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裏?”陸起歡見他衣衫襤褸,表情一臉迷茫。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賴在你這兒。”他搖了搖頭。


    “你救了我們,現在又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不如你先在我家休養休養?”她還是很擔心少年的生存狀態,現在到處都是流民,他一個人能去哪?


    少年聞言神色有些猶豫。


    “恐汙姑娘聲譽,小生還是告辭了。”


    “公子想多了,你我皆清白,再說了,外麵天大地大你要去哪裏呢?”陸起歡想著一是他救了她們,二是外麵現在太亂,還是不死心想勸勸他留下來。


    少年露出兩顆小虎牙,微微一笑,“天大地大,自有留處。就算天地為家又如何?”


    “那我送你一程,我身上還有些銀子,你拿去。”說完,她解下腰間的荷包,毫不猶豫地從裏麵掏出五兩銀子遞到他手邊。


    少年看著她遞過來的銀子,沒有伸手,又扭頭打量了現在所處的屋子,擺設簡陋,連個像樣的家什都沒有。


    “小生多謝姑娘美意,隻是小生天地為家不在意這些黃白之物。”


    少年言語間很是婉轉,知她現在也是家境貧寒。


    陸起歡聽到這話羞紅了臉。


    “公子不必擔憂,我家有田有屋有人怕啥!”她心裏暗想道,最重要的她還沒說呢,她可是有空間的人。


    少年本來平靜的臉龐因為這話麵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她說完才知道自己可能戳到人家的痛處了。


    “不礙事,你說的也是事實。小生告辭了。”說完,他頭也不迴的提起腳步往外走去。


    陸起歡拿著銀子一時間有些懊惱,她不該說那話的。


    看著他消瘦的身影,又低下頭瞧著自己手上的銀兩,一咬牙後她跺了跺腳還是跟了出去。


    剛剛走出院門口,少年看著不遠處一個婆子帶著兩個身著皂服的衙役朝這邊走來。


    他下意識迴頭看了看陸起歡,想著該不會是因為他影響了這姑娘吧?


    陸起歡本來跟在他的後麵見他停住腳步,她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少年突然改變了心意。


    下一刻,她順著少年的眼光望了過去。


    待她看清來人,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趕緊把手中的銀子收了迴去,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倚在門口。


    “官爺,這就是婆子老大家,您說這段時間大人要納糧納銀子,婆子確實沒有啊,但是老大家就不同了,聽人說她賣魚丸賺了不少銀子呢,至少也得有個十來兩吧。”


    向春芬倒是不擔心這次莊稼受損的事情,反正她家早預備了一年的餘糧她才不怕呢。


    原來清晨縣太爺下了一道指令,命令各村各莊的人家必須交至少五鬥糧食或者半兩銀子支援流民。


    因此衙役一早就下了村莊到處搜刮民脂民膏。


    這下午才剛剛來到劉家莊,他們還沒摸清情況,才走到莊子口,向春芬便把兩人迎了過來,直接帶著就往老大媳婦家走。


    兩個衙役還沒走到裏正處便有如此“善解人意”的莊稼人,衙役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了。


    說罷,幾人已經走到院前。


    “就是這家?”衙役抬抬手指向陸起歡那四麵都是土牆的屋子。


    “正是,正是。那死丫頭現在就在門口呢。”向春芬趕緊答道,她巴不得現在馬上就跑過去找陸起歡的麻煩。


    “就這屋子,能有十兩銀子?”衙役有些不悅,這要倒不到的破敗屋子,連二兩磚都沒有還說銀子呢。


    “官爺,請相信婆子,婆子從來不說謊。”向春芬拍著胸脯向兩個衙役保證。


    衙役們聽完麵露不屑,但是也沒繼續吭聲,反正隻要這婆子敢忽悠他們,等會兒要她好看。


    在幾人還沒到門口時,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縱身一躍躲了起來。


    陸起歡眼見少年以雷電之勢消失在眼前,不由得睜大眼睛,四處看了一圈都沒發現人影。


    “小姑娘,你家裏人呢?”衙役走到她跟前,見就一個小姑娘在家,頓時覺得無趣。


    “敢問官爺何事?”陸起歡理了理衣服,不卑不亢地直起腰麵對來找茬的三人。


    “大人有令,每家每戶需得繳納一兩銀子安置流民。和你這小娃多說無益,快去叫你家大人出來。”衙役一邊抖著腳,一邊嘴裏含著跟狗尾巴草,含糊不清的說道。


    幾人完全不把陸起歡放在眼裏。


    “我的好孫女啊,你娘還沒你懂事呢,還不快去取了銀子過來,當心大人治你的罪。”向春花咬著牙瞪著陸起歡道。


    “官爺您可是有所不知,我這孫女才是一角兒,她娘都聽她的,銀子準保在她手上。“向春芬越看陸起歡越不順眼。


    陸起歡抬起手扶額,她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是下來搜刮民脂民膏的。


    “大人,我們才分家,您讓我一時半刻去哪裏找銀子過來?再說了,您就算是要完成任務您也該先去我奶家呀,您瞅瞅?光是我奶手上的鐲子就值些銀子呢。”


    陸起歡眼尖第一時間發現了向春芬手上的銀鐲子,既然她非要找麻煩,那豈能不如她的意!


    衙役扭過頭對著向春芬上下打量,果然發現她手上戴著一對閃亮的銀鐲子,輕輕一擼便擼下來了。


    向春芬嚇了一跳,這還沒讓陸起歡出血呢怎麽就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了,雖然她見著那鐲子肉疼但是她也不敢反抗衙役,隻能無聲的握緊了拳頭。


    “官爺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進來看看,我家連個像樣的家什都沒有,別說銀子了。”說完,她趕緊去灶房給兩個衙役各倒了一碗水。


    小黃見生人進院,立刻豎起尾巴“汪汪汪”地低吼起來。


    “小黃,別鬧。”陸起歡輕輕對著小黃說了一聲,小黃立刻乖乖的跟在她後麵。


    兩個衙役跟著她進入院裏,發現院裏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唯一一間屋子門更是敞開著,屋裏除開一個竹塌,其他衣物什麽的都是放在床榻上,連個衣箱都沒有,窮得多看一眼都費勁。


    衙役撇了撇嘴,不住的說晦氣,這樣的人家估計溫飽都困難。


    陸起歡端起兩碗水正打算給衙役拿過去,誰知道一把被衙役打翻在地。


    “小姑娘,你家大人在哪裏?”衙役冷言冷語,才不管那麽多。


    既然沒有銀子,那就拿人來抵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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