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騰騰中,竹內來到了封鎖處,與為首這人對峙起來,雙方各自打量著。


    警察搶先一步道:“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封鎖此處?為何破壞兇案現場?”


    “我也是警察……”竹內迴懟了一句,就要掏證件,他名義上的身份確實是警察,不過是日本的,還是領事館內的。


    “這我不管,我隻知此處是我的轄區,歸我管……”為首這人直接打斷竹內,叫囂著。


    竹內臉色鐵青,聲音陰沉的迴問道:“是嗎?那我想問下,我國僑民在貴轄區出事,為何不見你們?是不是要給我個交代啊?”


    “啊……”為首這人大喊一聲,一臉吃驚像,表情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像是他真的一點不知道。


    “節衰節衰…唉…您是有所不知啊!近期本局頻頻遭歹人襲擊,眾多同僚坐立不安,精神緊綁,今日特意將人召集起,一道放鬆放鬆,誰曾想竟出了此事,是在下鬆懈了啊!”


    竹內越聽臉色越青,幾句話就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甚至還把屎盆子扣向他,甚至連遇襲都隻用輕飄飄的鬆懈二字,一帶而過。


    “哦……這麽說來,是沒貴局什麽事嘍?”


    “嗞嗞……話怎麽能這麽說,本局確有失職,但這時候已經下職,我們去放鬆娛樂下也是人之常情,出現這事我們也不希望看到不是?


    再說了,歹人下手如此狠毒,可能也有貴國僑民的幹係,要是沒有深仇大恨,哪會這樣不是……”


    竹內看著為首這人在此胡亂攀扯,怒火中燒,想發作,可警察放進來了一堆記者在傍,拿著相機亂拍,隻得硬生生壓下火氣。


    “貴局不是要插手現場嗎?用不用我們現在就讓開?”


    “臥…倒…轟…轟轟…”為首這人剛想說點什麽,就聽人大喊,緊接著傳來爆炸,嚇得後退幾步,幾秒更是傳來一連串爆炸,陸續炸了有半分鍾。


    其中一處,就在幾人不遠,嚇得幾人立馬臥倒,封鎖線外的也暴發了混亂,好在有警察和保安隊維持局麵。


    為首這人抬頭往爆炸方向看了過去,隻見一輛卡車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照下,周圍四處是倒地哀嚎的傷員。


    其剛想起身,又是轟的一聲爆炸,卡車車鬥被炸得四分五裂,一團大火球升起,照的周圍通紅,像染上了層血光。


    為首這人隻想狠狠吐槽:要不要這麽狠啊!還讓老子過來收拾殘局,不是要了老子命嘛!


    想是這麽想,不過心裏還是暗爽,隻是對上竹內那吃人的眼神,有點心虛,決定不再刺激了。


    其裝作若無其事,立馬走開,裝模作樣指揮跟來的人執行秩序,根本不讓竹內有開口的機會。


    竹內不想罷休,可剛接近封鎖線,一大批記者就圍了上來,中國麵孔、洋人麵孔,得到消息的都想知道出了什麽事,這些還隻是趕到的,更多的還在路上。


    看著大堆記者,竹內已經預感到明日上海、中國、乃至國際上的新聞報道了,頓時覺得這才是個更大麻煩。


    林默之前引導輿論,手段把新聞界帶偏不少,尤其國內,什麽標題黨、震驚流、陰謀論玩法,被玩得爐火純青。


    竹內有心想出手幹預,但也就想想了,這地方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甚至就有人想看他們笑話……


