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山這邊,吳韶明一股腦交代出了一大堆,他也沒打斷,邊聽邊把一些關鍵、重點以及還需要進一步問清楚細節的一些點,都記錄下來。


    “別跟我避重就輕啊!怎麽交代的都是些遞送情報?你給他們辦過的其他事呢?別想著我們查不出來,到時候再查到,我們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吳韶明聞言,道:“一些細節可能有所遺漏欠缺,但確實沒有避重就輕!這點我都感覺有些奇怪,他們在我身上花的功夫不少,但隻讓我辦一些傳傳遞遞抄抄寫寫一類的事。這些事隨便安排個人都行,甚至這個環節就是可有可無的,我都搞不懂他們這麽做是出於何種目的。”


    “…你確定?還是那句話,現在交代清楚,比以後你再怎麽爭辨都好。”劉震山一臉懷疑,注視著吳韶明。


    “…我也不傻,這個時候了該怎選擇我心裏有數…”吳韶明苦笑著迴了句,很是無奈。


    “…我信你…”劉震山點了點頭,迴了句,便詢問起了本子上記錄情況的一些細節情況,進行補充完行。


    剛才開口問這些,不過是試探一下,有些東西在案件偵察、抓捕過程中就已經大致有數了,現在就是確認一下,要是有意外收獲那更好。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吳韶明確實與推測一致,就是對方推出來擋槍的,利用對方對親情的執著,以其弟弟為籌碼,在其被查到抓捕後,確保其保守秘密,就算其無法一直守口如瓶,也足以為對方爭取到時間。


    不過他所能提供的情報,也沒有設想那麽高的價值,並不是所有情報都需經他手眷抄偽裝,多數時候隻是過下手轉交,隻有少數時候需要他眷抄偽裝,像是這次出了情況進出查得嚴,才要求他進行眷抄偽裝工作,而且有的情報傳到他手上前就已經進行了加密處理,他查看了也不清楚內容。


    好在吳韶明的記憶力很好,很多過了他手的情報,都能迴憶起其中的內容,就算上年份的,也還能記得個七八成,劉震山也算是沒費這一番功夫。


    問清楚想了解的細節後,讓人先把吳韶明帶了下去,劉震山則把情況向一組長做了溝通。


    “那現在就安排人順著這些情況去摸?我這邊突審了幾個都是硬磋子,一點有用的都沒套出來。”


    “先等等,我突審一下那名管庫軍官,到時再一起處置…”劉震山開口迴了句。


    一組長點頭,沒多說什麽,劉震山審前就說過把對方留給他,肯定是有對付的辦法,等上一會兒也礙不了什麽事。


    換了處地方,看著蜷縮身子被抬進這間特意專門準備的審訊室,動作不小心大了,就疼得呲牙咧嘴的目標,劉震山也有些腦殼疼。


    “…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背後的人是誰?”劉震山也不囉嗦,直接把問題拋出來。


    “…嘭…”劉震山使勁用力一拍桌子,把審訊椅上哼哼唧唧,假裝疼的沒聽到的目標,嚇得一個哆嗦,結果這下是直扯到蛋了,疼得倒吸涼氣。


    “…就一個問題,說了吧!說了我安排人給你治治,不然這下半輩子怕是沒機會人道了,不至於搭上下半輩子,就一個問題而已,我也沒貪心太多…”


    管庫軍官麵色糾結,遲疑搖擺了一番,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


    “在背後指使我的人,是後勤的李主任,我是他安排在陳主任手下的內線……”


    “…嘭…”劉震山再一拍桌,怒道:“還扯?李主任還沒來你就是藥品倉庫的管理員了吧!進這了你還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而且需要我出示證件嗎?我們把你抓來這是為了這個?還是想狡辯不知自己幹了啥?”


