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禎抽了抽嘴角,秋闈明年才舉行,到了她嘴裏好像明天便是。


    “什麽味道?”段玉瑩用力嗅了嗅。


    “我的菜。”孫妙瑛暗叫不好,轉身跑進廚房。


    段娘子將這筆賬記在蘇楠禎頭上,眼神冷颼颼的,一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樣子,嘴上念叨著自己的不容易。


    “我做自己的主,你們放心,錢我來還,人我來養,就算是把嫁妝賣掉我也會把他養大,至於家裏那點活,我還騰得出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蘇楠禎一字一句地說道。


    “反了,反了,還敢頂嘴了,四郎,你看看她,就她那點破爛嫁妝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想養活那個小啞巴。”段娘子眼珠一轉,“你該不會藏了私房錢吧?我告訴你,你現如今是段家的人了,你賺的錢也是段家的,段家的錢得先緊著四郎……”


    “夠了,暫且在段家住下,日後我再打聽一下有沒有善心人家想要收養他。”段四郎深思熟慮之後打斷了他娘親的話。


    段娘子看清楚段四郎的眼神,知道多說無益,結果不出她所料,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張嘴,天天看著他多鬧心。


    吃飯的時候碗筷都沒多一副,蘇楠禎和孩子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一小碗飯,菜都沒碰一下。


    然而即便是這樣,段娘子她們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甚至都不願意靠近一下孩子,仿佛他身上帶著她們最為恐懼的毒惡。


    蘇楠禎本來想給孩子燒水洗澡,但被孫妙瑛拒之門外,她都快成段娘子肚子裏那條蟲,段娘子一個眼神她便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


    “看來得明天了。”蘇楠禎喃喃自語。


    “明天也別想。”孫妙瑛呸了一口。


    蘇楠禎隻當聽不到,抱著孩子迴了房間。


    一進房間,孩子便掙紮著從她的懷抱裏下來,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前世他們有過一麵之緣,那時他娘親尚在人世,母子兩人牽著手和她擦肩而過,他的臉蛋圓圓的,白白淨淨,帶著笑容,如今他的笑容沒了,臉消瘦了許多,顯得他的眼睛很大,然而眼裏沒了往日的光彩,隻剩膽怯。


    “先將就睡一晚吧。”蘇楠禎拍了拍床。


    孩子猶豫了一下然後努力的爬上床,屁股一撅一撅的,爬上床後卻是選擇睡在外麵。


    蘇楠禎將他抱到另一邊,“我不會跑的,你不用擔心。”


    看著他似懂非懂的樣子,蘇楠禎有些心疼,側身看著他,輕輕地拍著他哄他入睡,隻是每次以為他睡著了想要鬆手的時候他便準確無誤的抓住她的手,眼睛也沒完全閉上,還剩了一道縫隙,似乎要看到她才安心。


    殊不知有他在她才是安心的那個,不用擔心段四郎會突然出現,摟著他,蘇楠禎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到了第二天,一早她便帶著他去打水,拿了自己那份早點,又拿上一個小包裹,再次帶著孩子出了段家的大門。


    包裹裏是她娘親給她未來的孩子準備的可以穿到三歲的衣服,孩子也就三歲左右,剛好有兩套可以穿的衣服。


    她正想著帶孩子去哪裏洗漱一番,但鄉民似乎不大願意接納他,蘇楠禎歎了一口氣,實在不行就進山找個可以洗漱的地方。


    迴春堂……


    蘇楠禎愕然地發現迴春堂換了東家,且東家還是她認識的。


    “顧神醫。”蘇楠禎喊了一聲,聽到他應了聲才敢確信真的是他,他家在雁京,怎麽人跑到這裏來了?


    “幾天不見孩子都這麽大了?!”顧申軼看到蘇楠禎抱了個孩子,開玩笑道。


    “他是我收養的兒子……惜淳。”蘇楠禎頓了頓,笑著說出他的名字。


    “惜淳,好名字。”顧申軼招唿她進去坐坐,迴春堂重新開張,第一天免費義診,有病看病,沒病問個平安也好,當然看病免費,買藥多少還是得收點。


    蘇楠禎眼前一亮,抱著孩子走進了迴春堂,其他鄉民看到她和孩子,交頭接耳的嘀咕了好一會。


    她是無所謂,還厚著臉皮借了個地方給孩子洗漱了一番,然後求著他給孩子檢查一下。


    顧申軼挺佩服她的,她的事也略有耳聞,沒想到她自己還這麽小也敢留下這個孩子,但是孩子的問題他是愛莫能助,但有一個好消息,孩子隻是耳朵有問題,說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不過因為還沒學會說話就聽不到從而影響了他正常說話,久而久之就變成啞巴了,至於其他問題不大,不用吃藥也可。


    “多謝顧神醫。”蘇楠禎望著孩子,多少有些慶幸,或許現在才來學說話也不遲,至於聽不到的問題,可以通過讀唇來彌補。


    她不會,但她聽明月庵的尼姑說過有可以讀唇的能人異士,想到這裏,蘇楠禎不由得盯著顧申軼的嘴唇看。


    被她這樣盯著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以裴頌之那家夥對她的關注,他還是和她保持點距離為妙,顧申軼閉上了嘴巴,醫囑也說得差不多了。


    “我該去上山撿柴,那就不耽擱顧神醫你了。”蘇楠禎又問了一下秀兒的近況,但沒有問到什麽,略帶遺憾地抱著孩子離開。


    鄉民在她還沒走遠便迫不及待的議論開了,一大早的來醫館洗漱是幾個意思,而且孩子衣服都是在這裏換的。


    蘇楠禎走得很慢很慢,沒走多遠老天爺便開始下雨,她立馬跑迴了醫館,裏麵的議論戛然而止。


    因為下雨的關係,她一天都沒撿到柴火,就厚著臉皮在迴春堂幫忙打掃蹭了兩頓飯。


    其實迴春堂剛剛開張,裏裏外外都打掃過一遍,顧申軼是看在裴頌之的麵子上才讓她在他這兒蹭吃蹭喝的。


    段娘子見她連一根木頭都沒撿迴來,一整晚都罵罵咧咧的,飯都沒給他們吃,被段四郎說了一頓才作罷。


    段四郎也不是好心,隻是聽到鄉民的議論,覺得為了這點小事壞了自己的名聲不值得,那邊安撫好娘親,這邊便來蘇楠禎麵前賣個好,“你別怪娘親,她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好,如今她已經想明白了,你也別和她置氣讓外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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