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真相從未被深究,有的隻是傷害,如果可以,我寧可重來。


    ——摘自莫誌遠日誌


    ——隻怪罪某人行為失當,卻從不關心其緣由,是種罪過。


    ——摘自莫誌遠語錄


    莫誌遠從開學到現在一直以來被一件事困饒著,那就是每到吃飯時總是很緊張,——撒後餘從來都不打菜,每到吃飯時都從別人碗裏夾一大筷菜去,感覺很是別扭。先前因為想著選舉的事,加上寢室大夥好象都沒有說他的意思,莫誌遠也就沒有說他,現在可好,選舉也過了,自己也不再是什麽重要人物,所以也就無所顧慮,可以大膽說出來,所以待到晚間吃飯時,撒後餘正要來夾菜之際,莫誌遠表現出一副不友好的神情,然而撒後餘卻是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一點不在意莫誌遠厭惡的表情。


    莫誌遠甚為光火,突然說了一句,“你這人怎這樣啊,你自己不買菜嗎?”,“你以為大家很富有嗎?大夥都挺困難的。”,可是撒後餘卻裝作沒聽見,又去李鋼那裏夾菜去了,李鋼先前也許已注意到了此事,一直隱忍沒有挑破,今天見莫誌遠挑明,也是看不過去,就端著菜盤走開了。撒後餘被兩人碰了一鼻子灰,漲紅了臉,可是自己碗裏沒有菜,吃不了飯,環視一圈,察顏觀色了一番,大夥都表示了不屑的神情,隻有一個陳小勇沒任何表示,撒後餘說,小勇,可不可以給我點菜,“好的,你自己要一點,別搞太多啊。”,小勇的氣量向來是很大的,家裏條件又不錯,所以不是很計較。


    由著莫誌遠一點破,大夥都在意起來,以後幾天裏,大夥不是把菜盤端走,就是當麵指責撒後餘,撒後餘經了幾次閉門羹,漸漸害羞起來,過了一段,才不再揩同學們的油,自己買了菜,可是對莫誌遠,卻已埋下了怨恨的種子,好幾天沒和莫誌遠說話。


    其實,撒後餘的家境非常貧寒,父母都是貧困縣的農民,家裏還有個弟弟上小學。撒後餘在自己那個小縣城念高中時,因為成績好,班裏同學都讓著他,才養成這不好的習慣,住校時,幾乎不帶菜,吃百家菜,可是,現在來到大城市,上大學了,依然沒有改掉這壞習慣,如今大夥都很獨立,怎受得了這樣的事,很是瞧不起。這件事,給撒後餘的自尊心帶來極大傷害,同時買菜,也給家裏帶來沉重的經濟負擔。哎,不知他迴家與父母聊起這事是怎樣的感慨,如果不是年少無知,莫誌遠絕不會戳穿他,直到大學畢業,寢室裏的都沒去深究這件事,始終沒有去了解撒後餘的家庭情況,當然這是後話。


    一天夜裏,大夥晚自修迴來,正要涑洗之際,胡躍敏突然大叫起來,“我的牙膏到哪去啦?”,“喂,大家有沒有看到我的牙膏?”


    “沒啊,我沒看到。”幾個確定沒拿的都叫道。


    “mygod!上帝啊,你們這班人是吃牙膏的嗎!?我才買來兩天啊,現在隻剩這麽一點點了,……”


    “天啊,我的鞋油也沒有了,我要把它鎖起來,你們自己不能買的嗎?”餘竟群大叫道。


    “我可沒用啊,別冤枉好人啊,我自己有鞋油的。”陳小勇趕緊辯解道。


    聽胡躍敏一席話,大夥都警覺起來,自己買了牙膏鞋油的心裏墜墜,趕緊去看自己的牙膏鞋油,是不是也被搜掠一空,沒買的幾個,都麵帶慚色,覺得拿了人家的東西,可又無法辯解,所以,幾個沒買鞋油的都強烈建議,一至要求,以後所有人的東西都要上鎖,丟了東西,一概不負責,省得說來道去,猜測這個猜測那個的。


