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現在給吳良棟所說的,自然就是地雷了,對於地雷這東西,林默這次基本上算是知無不言,現在有條件弄出來的,他基本抖了個幹淨。


    對於這個時間點可能已經出現的,林默就說自己有所耳聞過,是大概猜著蒙著來的,至於一些可能還要很久才有的,就托言是自己的一些想法,讓吳良棟去試驗驗證。


    依舊是畫出大概的示意圖,然後仔細標明所知的細節、需要注意的事項、一些設計的構思及原理等等,都注釋清楚。


    至於為什麽說起地雷,一個原因自然是想到了,另一個就是剛剛說的,有用、工藝不高、國內不受到重視,容易出成果。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吳良棟自身了,剛才在門口跟李定橋閑聊,他跟林默說起,吳良棟最近好似狀態不對,整個人有些焦躁不安,讓林默多留心些。


    李定橋的本意,估計是擔心吳良棟出什麽問題,林默算是推薦吳良棟的,提醒林默一番,以免連累到他身上。


    好在林默對吳良棟多了解些,考慮後,基本能排除吳良棟是被策反、脅迫等可能,而且大概猜到吳良棟反常的真實原因。


    問題估計出在了這段時間的招人,新招來的這些人,科班出身的高級知識分子,曾任職於國內大型兵工廠參與乃至組織過重要研究項目,多出彩的履曆啊?


    差一些的,那也是兵工廠的高級技工技師,造過先進的槍、生產過威力巨大的炮,再不濟,能從民間招攬被送到這的,那肯定也是各有各的絕活!


    而吳良棟呢?一個不景氣的小五金廠老板,偷摸私造槍械,造出的還是打不了幾發的坑人貨,那麵對著新來這些人,壓力得多大?


    更何況,他當的還是這些人的上司,能不心慌慌、腦惶惶嗎?新來這些人能服他?能聽他?能不起點其他心思嗎?像……把吳良棟取代了?


    而這局麵下,吳良棟除非選擇躺平,不然肯定要思慮情報處會不會拋棄他、踢開他?上上下下都是糟心事兒,這才是吳良棟反常的原由,這點剛剛的一番交談,已經讓林默得以確認。


    基於這個猜測,林默從進到修械開始的對那些新來的人表現得興致缺缺、愛搭不理,就是顧及吳良棟的擔憂,也是明確向那些人和吳良棟表明態度,他隻認吳良棟。


    到交談中吳良棟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估計也是出於這份擔憂,林默也充分理解、包容,還積極開導安撫。


    至於書架上那些看過的書,親自下場著急做出成績的手雷,估計都是吳良棟在這份擔憂下的應對舉措。


    當然,林默也在幫他,從單獨與其交接劉德洪那邊的工作,到費盡腦汁幫他改良弄出的東西,再到知無不言,能快速的出成品、出成績、賺功勞的地雷,都是私下在給吳良棟加碼,讓他能在修械所樹立起威望,壓服底下那些人。


    當然了,就吳良棟的這擔憂,以林默在情報處混的這一段時間所聞而言,其實有些杞人憂天了,情報處換了他的可能性並不大,手底下人想取代他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的。


    原因嘛,其實還是跟這些人的履曆脫不開幹係,新來這些有漂亮履曆的,又不是離了情報處修械所這些人就……


    說不定啊,進了情報處的修械所再跳槽,還會受到國府兵工係統的歡迎呢!畢竟情報處的修械所,明罷著就是跟他們搶活兒,甚至不排除對方主動來挖人的可能,反正大家都在國府這個係統內,我這麽幹了不起扯皮一番唄!情報處還能真幹死他們?


    而吳良棟就不同了,就他那烏七八糟的經曆,離了情報處,誰樂意正眼瞧他,搭理他的?所以吳良棟就隻能緊緊跟情報處綁一塊兒,情報處需要的就是這“忠心”,畢竟讓底下人上來,指不定把修械所都給你拐跑了。