    “…沒有沒有…”管庫軍官一臉惶恐,趕忙搖頭擺手否認,磕磕絆絆一股腦交代。


    李主任,就是那位後台大,掌握城防後勤實權的主任,陳主任就是那位被排擠架空,但還捏著藥品這塊肥肉沒鬆手的主任。


    按管倉軍官的交代,他最先是李主任調來前,跟陳主任爭鬥對抗的老主任的人,被老主任安插進陳主任手下,想辦法進到倉庫,準備找個合適機會扳倒陳主任。


    結果還沒找到那機會便讓陳主任擠走了,但陳主任沒料到,弄走了條惡狼卻迎來了頭兇虎,被對方整得丟盔棄甲,最後隻勉強守住藥品這塊肥肉,好死不死藥品這裏他交給了別人安插進來的人。


    老主任被擠去了清水閑散的衙門,失權失勢,也懶得搭理被他安插的一個小軍官,管倉軍官見陳主任節節敗退,便立馬暗中找上了新來的李主任,準備給陳主任來個致命一擊。


    投是投進了李主任門下,但卻沒有預想中的倒戈一擊然後大受重用,李主任讓他繼續埋在陳主任手下,向他匯報陳主任的動靜,並且要求他在陳主任麵前表現得忠心耿耿,而且一定要握住藥品倉庫的實權,必要時還會配合他。


    李主任給的說辭,是不想把陳主任擠走掉,免得這個中位置利益讓勢力更加強勁的人盯上插手,到時讓他落得跟陳主任一個下場。


    管倉軍官能有什麽辦法,隻能是聽令行事,之後李主任又讓他頂著藥品倉管軍官的旗號,暗地裏為對方幹些私事,等他發現時早已陷入泄密圈套還讓人拿住了把柄。


    李主任給他的說辭,是倉庫裏的物資能換錢,這些情報消息也能換錢,一番威逼利誘,他還能有什麽法子呢?隻能乖乖配合。


    “…沒說假話…”劉震山麵色凝重,簇眉盯著對方,語氣也有些粗重的問了句。


    “…不敢不敢…”管倉軍官一臉惶恐,擺手間,目光又有幾分希翼的時不時瞄向劉震山。


    “…行…我會安排人來給你治療的,希望治了之後,你能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不然我們有的是辦法和時間炮製你。”


    劉震山說完,便讓人將對方帶了下去。


    “…這你信嗎?”一組長看完了口供,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開口打趣道。


    “…誰會信?”劉震山嗤笑一聲,道:“不過我需要的就是這份沒眼瞧的口供,不怕他瞎攀扯,就怕他不開口,隻要張了嘴,總能得到一些東西,為此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從抓捕開始,劉震山便將此人放在了第一個,抓獲後也是立馬單獨送了過來,看押審訊也是專門挑選準備的地方,就是為了讓對方發現不了其他動靜,讓其誤以為才隻摸到了他這,好看看他這個時候會搞出什麽花活兒和應對,佐證下他們的推斷,順帶通過蛛絲馬跡瞧瞧這後麵暗藏了何種貓膩。


    至於其交代的口供,如果真的隻摸到了他這,那他們可能還會拿捏不準甚至被誤導。但現在嘛!打眼一瞧就能發現其中不少破綻,全部看下來隻能說是糊弄鬼呢?


    “看來是狐狸戲鷹反被鷹抓瞎了眼啊!這迴這家夥是讓你算計拿捏得死死的。”一組長開懷大笑,捧了兩句。


    “他算什麽狐狸,一隻小耗子罷了,盤問時這貨扭扭捏捏小動作一堆,還跟我在那演呢!跟個跳梁小醜一樣……”


    劉震山貶低嘲諷了幾句,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也不能輕視對手,如果我們按照了對方的預設路徑偵破,還是有不小機率可能著了道被帶偏,甚至這份口供,我們能瞧出來的,未必不是他們想讓我們瞧出來的,對待處置起來一定要慎重小心。”


    劉震山並沒有因為目前的斬獲便飄飄然輕視對手,也就嘴上花花幾下,心裏是時刻閃著紅燈,他已經隱約感覺到,城防這個案子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那你覺得是這個李主任有問題還是這位陳主任有問題?按你這麽一說,這兩人可都無法排除!”


