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鴻飛雙眼空洞的看著搶救室的紅燈,他現在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江獻業和李萍從外麵跑進來,看著江離泛紅的眼圈老兩口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李萍跌坐在地上,已經快60歲的老人了,就那麽依靠在牆邊,無助的流下了眼淚。


    但好像突然又想到了閨女說過的話,嘴角又用力的向上揚了揚。


    這個“又哭又笑”的畫麵讓人看起來無比的心酸。


    江離走過去把她扶起來,小聲的安慰著什麽。


    江獻業走到顧鴻飛身邊,嘴唇顫抖的說道:“進去多久了?”


    “半個多小時了,叔叔,我......”


    江獻業拍了拍他的肩頭:“鴻飛,什麽都不用說了,妙可的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熬不過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這就去請最好的醫生,我現在有錢了,我不是當初那個小混混了,我現在就去。”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麵跑去,江離從旁邊用力的拉住他。


    “你鬆手,難道你不希望你姐姐能痊愈嗎?”


    他聲嘶力竭的喊著,這個時候的顧鴻飛心中已經被恐懼填滿,如果不這樣大聲喊出來,他害怕......


    害怕——不能說服自己。


    害怕——心中的恐懼變為現實。


    害怕——那曇花一現的愛情,又要消散不見。


    江離的眼角被淚水浸濕,他擦了一下後,笑著說道:“顧哥,胃癌晚期,癌細胞早就擴散了,救不迴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顧鴻飛的腦中無異於驚雷一樣炸響。


    “我不信,不信,你騙我的,你們都是騙我的。”


    他手扶著牆壁,身體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往下墜去。


    那一刻,顧鴻飛的靈魂像是迴到了那天的雨夜,不管他的身份是什麽,小混混也好,還是身價千萬的有錢人,好像都不能挽迴這一切。


    辰運從外麵急匆匆的跑進來,拉起地上的顧鴻飛:“怎麽樣了?”


    他看到辰運後,就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哥,你快幫幫我,哥,他們都說妙可救不迴來了,我知道你人脈廣,快幫我去請醫生,最好的醫生,肯定是誤診了......”


    他雙手用力的抓著辰運的手臂,不敢鬆開。


    辰運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顧鴻飛,無助、恐懼、期盼,很多種複雜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迸發出來。


    “你跟我來。”


    有些話不適合在這裏說,他拉著顧鴻飛到了一個無人的拐角處。


    點燃兩根煙,塞進他嘴裏一根:“冷靜一點,不管怎麽說,很多事都已經成了定局,你也看到了江家人的態度了,無論多麽悲傷,他們始終都帶著笑容,這應該就是妙可所希望看到的。”


    一根煙的時間,顧鴻飛眼中的悲傷沒有消散,但已經冷靜了不少。


    辰運看著窗外說道:“我們好像都誤會妙可了,楚辛文從醫院拿到了她的病曆,按照時間上來說,此時她已經死了3個多月了。”


    “什麽意思?”


    辰運長歎一聲:“病例上麵寫得很明白,江妙可胃癌晚期,最多也隻能活到6月份,但......她好像從哪裏透支了三個多月的生命,堅持著迴來找你。”


    “那個破廟?”顧鴻飛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隻要知道在破廟裏發生了什麽事,妙可還是有救的。”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你也知道,以楚辛文他們的能力都沒發現那裏的異常,那麽這件事你隻能親自去問江妙可了。”


    這時,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寧晴畫看到兩人後喊道:“江妙可醒了,她在找你。”


    顧鴻飛頭也不迴的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寧晴畫沒有急著走,反而站在了辰運身邊,和他一起看向了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


    “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這就是你所說的真相大白吧。”


    寧晴畫點點頭,現在已經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


    辰運轉頭看向她,淡然問道:“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真的會因為她生病就能共情到這個地步嗎?願意和一個情敵成為閨蜜?”


    “什麽意思,我就這麽鐵石心腸嗎?”


    “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這個問題,你聽到她生病,可以出錢,可以請醫生,可以同情,但以你在社會上這些年的見識,會和她成為閨蜜?我不信。”


    寧晴畫沒有說話,碎發擋住了她的側臉,看不見她的表情。


    辰運繼續說道:“所以,你們之間絕對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說你們有了什麽相同的羈絆。”


    “沒有,你想多了,我隻是單純的可憐她。”


    說完之後,寧晴畫往外走去。


    辰運沒有繼續追問,有些事情還是要靠自己弄清楚的。


    片刻之後,他也向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在轉角處,江離突然從對麵走過來,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辰運哥,沒事吧。”


    “江離?沒事,你姐怎麽樣了?”


    “哎,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去交下醫藥費。”


    說完,轉身往樓下走去,但一張手指粗細的紙條剛才撞在一起的時候,被他塞進了辰運的口袋裏。


    顧鴻飛衝進病房裏,看著江妙可蒼白的小臉,他手指顫抖的握在了一起,坐在床邊的時候,他身前的衣襟都被淚水打濕了。


    “不要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可以想辦法的。”


    江妙可笑著搖搖頭,虛弱的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了,我們還能這麽開心的度過這麽多天嗎?”


    “我不想要這樣的開心,我隻想讓你活著。”顧鴻飛抓住她的手哽咽的說道。


    “但是我想啊,其實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真的不該迴來打擾你的生活,但我還是沒忍住誘惑。”


    江妙可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水,繼續笑著說道:“過去的這些年,我總會忍不住的去想你,想你聲音,想你的笑容,想你身上的味道,想被你......抱住的感覺。”


    “所以我迴來了,就算明明知道,你可能要去用很長時間再去忘記我,但我還是迴來了,我知道這很自私,但在我的世界觀裏,愛一個人就該這樣的,就算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沒有那麽偉大,為了能記住你,下輩子再某個街角相遇的時候,我還能喊出你的名字,我甘願付出一切。”


    顧鴻飛已經泣不成聲:“那個......那個破廟裏到底有什麽,告訴我,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會把你救迴來的。”


    他知道如果再不問,可能真的就來不及了。


    江妙可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笑道:“想聽聽這些年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嗎?可能會很長。”


    (ps:今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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