    時間迴到一分鍾前,一名商團武裝的老兵,發現了其被派遣過來的同僚屍首,背靠在卡車輪上。


    其從屍體屁股底下掏出手雷之後,傷心下沒有仔細檢查,便找人來搬走,可抬起屍體,就傳來了哢的一聲。


    他剛剛扔過不少手雷,對這聲音是再熟悉不過,大喊一聲臥倒後便飛撲在地下,爆炸也如期而至,可令其沒想到,爆炸後居然又有顆手雷炸飛到其麵前,這次其就沒那麽幸運了。


    這陷阱,林默親自布設的,是個連環套,除屁股底下那顆手雷,還連著車底下的一捆集束手雷。


    陷阱很簡單,就是將一堆手雷捆紮在一塊,除一顆外,其餘全部連保險片也綁住,拔去保險環。


    隻留一顆不綁保險片也不拔保險環,用線連接在保險環上,線穿過車輪綁在屍體腰帶上。


    一旦移動屍體拉掉保險環,沒綁的保險片就會彈開,引燃這顆手雷,爆炸後又會將其他手雷炸得四處飛,這些拔去保險環手雷的保險片再彈開,引發更大範圍爆炸。


    大範圍爆炸,又會將屍體炸開觸發新的陷阱,或將排爆人員炸傷炸死,觸發其手上的手雷,再次引發爆炸。


    更意外的,是手雷將卡車油箱崩開了,油漏出被引燃,讓卡車被火包圍,油箱漏得差不多,進了足夠空氣,到了臨界點,又被引爆,將車鬥炸了個四分五裂。


    這一連串爆炸,直接讓一半的排爆人員受了傷,這一半中又有一半是重傷死亡,看著遍地傷員,竹內青筋直冒。


    好久後,竹內才平緩了情緒,找來穀野,問道:“穀野,調查下來有些什麽發現。”


    穀野聞言,道:“課長,對方遺留下了多輛車,對比了車牌,是虹口、閘北、東公租界一帶租車行的車子,可以調查下,但可能不會有多少收獲。


    地上的彈殼,除去我們武器留下的,以毛瑟手槍彈為主,還有9mm與毛瑟步槍彈的彈殼,應該是mp18與捷克式輕機槍所用,對方火力非常強大。


    隻是有些奇怪,對方的槍聲很小,距離稍遠,聽到的主要就隻剩我們槍械發出的聲響,且在目擊口中,對方的槍也很古怪。


    課長,鈴木清醒後,我詳細問過他一些情況,他跟我講到過類似情況,當時隻以為他記錯了,現在看來,這夥人怕已經開始在行動中大量使用消聲器材。”


    竹內聞言,思量片刻,道:“消音器嗎?想不到我們的對手,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裏麵有能人啊!”


    “課長,我們要不要也跟上,從目前看,這東西效果不差,在各種行動中能極大提高隱蔽性。”


    “事後再說吧!這東西不便宜,對槍也有要求,到時匯報上去,讓上麵去研究下,你再說說其他發現吧!”


    “哈依……”穀野應了一聲,繼續道:“課長,剛剛我檢查了中彈情況,部分人員中彈位置很混亂,應是剛受伏時被掃射中的。


    另一部分很有特點,中槍部位基本在軀幹,且在兩槍以上,對手應受過專門且嚴格的訓練,戰鬥力很強,比上海站的人,強太多。


    另外,每具屍體的頭部,都有槍傷,明顯是對方在補槍,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準備留下一個活口。”


    “對了……”穀野從身上取出搜集到的黑卡,道:“課長,這是我搜集來的,應是對方刻意留下,也知道是標誌還是什麽。”


    竹內取過,看得眉頭緊皺,他也是一頭霧水,不清楚這是搞啥幺蛾子,其所不知道的是,上海很多報社、編輯的門口、信箱上都出現了一封信。


    從南京來到上海,擔任了另一家小報社主編的白芸父親,聽到幾聲敲門後,一開門就看到了地上的信封。


    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張黑色卡片,一麵印了隻雕,外加一張紙條,上麵隻印了我們對此次襲擊負責這一句話。


    開始白守稔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憑著新聞從業者敏銳的嗅覺,聯想女兒之前傳來的消息,立馬猜到了什麽。