    這兩人中肯定是有一人有問題的,畢竟對方能借著後勤這塊地盤做文章,還長期盤據在藥品這塊肥肉上,肯定有後勤部門高層在背後配合協助。


    之前摸排調查時,一組長已經通過關係摸了城防後勤的底,有實權能碰藥品這塊肥肉,還能貪銷都任由這些人把持的,隻能是這兩人中的某一個被拖下了水。


    “從之前偵查摸排到的情況,這倆人並不存在身份頂替、替換的情況,也就是說,有問題的人是被收買策反或脅迫的叛徒。


    就這個情況來說,那位李主任嫌疑要小很多,畢竟這位李主任雖然貪,但好歹還是有些分寸尺度,並不算那種貪得無厭類型。


    以這個角度看,他被錢財收買的可能性不高,畢竟弄錢,貪墨可比出賣情報機密的風險和後果小多了。


    被其他好處許諾收買,像是權位一類的,他也未表現出在這方麵太大的野心和執念,而且真要想追索這方麵東西,他背後的後台、關係也足夠支撐他繼續往上走。


    至於策反,以中日之間關係而言,其實跟收買也差不了太多,不外乎許諾錢財權位,並無什麽本質區別。


    脅迫的話,一個幾乎把持司令部後勤肥差的人,身後必然有著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哪是那麽好拿捏脅迫的?


    而那位陳主位情況就幾乎倒轉過來,對錢財、權位都比較熱枕,尤其一下讓那位李主任給打得丟盔棄甲,心理必然不甘心,難保不會失智或起歪心思,讓人趁虛而入。


    而且還有一點,李主任身後有各種利益鏈條,那這位陳主任必然也不會例外,喂不飽那些人,勢必淪為棄子,但單藥品這塊肥肉能喂飽那些人嗎?


    他現在還支撐著,說明至少是勉強讓身後人滿意了,但從我們查到的情況,藥品這塊並沒有讓他咬得太狠,而且在這塊也沒發生過什麽亂子,說明其從這剝走的利益較以前並無太大變化,那他從何處來的利益把上貢補齊?


    所以綜合這些情況,陳主任的嫌疑明顯比那位李主任更大,加上李主任被這家夥指認了,他的嫌疑就更小了。


    當然了,並不能就此排除李主任的嫌疑,畢竟這些也可能是他們故布的疑陣,就是為了隱藏掩護其泄密竊密的事實。”


    “你的這個分析,是以他交代的,那位李主任不想擠走陳主任又來個更強勁的對手為前提的吧?”


    “…對…”劉震山點頭,解釋道:“雖然這家夥扯謊,但交代的肯定是真真假假摻著來,這個情況並不是那麽關鍵,所以真實的可能性很高,不管是真實想法還是假意遮掩的說辭,這個情況還是可以拿來假定的。”


    “…嗯…”一組長皺著眉應了一聲,道:“看來對這方麵的摸排還是太粗淺了,連簡單的分析推斷都支撐不起,現在也查到他們的身上了,用不用再安排人去深入查一下?”


    “…算了…”劉震山搖頭,說道:“還是那句話,身在那個位置的人身後利益繁雜,非必要還是別查太深,不然到時不管如何收拾都是個麻煩。”


    “那你準備怎麽處置這兩人的情況?”一組長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直接上門把人控製,不管是被收買策反還是脅迫,終究是叛變人員,就如那個參謀,嚇一嚇、唬一唬、逼一逼,估計就能開口交代了。


    而且那倉管軍官,是在吳韶明這擋槍的之前,一抓就把線索指那兩人之一,我懷疑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貓膩,在深查過程中很可能出現狀況,以目前情況,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一組長沒立馬答應,而是轉而問道:“這倉庫軍官你一直謹慎看押著,我還不知道他是被收買脅迫投靠的日本人,還是安插進來的日本間諜?”


    “安插進來的間諜,老張那邊按我吩咐,轉移過程中把人鞋給碰掉,又揭人襪子塞人嘴裏,偷偷觀察過其腳,有日本人的特征,不過特征不是很明顯,應該是穿那種木屐的時間較少或隔得比較久,但不管何種情況,肯定跟日本人關係匪淺,屬於安插進來那一類。”


    “…行,那就按你說的辦…”這個情況還是比較重要的,畢竟安插進來的一般要比策反的更受看重信任,把他放在一個被策反擋槍的人前麵,還不是那麽關鍵重要的位置,有問題的可能明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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