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細雪中,天地秤浮現了,秤盤上的文字卻並非“不疑”,而是一個“疑”!


    王亦的心情顯然十分激動,他還沉浸在天降靈光的狂喜中。


    宋辭晚的情緒其實也有些激昂,第一次,她親眼目睹了傳說中的天降靈光。原來這就是坊間所傳言的“一點靈光來,才氣忽然生”!


    天降靈光這個事情似乎當真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言,有些人皓首窮經,苦讀一輩子,說不定也還是隻能做個普通讀書人,靈光不來,徒唿奈何。


    有些人虛情假意,自欺欺人,卻偏偏能喚來靈光,從此褪去凡身,天地不同!


    說來也是有意思,王亦才氣滋生,獲得書生幻文,第一個詞是“不疑”,而天地秤采集到的映射之氣,卻居然是“疑”。


    宋辭晚頓有所思,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偏偏就是王亦可以滋生才氣了。


    這個人的信念感太強了,強到不但能騙他自己,甚至還能騙來天降靈光。


    所以,別看有些讀書人口裏說著仁義禮智信,就真以為他們一定是仁善道德的真君子,讀書人狠起來,那是連自己都騙啊!


    看一個人的本質,就該看他做了什麽,而不是聽他說了什麽。


    就比如眼前的王亦,狂喜之後他將手輕輕一握,那虛浮的“不疑”二字便仿佛是化作了煙霧般從他的掌心中滲透了迴去。


    王亦腰杆挺直了,往常隻是五分清秀的臉上此刻卻綻放出動人的光彩。


    人還是那個人,卻又仿佛多了一種別樣的神采與風度。


    “月娘。”王亦說,“你等我,我今日既已獲得才氣,往後必能平步青雲。明日我便去官學入籍,待我取得功名,才氣顯耀,再來八抬大轎,娶你迴家!”


    他如此承諾,清瘦的身影在風雪中挺拔如修竹,端地是風度翩翩,情深義重一個好兒郎!


    倘若此時此刻站在他對麵的不是已經覺醒的宋辭晚,而換作其他任何一名單純少女……


    不,甚至都不必是單純少女,哪怕是閱盡千帆的成熟女子,但凡她心中對這世間癡情尚有分毫向往,她隻怕都要躲不過,逃不掉,必然會為這樣的王亦心動神搖。


    好在宋辭晚一心向道,王亦演得再真,在她眼裏也隻是一隻會自動掉毛的歪嘴小羊。


    因此心動是不可能心動的,甚至她還有點想笑。


    但考慮到這隻羊的無限可能,宋辭晚還是配合了他的演出。


    她便輕歎一聲,幽幽說道:“王郎君又何必如此?你我本來緣盡,如今你又成為了真正的讀書人,大好前程便在眼前,而我隻是浣洗房的一名小小雜役,滿身不祥。你我本來便不匹配,如今更是如此。娶我之言實屬荒謬,不必再提,王郎君請迴吧!”


    她幽幽一番話,明明是拒絕,王亦聽來卻十分動容。


    等宋辭晚“請迴”二字說完,王亦忽然就深深看了她一眼,這目光中有癡情,有堅定,有不舍。


    “月娘,你今日不信我也是無妨。”他說,“你且等等,來日方長,總有一日你必會信我,此情不移,此心不改!”


    說完,他對著宋辭晚認真拱了拱手,轉身大步就走。


    風雪為他送行,他走了幾步又忽然迴頭。這一次,他的目光除了在宋辭晚身上多留了片刻,又還輕輕地掃過了站在旁邊的楊太玄。


    這一眼可就有些難以形容了,說不上是輕蔑還是無視,總之是視線一動,隨即移走。


    就這樣,王亦走了。


    天地秤浮現,一團淨白中透著青光的氣臥在了秤盤上。


    【人欲,貪嗔癡,八兩七錢,可抵賣。】


    宋辭晚:嗬!


    “貪嗔癡”啊,有些人的心顏色是鮮紅的,可形狀卻實在難看。


    雖說王亦是寶藏男孩,長毛小羊,但現在的宋辭晚居然有些不想再陪他演了,怎麽辦?


    罪過罪過,她這還是有點飄了。不能這樣,君子一日三省,她不是君子,更應該五省、六省、甚至是七八省才是。


    這麽自覺的小羊,不將他薅禿了就放過,她這是準備改行做慈善嗎?


