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國公爺認為兒子遲早得闖禍,然君無戲言,於是直言要帶皇孫劉昭去軍中曆練,免得他步兒子後塵。


    那可是嫡親的弟弟,懷柔郡主舍不得讓他小小年紀便去軍營,甚至擔心國公爺護不住他,畢竟先太子一脈就剩他一個男丁了。


    但她又不敢承認是自己放養的關係,兒子如今不成器,若是讓兒子在他親爹麵前待著,怕是蹦躂不了一天就得挨揍。


    兒子抗揍她也可以勉為其難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兒子一點學武的天賦都沒有,萬幸的是他僅憑臨急被灌進去的墨水,殿試勉強擠進三甲。


    想到這裏麵的水分懷柔郡主沉默了,聽到國公爺催促這才繞著手指弱弱地開口,“萬一皇上誤會昭兒有異心怎麽辦?”


    “婦人之見,我這就去稟明皇上,一切但憑皇上做主。”國公爺斜睨了她一眼,別以為他遠在軍營就不知道雁京這裏的事。


    懷柔郡主最怕他這睥睨一切的眼神,底氣不足容易節節敗退,“那就但憑皇上做主。”


    再說百花會上,蘇楠禎逛了一圈,最後在一代寫的攤子上停了下來。


    攤主是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匆匆抬頭看了一眼蘇楠禎便繼續忙碌起來。


    蘇楠禎有些訝異,他眼中竟無半點輕視或嫌棄。


    “韓先生。”範華寧在百花鎮苦等數日,終於在百花會上等到韓先生,且他正朝自己走來,激動地起身相迎。


    “姑娘,你這花怎麽賣?”韓先生沒理會他,徑直走到蘇楠禎麵前盯著那盆梅花問。


    “你看著多少合適便可。”蘇楠禎笑了笑。


    韓先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我隻出一文錢。”


    “看得出來先生你是愛花之人,實不相瞞,花是山裏找的,盆是撿來的,承蒙老先生你不嫌棄,一文錢也未嚐不可。”蘇楠禎大大咧咧地說道。


    這話說得連蘇娘子都覺得臉紅,尷尬地笑了笑,藏身明月庵多年,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圓場了。


    韓先生掂了掂兜裏那點碎銀,還以為自己今天買不到心頭好,沒想到一來便有合眼緣的,還不用擔心銀兩不夠,於是剩了點買酒錢,剩下的全拿了出來,約莫有二兩銀子,“你看這些可夠?”


    “夠了,夠了。”蘇楠禎示意惜淳收下銀子,然後將花盆遞給他。


    “你這花可有名堂?”韓先生捧著花盆細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愛。


    “不怕先生你笑話,我確實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踏雪尋梅,先生聽聽也就罷了。”蘇楠禎又道。


    “踏雪尋梅,好名字。”範華寧雖然稱不上愛花之人,但也有惜花之心,聽到蘇楠禎這樣說,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韓先生不滿斜睨了他一眼,不是沒收到他的信,隻是一個連舉薦信都保管不好的人實在是讓他有些失望,如今還搶了他的話,不滿更甚。


    範華寧知道自己多嘴,不敢再吭聲。


    不過蘇楠禎對他印象不錯,如今賺了點小錢心情又好便替他美言幾句。


    韓先生見蘇楠禎替他說好話,也證明自己眼光確實沒錯,就答應再替他寫一封舉薦信,他想半道入河東書院,拜嚴世侯門下,沒有舉薦信是不可能的。


    範華寧大喜,連忙恭恭敬敬地讓出攤位給他,自己則是幫忙擺好紙張和磨墨。


    看到韓先生即席揮毫,一手字寫得遒勁大氣,蘇楠禎忍不住細看,隻是看到最後那三個字似曾相識。


    韓先生寫完信便要離開了,範華寧千恩萬謝,想要收攤追上去,但攤子被蘇楠禎放了一盆蘭花上去。


    蘇娘子不知道她想幹嘛,拉了拉她的衣袖,“不得無禮。”


    “我又沒弄髒他的東西,那個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認識段四郎?”蘇楠禎看著範華寧,兩人品性大相徑庭,怎麽會走到一塊?


    “你怎麽知道的?”範華寧驚訝地問。


    “哦,他是我前夫。”蘇楠禎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記得他好像也有一封一模一樣的舉薦信,心想可能你們會認識。”


    範華寧更加驚訝了,想不到她小小年紀竟成過親,但他分明記得段四郎不認識韓先生,當時他羨慕自己有舉薦信能夠入讀河東書院來著。


    可惜那時他摔傷了腿,等養好了傷才發覺舉薦信早已不翼而飛。


    他從未往段四郎身上想過,範華寧望著蘇楠禎,如今竟生出小人之心去猜度他,“你看過信的內容嗎?”


    “沒有,不過先生的字遒勁大氣,且他寫這三個字的時候有個習慣,你看看我模仿得像不像?”蘇楠禎拿起筆,依樣畫葫蘆的寫下信封上她看到的那三個字。


    範華寧拿出信來一對比,這才發現她模仿得絲毫不差,自己觀察竟不如一小女子,不由得有些慚愧。


    “那信……”


    “被燒掉了。”


    估計段四郎以為他會死掉,想等他死了便拿著他的舉薦信去河東書院,那人是張口就來的,蘇楠禎坦然地望著範華寧: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這裏蘇娘子也聽明白了,心裏越發愧疚,還好女兒毫發無損的逃離了狼窩,於是心有戚戚地抱起那盆蘭花,握緊了她的手。


    範華寧想到自己還約了段四郎討論課業,但聽了蘇楠禎一席話,心想得趕緊收拾東西前去河東書院拜師。


    怪自己在收到段四郎書信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在關心自己,還把自己的動向都一五一十的和他說了,範華寧覺得就算是失約也好過赴約。


    看著範華寧已有離開之意,蘇楠禎自然不會再攔著他。


    那邊柳長欽和帶著管家前來百花會,上一次不小心打壞了他娘親留下來的蘭花,又搶救不過來,這一次來百花會打算買一盆新的給她娘親,祈求蒙混過關。


    剛剛管家說看到韓先生手裏捧著的花盆有幾分像他家的花盆他還以為管家眼花看錯了,韓先生手裏捧著的明明就是破花盆。


    可如今他看到蘇楠禎手裏捧著的蘭花,他突然有種感覺,這明明就是他家丟出來的那盆蘭花,就連葉子的長相都大同小異,不同的是蘭花竟長出了花枝,且花枝上掛著的花骨朵兒數量喜人。


    柳長欽和管家對視了一眼: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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