”


    周堇庭聲音頓了頓,皇帝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陰沉沉的盯著周堇庭。


    “隻不過兒臣下手重了些,現在那個人的模樣有些慘烈,還望父皇勿要責怪。”


    周堇庭口裏說著讓皇帝不要責怪,臉上和眼底的情緒卻像是絲毫不在意,就像是不覺得這件事有多麽的嚴重。


    皇帝鬆了口氣,他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指不定是那個人惹惱了他,讓他下了狠手。


    “快把人帶上了給朕瞧瞧。”


    皇帝略微急切的聲音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慌,周堇庭眯著眼睛笑了笑:“暗二,把人帶上來。”


    房門很快被打開,暗二手裏提著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走了過來,將男人扔在了地上。


    房間裏的檀香木很快混雜著鮮血的氣味,皇帝輕輕皺了皺眉頭。


    這個人被整成這個模樣,看起來身上沒有一絲的好肉,怎麽看出來這個人是不是前朝那個人。


    周堇庭看到皇帝緊皺的眉頭,知道他心底的疑慮,吩咐暗二道:“把人翻個身,用東西把臉擦拭一下。”


    暗二早已備好了這些東西,隨著周堇庭話音落下,暗二手裏拿著幹淨白潔的布料,很快就將地上那個人臉上的血跡擦拭了幹淨。


    血跡被擦幹淨後,露出一張和周堇庭原本容貌一模一樣的臉,隻不過這張臉上布滿了傷疤。


    皇帝兀的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到地上這個人的身邊,眼底閃過報複的快意和惡狠狠的怨氣,在眼底深處,還帶著不安的恐懼。


    對於前朝太子這件事他一直心裏頭感到不安,文昭帝和那個前朝皇後是他親手殺死的,但是那個前朝太子找到的時候,已經是被燒焦了,什麽也看不出來。


    對於前朝太子的死亡,這個皇帝的心底一直存在著不安。


    當現在這個皇帝看到地上這個人的麵容,心裏頭很確定的告訴他,就是這個人。


    這張麵容太像文昭帝了,所以這才能讓皇帝僅僅一眼就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當初假死的前朝太子!


    周堇庭看到皇帝激動的臉微微漲紅以及眼底深處的暢快,心裏漫不經心的想著,哪怕是當上了皇帝也依舊會放不下心底的恐懼啊。


    “好!熙兒,朕果然沒白疼你!”


    皇帝現在是越看自己的兒子越滿意,周堇庭勾了勾唇角,剛要開口說些什麽,餘光瞟到地上的人動了動。


    皇帝也發現了地上那個人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迴到了座椅上。


    地上那個人艱難的睜開眼睛,腦子裏好不容易的緩過神來,就看到這熟悉的地方,激動的朝著皇帝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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