    自從選舉後寢室又有了件麻煩事,就是以前,大夥都會搶著去打開水,可是現在,班幹部選舉結束,不用再假裝積極表現,已不再有人主動為大夥服務了。平民百姓均覺得此事該是當官的去做,無論怎麽說,當官的都該做個榜樣,讓大夥有個參照,俗話說,當官是人民的公仆嘛。可惜,寢室最大的行政長官班長餘竟群比誰都懶,從沒主動打過一次水,搞得大夥經常沒水喝,最後,晁大俠寢室長提議以後輪流打水,輪了幾次,後來輪到餘竟群卻雷打不動,無論怎麽要求,再也不去打水了,水卻常喝。什麽玩意啊,莫誌遠想,當了班長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做,莫誌遠心存不滿,想著班長餘競群這樣的態度,恨不得把他拉下台來,可又找不到說處,幾次在同學們麵前提起,大夥也都隻是搖了搖頭,並沒大多表示,況且此時還未有彈劾班長的先例,無論如何,都要等到下學期屆滿才能重新洗牌,隻好作罷。


    鄧爺爺說,“科技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第一推動力,”,其實,深究起來,妒忌才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最根本所在,隻是人們沒有細究罷了。現在的莫誌遠,對餘競群,就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羨慕嫉妒恨,活得非常地鬱悶,卻又無計可施。


    現在寢室的眾人又多了一件要鎖的東西,那就是熱水瓶,否則,待晚間自習迴來,那肯定是喝不上水了,不是被誰用來招待串門的同學,就是不知被誰倒去洗腳了。莫誌遠想,也許這也算是理工學院的一大特色,要是小偷哪天走錯門,翻箱倒櫃時,肯定要被眼前情景所迷惑的,一溜熱水瓶嘛,還以為是裝了怎樣的機關呢。


    在班幹部選舉之前,莫誌遠曾經一度擔心,大學已經不比高中,大家都非常的獨立,當不當班幹部估計沒啥區別,就算你當了班幹部,估計也很少有人會理你。曾經一度擔心一個問題,就是如果自己當上了班幹部簡單說當上了班長,怎麽樣才能增加班級凝聚力和向心力?怎麽樣才能讓班裏的同學整天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麵馬首是瞻?怎樣才能把一盆散沙心猿意馬的同學聚攏在一起共同進步,怎麽樣才能讓自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瞻仰的中心,一直都在頭疼這個事情。


    然而,事情完全不是這樣,莫誌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幾千年來,人性並沒有發生多大變化,人們的劣根性根本沒有多大的改變,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任何環境下,人們都需要一個旗手,需要一隻標杆,大學,依然如此。大家仍然把班幹部當作主心骨看待,特別是班長,更是關注的焦點。同學們仍然習慣在班幹部的帶領下生活和學習,和高中時並無二致,這點讓莫誌遠有那麽一段時間,很是想不明白。


    班幹部選舉過後,班級氣氛開始了一些新的明顯的變化。從開學到現在,在班幹部選舉之前,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團和氣,同學們見麵了都是那麽客氣,那麽融洽,那麽彬彬有禮,各個寢室都各玩各的,相互之間串門的不多,全體同學好像處於一盤散沙的狀態。班幹部選舉之後,一夜之間,好像大家心頭都有了中心,有了掛念,都有了關注的焦點,這可以從303寢室來訪的客流上可以看出來,很多平時熟悉或著不熟悉的人,都會偶爾過來303坐坐,聊會天,抽上幾根煙,有事沒事聊上幾句。


