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儀和墨欣桐再次來到駝夫山,隻不過這次不一樣,兩人並非爬山爬上去的。


    乘坐著圓形飛船,兩人花費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便從家裏直達駝夫山的山頂。


    墨欣桐從飛船下來後,心急地望向四周,當看到黑色小貓還呆在帳篷附近後,才安下心。


    在逼迫這個實驗的真相的過程中,兩人把小貓忘在這個地方了。


    此刻,溫柔摸著懷裏的小貓,墨欣桐詢問伊甸園42.


    “這個氣泡裏所有人都是大腦被芯片取代的仿生人,那眼前這隻小貓呢?”


    “動物並不算在控製因素裏麵。我們沒有必要專門花費能源給動物安上控製分樞。”


    “這樣說來,動物園裏的動物都是真實的。和我們兩個人一樣,在氣泡裏經曆了五千年?”


    最後半句話,丁儀有些疑問地看向伊甸園42。


    “理論是如此。但實際上,在實驗的中期我們就把城市的動物園剔除掉了。”


    “為什麽?”


    丁儀好奇起來。他果真發現這座城市並沒有動物園、水族館一類的場館。


    兩人重新登上飛船,來到城市偏僻的角落,在一家荒廢的動物園門前降落。


    進入動物園後,兩人看到院內一片荒蕪,幾乎沒有任何動物的身影,唯一的兩三隻小型犬科動物在圈養籠裏沒有任何生氣的平躺著,透露隨時會死去的頹氣,四周雜草與荒木叢生。


    “長時間的單一環境會使動物產生異化,一開始是心理上的抑鬱,接著是生理的抵抗,最後死亡。這是生態鏈斷裂導致的。野外的動物好一些,因為可以從生態鏈進行控製。但單一環境下的動物就不可避免了。42號氣泡實驗環境隻有十八萬平方公裏,不能模擬整個地球的生態。”


    墨欣桐陷入沉默,手摸懷裏的小貓。


    “它也是如此嗎?”


    “不是。小區曾經是三十多隻貓,都是真實存在的,如今它是唯一一隻生存下來的。”


    丁儀也安靜下來。


    墨欣桐憐憫地摸了摸貓頭。


    “這背後的原因可以給我看看嗎?”


    “可以。但數據龐大,需要時間。”


    “沒事。我有的是時間。”丁儀認為自己需要學習這方麵的知識。


    兩人迴到住處,丁儀向伊甸園42下達命令,大學方圓十公裏的地方正常運作,其他地方保持最低能耗便行。


    在此期間,丁儀白天依然選擇前往學校的圖書館。此刻他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雖然大環境是虛假的沒錯,但圖書館裏的書和書本記載的信息都是真實的。


    當然,伊甸園42也保持了這方圓十公裏裏的正常人流,不會讓丁儀陷入一種舉目望去,方圓數裏均無一人的場景。


    這天,墨欣桐醒來時,伸手摸了摸身邊的床,上麵已經沒了人。


    她張開眼睛望去,丁儀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在兩人開始這場自由實驗後,她當然不可能讓丁儀繼續睡在沙發上,這張床足夠兩人躺成大字形歇息。


    於是乎晚上兩人便一所當然的睡到了一塊。


    小動作會有,但還是停留在表麵的身體接觸上,明知伊甸園42每時每刻觀察兩人後,墨欣桐對兩人的進一步接觸感到一股害臊羞意。


    一想到自己和丁儀的舉動會被記錄下來,一股抗拒感油然而生。


    把家裏的小貓安撫好後,墨欣桐穿上鞋子出門。


    今天她的打扮是一條碎花長裙,裙擺剛好到小腿的長度,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向伊甸園42打聽到丁儀的去處後,她也往學校的圖書館方向走去。


    墨欣桐並不喜歡飛船,這個超科技、完全不知道原理的產物總給她一種難以琢磨的感覺。


    相比之下,她更願意走在自然中,感受四麵的風吹來,慢慢騎著自行車繞著學校的外圍駛入學校。


    因為十一月份隻是上一場實驗的實驗日,日期在當下已經失去了本應有的記錄時間流逝的作用,墨欣桐便讓伊甸園42模擬初夏的一個晴天。


    氣溫暖和,清風漸徐。


    進入圖書館,墨欣桐一眼便看到在理科藏書區坐著的丁儀。


    走過去後,她看到丁儀竟然在從零開始啃關於物理的書。


    “我記得你說你不喜歡理科。”


    墨欣桐在丁儀旁邊的椅子坐下。


    “什麽時候?”


    丁儀才發現墨欣桐來了,本能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軟柔白手。


    “我純粹喜歡流於表麵的東西,沒法探究這些事情的本質,真要探究到最基礎的理論層次時,就會痛不欲生。一點也學不會。——這是你在窒息距離記憶段裏,我們第一次相遇那天說的。”


    丁儀也迴想起來,稍稍驚訝道:“沒想到你記得這麽清楚。”


    “當然。”墨欣桐笑笑。


    “我現在學得也很痛苦。”


    丁儀歎一口氣,嘴上說著,手是另一套動作,像捏一塊柔韌性極高的軟玉那樣不斷輕撚墨欣桐的小手。


    “我這一個上午才翻了十頁不到的。”


    墨欣桐這次看清楚丁儀桌麵上的書。


    【基礎物理學】【理解航天:航天學入門】【宇宙基礎概述】【社會底層邏輯運行解構】【微積分基礎】……


    “全是你不擅長的書!”


    墨欣桐驚訝地張開嘴巴,雙唇之間能塞進一個櫻桃。


    丁儀點點頭,“但我也得學。”


    墨欣桐漸漸明白丁儀學習這種書本的意圖。


    “嚐試去理解身邊的一切?”


    “嚐試去理解身邊的一切。”


    墨欣桐沉默地看了丁儀數秒,隨即坐直了身子。


    “那我也來陪你。”


    丁儀這番舉動的意圖很明顯。


    幾天前,伊甸園42曾向他分享關於這座城市的建造過程,但他發現自己宛如一個幼童,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他能明白的信息。


    丁儀知道自己知識的貧乏。


    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涉及方方麵麵的知識。既然如今知識匱乏的短處已經暴露出來了,那就哪方麵不行,往哪方麵補充知識。


    他的舉動意圖就這麽簡單。


    事實上,他哪一方麵都不行。


    “你也來?”


    丁儀看著墨欣桐很快進入狀態,手慢慢撥開眼眉眼的發絲,拿走一本書。


    “嗯。”


    墨欣桐認真地頷首。


    “兩個人一起念書,效果總比一個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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