    宋辭晚輕輕笑了聲,旁邊的楊太玄卻誤以為她這是在傷感。他便連忙安慰:“月娘姐姐,有些人是留不住的,咱們也不必在意,你不用急,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楊太玄居然沒有被王亦那口口聲聲的“月娘等我”給迷惑住,反而告訴宋辭晚有些人留不住。


    宋辭晚道:“阿玄放心,我心裏有數。”


    說完這句,兩人之間的氣氛竟是有些莫名尷尬起來。


    畢竟楊太玄剛剛目睹了一場別人的愛恨情仇,現在再麵對宋辭晚,那確實是有點不自在。


    他也呆不住了,就連忙向宋辭晚告別。


    很快,楊太玄離開了,宋辭晚撐傘迴家。


    打開院門,大白鵝聽到動靜,從簷下衝出來歡快相迎。宋辭晚幫它拍了拍鵝毛上的雪,關上院門,抱鵝迴家。


    屋子裏的炭盆還未熄滅,溫度比外頭要高。大白鵝卻是並不怕冷,除了睡覺的時候它都不喜歡在溫暖的屋裏呆,反而更願意昂著脖子在屋簷下溜達,仿佛將自己當做了巡視領地的鵝將軍。


    明明它身上還左禿一塊,右禿一塊,舊傷未愈呢。


    宋辭晚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她的天地秤裏現在收了一堆的氣,就等著賣出去。


    老規矩,還是先賣戾氣。


    【你賣出了戾氣一斤二兩,獲得壽元一百二十年。】


    這是真的很多了,宋辭晚也有所感應,經過這幾個月的抵賣,自己現在的壽元總數應該是達到了六千五百二十三年!


    這是除去修煉傀儡術·李代桃僵之後剩餘的,壽元長到這個程度,對於現在尚且年輕的宋辭晚而言,真就跟一串數字差不多了。


    她也沒有了最初的激動,反而更期待接下來的抵賣。


    接下來宋辭晚做了一個嚐試,她將今天得到的蛇妖下水用布袋兜著直接放到了天地秤上。


    這東西是真不好做成美食,她做不來,便索性試試原樣抵賣。


    賣出,天地秤上多出了一團灰唿唿的東西。


    【你賣出了無用的蛇妖內髒二斤三兩,獲得了一級靈植肥料一斤八兩。】


    一級靈植肥料:能夠為低等的靈植生長提供一定營養,長期合理使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低等靈植產量二成到三成,有微弱的幾率提升靈植品質。


    咦,這個,這個……


    原來直接賣妖獸下水可以得到靈植肥料!


    宋辭晚便思量:倒也不是說這肥料不好,但她現在既沒有種子,也沒有土地,實在是沒條件種植靈植。再說了,種出靈植圖什麽?圖再學個煉丹術,然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煉成丹藥?


    明明隻需要一盤爆炒肥腸,就可以換來一顆壯氣丸!


    嗬,天地秤的規則可真有意思。


    就是現在宋辭晚的修行到了化氣後期,壯氣丸的輔助效果已經開始越來越弱了,她得想想辦法,看怎樣才能獲得更高級的妖獸材料。


    接下來,宋辭晚繼續抵賣。


    【你賣出了七縷微弱的蠊蜚妖獸死氣,獲得了殘破的一級磨刀石一塊。】


    磨刀石:低等的磨刀石,可以打磨刀劍類下品法器,使其變得更為鋒利。


    殘破的一級磨刀石:限使用一次,效果相比完整磨刀石減半。


    宋辭晚把玩了片刻這塊殘破的磨刀石,隨即將其收迴天地秤的空間中。


    再賣:【你賣出了九十年道行的混亂蛇妖妖氣,一斤六兩,獲得黃級奇物亂風珠一顆。】


    亂風珠:黃級奇物,可使用三次,以意念催動,釋放混亂風刀,威力最高可以達到蛇妖生前最高水平。


    這是宋辭晚第二次獲得奇物,她擁有的第一個奇物是通幽鏡。


    相比通幽鏡,亂風珠隻能使用三次,但它的威力不俗,也是很不錯了。


    接下來,還有兩縷更弱一些的蛇妖妖氣,加起來都隻有五分重,宋辭晚就合並一起賣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試試看能賣出什麽。


    【你賣出了不入流的混亂蛇妖妖氣,五分,獲得不入流的一級明光符一張。】


    一級明光符:照明用符篆,點亮後能持續照明半個時辰。


    呃,這東西有什麽用?當蠟燭使?


    它甚至都沒有一根蠟燭的持續燃燒時間長!


    宋辭晚也將其收好,倒不嫌棄,畢竟是張符,誰知道什麽時候能用上呢?


    繼續賣,接下來要賣的是得自於楊太玄的一團氣。


    【你賣出了人欲,喜、怒、哀,五斤七兩,獲得了初級神通道術洞照,第一層。】


    洞照:修煉此術,可使人洞明開悟,自於天地紅塵中獲取鱗爪驚鴻,洞照內外。


    海量的信息隨之湧入了宋辭晚的腦海中,這一瞬間,宋辭晚甚至是有些懵的。


    神通洞照的修煉無比艱辛複雜,因為這不是簡單一門法術,它是神通道術,偽神通。而這一門獨特神通的形成,它將窮盡數術之能事!


    龐大的信息流如同海浪洪濤,翻滾衝刷,宋辭晚捂住腦袋,痛苦得險些唿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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