    當然,這不是說林默那些作為就是無用功,提高吳良棟威望,壓服那些人,消除他們有些心思,也能盡量避免一些傳統藝能,免得他們鬥去鬥來,忙著搞內耗,把正事耽誤了。


    畢竟林默還等著他們搞出好裝備使喚呢!而且情報處估計也是相似態度,也希望這些人老老實實做事,少搞那些有的沒的。


    畢竟這又不是情報處的本職工作,想從這得到的,主要的不外乎是功勞和錢罷了,而這兩樣,又跟這些人能拿出手的成果相關,而想出成果,自然要這些人靜下心去研究,而不是忙著爭權奪利,搞得跟兵工署一樣烏煙瘴氣。


    說迴眼前,林默把地雷的事向吳良棟交代清楚,又問起了他辣椒炸彈的事,聽了尋找的辣椒還沒進展,又沒頭沒腦的說了一些什麽鋁熱啦、白磷啦、硫磺啦、凝固汽油啦等等特種彈,讓他在修械所步入正軌後組織一些人手專門研究。


    雖然滿肚子疑問,不過吳良棟還是點頭答應,林默也沒法,有些事情報處這邊還沒個定論、說法什麽的,不方便跟他透露太多。


    “對了吳叔,咱們交流的這些東西,對外就打您個人的名號,說是您想出來的就好,就不要提到我了。”


    “這不好吧……”吳良棟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得益於林默一直跟他提及知識產權一類的問題,他現在心底下意識要尊重別人的成果。


    但轉念一想,恍然明白林默這是在幫他,但明白歸明白,他心底還是有些糾結,畢竟不是自己的,強安在自己頭上,總感覺有些不得勁、不舒服。


    “吳叔,您也別有什麽心理上的負擔,這其實這麽做也不單隻是為你,對我也是件好事。


    畢竟做這一行,有名氣、出風頭可不是什麽好事,甚至說得直白點,名聲說不得就是催命符,我巴不得那玩意離我遠遠的。”


    林默現在的思想,就是巴不得幹點什麽事,自己都躲後麵陰聳聳的當個老六,就是這既視感,總有點像那些書裏的大反派?


    話都說到這份上,吳良棟又不能如何?但總歸有些失落,這需要讓人力挺,而不是自己靠實力去解決,還是不好受。


    見吳良棟有些受到打擊,林默趕忙挑起話題,指著架子上的書安慰。


    “吳叔,你不是也沒閑著嘛!剛剛我粗略觀察了,你最近看的書可不少,估計就這段時間看的,都比你曾經看的要多吧?”


    “是啊!以前就上學的時候會讀讀書,從學校出來,基本就沒怎麽碰過書了,唉~真是悔青腸子,要是早點意識到自己那麽的孤陋寡聞,也不用現在在這臨時抱佛腳,抱了還沒什麽用。”


    “唉~話不能這麽講,臨時抱佛腳,那也是在求進步,沒有抱進去,隻能說時間太緊也太短,但這個勁頭保持下去,早晚也是能出效果的。


    不過嘛~我剛看了下,你這裏的書籍多是理論、設計、製圖、設備操作等方麵的書,個人覺得有些欠缺。


    個人建議加上一些軍事方麵的書籍,像行軍打仗、紮營築壘、工事修築、運輸保障等這些要看,戰略戰術、排兵布陣等這些也要有所了解,最好再加上一些戰場紀實、士兵軍官的迴憶錄、不同兵種不同國家的操典等等。


    武器設計出來的目的是打仗,想設計出經得戰場考驗的武器,那設計者肯定要對軍事、對戰場有細致充分的了解,要是對軍事一知半解,對戰場的認知模模糊糊,怎麽知道戰場上需要什麽?


    甚至作為一名武器設計者,對戰場未來形勢的預見性、敏感性,還得超過很多的將領,畢竟武器是你們提供的,那將來戰爭怎麽打,還不是要看你們提供的武器?


    有點扯遠了,軍事、戰場方麵的書,是肯定要看的,不過你們缺少的戰場體驗、軍事上的基礎乃至經驗也是現實,這單靠書本上的東西,估計很難補齊。


    我建議,等修械所步入正軌,可以適當招募一些戰鬥經驗豐富的士兵、各級軍官乃至將領,作為修械所的智囊團、審議團,為你們思考、提供戰場上的需求,審核、評議你們的設計、成果的實用性,甚至為你們的成果設計戰術、編伍、配置乃至新武器在戰場上如何應用等等,更多的你們自己思考。