    303寢室最近變得繁忙起來,平時連個一次性杯子都找不到的303寢室,現在已經開始張羅起茶杯糖果香煙來,因為,不斷有同學過來做客,最主要的是不斷有班幹部進進出出,過來匯報工作,班幹部們表現得都非常積極,因為班級的最高行政長官餘競群穩坐303寢室。可惜,這場景這讓莫誌遠非常別扭,餘競群看著莫誌遠別扭的樣子,心裏也猜到幾分,所以,表現得也是很拘謹。自從餘競群選上班長後,兩人的關係就開始出現了裂痕,雖然這裂痕到底有多大,目前還沒法估計。每次同學過來,莫誌遠都要找機會溜到外麵去,餘競群也隻有等莫誌遠出門後才敢和來訪同學高談闊論,但隻要莫誌遠一迴到寢室,談話就會戛然而止,聊得正歡的同學也非常識趣,馬上停止吐沫橫飛的談話,倒退著出門。


    班幹部選舉塵埃落定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司馬雪寢室,聽到這個消息,司馬雪風度盡失高興地拍著手跳了起來,說,你看,我就說餘競群比莫誌遠優秀吧,從班長的競選中就能看出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哼,莫誌遠就是愛顯擺,這下再也不能顯擺了吧,哈哈,好玩好玩好耶。可是,對於馮媛媛來說,則是完全相反的情景,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聽到莫誌遠競選班長失敗的消息,心裏很是難過,前段時間莫誌遠跟自己說過,他最近在忙著準備競選班長,現在聽司馬雪這麽說話,馮媛媛很是懊惱,第一次衝司馬雪發了火,屁,聽說競選有貓膩,不然,莫誌遠根本不會輸!是喜歡餘競群的餘紅雨搞得鬼,她到處拉選票,作弊!不然,哪輪得到餘競群當選!哼!司馬雪,你討厭!一點不了解情況,盡瞎說,不理你了!被馮媛媛劈頭蓋臉奚落一通,司馬雪猛然清醒,怎麽把馮媛媛這茬給忘了,她是莫誌遠的鐵杆愛慕者,這次莫誌遠競選班長失敗,在整個學院,估計除了莫誌遠本人,就屬馮媛媛最傷心了。剛才自己一下沒有注意,差點暴露了心底秘密,好險好險。司馬雪本想搶白幾句,轉念一想,不行,否則,自己心底的念想暴露無遺,隻能硬生生閉了嘴,不再說話,第一次碰到有人衝撞自己而沒有進行反擊。馮媛媛一聽到莫誌遠不好的事情就像吃了槍藥一樣,非常恐怖,哎,愛情的力量真偉大,為了心愛的人,任何人都可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有那麽一段時間,莫誌遠很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都大學了,大家依然對當班幹部這麽熱衷,並且對班幹部或者說班長如此看重(當然,自己在選舉前也非常熱衷,但那時思想很單純,隻想帶領大家進步。),這和自己的日常生活並沒有多大關係啊?再說大學畢業找工作也用不到啊,難道對於找工作會有幫助?企業難道還會關心你是否曾經當過班長?不可思議。目前莫誌遠還沒能體會班幹部準確說當了班長有什麽好處,等到大二大三大四時這種好處就顯現出來了,幾個學期後總結出一條規律,就是班幹部幾乎沒有補考的,這就是好處,不知道是約定的俗成,還是默契,任課老師都不會給班幹部補考。莫誌遠在畢業之前,曾經有好幾次差點補考,有一次還真補考了,但餘競群卻一次都沒補考。對於餘競群,莫誌遠最了解了,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瀏覽雜書了,對專業課的學習根本不上心,每個學期門門過,絕無可能。大二開始,每個人都有補考的經曆,幾乎無一同學幸免,主要是從大二開始,同學們的工作重心已經不放在學習上了,而是放在了生活和談戀愛上了,根本沒有精力好好學習。


    至於畢業找工作,還真的有用,多年以後,莫誌遠從企業招聘的人事那裏得知,企業其實非常看重畢業生在大學裏的一些活動表現,為什麽?如果你在大學期間當過班幹部,確切說,你當過班長,那本身說明你在學校學習生活期間表現積極,活躍,受同學們愛戴,是你有能力的一種體現,這樣的學生,在以後的工作中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企業是從這個角度來看問題的。不過,此時的莫誌遠體會不到這些,否則就不會如此輕意對待這次選舉了,當然,這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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