    人選也別隻單局限於步兵,戰場是一個複雜的整體,不能偏聽偏信,應該恰當綜合各方麵意見、見解,所以要適當配置不同兵種乃至不同年齡、經曆的人。


    而且也別隻局限於國內,如果能招攬到國外的退役軍官、將領做為顧問,隻要是有真本事的,那對你們的幫助估計不會小,畢竟國外在軍事上的發展,在我們前麵。


    這裏插點題外話啊,招攬國外的退役軍官將領,如果能找到那種人脈廣闊、背景深厚的,可以重金聘為顧問。


    借助他們的人脈、關係、背景等,替修械所的專利買賣、授權等進行牽線搭橋、遊說等工作,甚至不排除給你們帶來國外訂單,當然了,最後這個有點理想化……”


    “唉……”林默無奈搖頭,又道:“不過嘛!國外的人,也得防一手,像一些特殊裝備、新武器等等,具體的你們考量,就目前的局勢來說,不排除有人會將一些數據機密出賣給我們的敵人。”


    說到了訂單,又想起現今國內的現狀,林默一時間興致缺缺,想想除去那些軍援的歲月,中國的第一筆武器出口,好像要到七八十年代的吧?


    不過轉念一想,林默又調整好了心態,就是因為要啥啥沒有,那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嘛!要是啥都有了,還要自己幹啥子?


    跟吳良棟又聊了會兒,林默便不再打攪,出門又找李定橋交流了會兒,迴去的路上又順道去挑選采購了些禮品,才迴到了院子,處理起日常事務。


    ……


    第二天一早,林默照舊早早起床鍛煉,現在學著他早起鍛煉的隊員有不少,還有人跟著他比劃,林默也樂見其成,還幫著指點糾正一些動作。


    訓練完,在院子裏走了一圈,處理了一些事務,林默好好拾掇了自己一番,才帶上昨天下午買好的東西出了門。


    隆興酒店,就是之前查獲的那家隆德酒樓,已正式讓電訊室改為了一處重要偵聽站點,楊海城就是在裏麵幹活。


    雖然名字叫酒店,但其實就是掛個名號,不對外開門營業,之前的酒店房間,都被改為了辦公地點和宿舍,當然,對外的說法,是酒店被某某政府部門指定為了專門招待入京公幹的外地官員,需要有介紹信才能入住。


    林默的車開到門口,也被門崗攔下要求出示介紹信,來之前林默就跟這邊溝通過,該準備的自然準備了,行動科行動二組的章,徐顧煜、劉震山、林默的私章簽名都一應俱全,雙方又對了口令,才將車子放行。


    將車子停好,門崗已經通知了酒樓負責接待的人員,人已經迎到了跟前,打眼一看,發現還是個熟人,就是以前當門衛的叫王什麽…哦…對…王小雷的。


    開門下來,這小子明顯也認出了林默,熟稔的打了聲招唿,便引著三人進了樓,在大廳,王小雷把隨行的柱子兩人請去休息,自己帶著林默上了三樓。


    路上,王小雷低聲為林默介紹了些情況,酒店一樓目前被用作了對外接待、用餐、雜物等用途,二樓以上是偵聽站自用,酒店裏的服務人員和外來不相幹人員都不得上來。


    其中二樓原客房被全部當做了宿舍,供偵聽站人員和前來接受偵聽培訓的學員住宿之用,三樓房間半數也是做住宿之用,餘下的則是日常辦公地點和接待公幹人員的招待室,正常情況,林默該在一樓等待楊海城,隻不過電訊室頭頭魏先生最近也在這辦公,聽說他過來,便提前吩咐把他請上三樓。


    四樓是偵聽站真正的重地,裏麵架設著大批設備,而且還在源源不斷的運來組裝,王小雷算是酒樓編外人員中跟情報處人員最親密的一個,四樓他能上,但任何一個房間都不準進甚至是不能在門前窗前停留的。


    聽著王小雷的描述,林默感覺與昨晚向徐科長詢問有所出入,徐顧煜所言此處是一個重要的偵聽站點,但從設備數量和培訓其他偵聽員這點,明顯沒這麽簡單。


    林默猜測,此處很可能是電訊室在南京乃至全國的偵聽總台,電訊室的偵聽工作,很可能也是以此處為核心,不然魏大名也不至於像徐顧煜一樣常駐在下級部門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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