    白守稔立馬打電話到印刷處,讓停下印刷,接著打往報社與社員家中,將人召集迴來,準備更換新聞文章。


    同樣一幕,在上海各報社比比皆是,不少玩陰謀論的,捕風捉影得到點消息,便開始大肆編排……


    而林默一行人,兩條船沿長江而上,到常熟後,將重傷員送往了醫院秘密救治,這是林默通過關係悄悄提前聯係好的。


    傷員安排妥當,林默等人並沒有繼續沿江而上,而是繞道崇明島另一側,出了長江口,繞道去了杭州灣。


    之所以這般安排,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國家主權喪失,日艦可在長江隨意進出,甚至開到重慶,林默也擔心被堵上。


    特高科也確實聯係了日本的海軍,讓對方協助,因為不太對付,就調派了兩條炮艇,一艘從黃浦江口往上流追,另一艘從上遊往下堵截。


    不過林默一行,早從包圍圈離開了,船最後停靠在南匯一處魚村碼頭,便開始分髒。


    繳獲的槍支彈藥,蘇宏傑除帶走部分用得上的,其餘全讓林默等人拉迴去。


    繳獲的財物,經過清點,數量還真不少,尤其是疑似私人物品的價值,更是占了七八成,蘇宏傑都忍不住說這些人富得流油。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每年那麽多資金過手,每次過手留小點,這麽多年下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何況身處上海這繁華都市,又以生意為掩護,加上被其控製的幫會進貢,油水還會少?


    財物被分為了四份,一份是上官的,一份林默等人的,蘇宏傑也拿一份,剩下一份給上海站,畢竟他們也出了一份力。


    給上官的,是金條外加美元英鎊這兩種紙幣,紙幣除了那一小皮箱,零零散散還有一些,統統集中在一塊,數量並不少。


    林默他們這份,多是些有價值的東西,像高檔手表、鋼筆以及古董珠寶,都是些零碎物件,套現需不少時間精力,稍看得上眼的就那幾箱大洋。


    蘇宏傑那份,就是一箱半左右的大銀磚,大銀磚就是從國外運來的,上麵沒有任何標識,顯然特高科也不想讓人追查到,正好也方便蘇宏傑套現,不過林默悄悄提醒其多留手上一些時日。


    剩下的半箱銀磚、日元、金條大洋等東西,被留給了上海站,也是精挑細選的,沒什麽特征,就是數量少了點。


    蘇宏傑覺得林默是因對方出力少才少分,便主動開口,準備從自己這份勻點過去,畢竟他現在也不知道往後是否會一起共事。


    不過這顯然是蘇宏傑想岔了,隻見林默拿出個小皮箱,裏麵全是大小不一、規格不同的小本子,外殼印了存折、儲金薄等字樣。


    “師兄,這些是從日本人身上或箱中搜繳的存折存單,雖然將近一半位於日本銀行,但餘下多是國外銀行、國內銀行錢莊的,而金額還不少,有一半多。


    這些我們是能搞到手的,利用我們的身份,或通過銀行內部關係或人員,付出點代價就能弄到,隻是我們沒時間,你擔心暴露肯定不會去,那就交給上海站去弄。”


    蘇宏傑拿起看了看,確實如林默所說,存款金額多在幾百上千元左右,但也不乏過萬的,加起確實不少,甚至比其分到的還多。


    蘇宏傑計劃在此處下船迴到上海,臨行前,劉震山突然把分到的那幾箱大洋支援給蘇宏傑。


    蘇宏傑不解,劉震山說了下他對上海的看法,大致意思:上海繁華與混亂並存,處於中日情報係統交鋒前線,往後大概率還有交集。


    支援蘇宏傑資金,就是為往後再來,能提供更大幫助,蘇宏傑聽了,不再扭扭捏捏,直接收下,不過跟上海站那半箱銀磚對調了下,價值差的不大,在場眾人都沒什麽意見。


    對於劉震山的舉動,林默也很讚成,因為他也有感覺,同上海的緣份還沒盡,往後少不了再來。


    分別後,林默等人乘船過杭州灣,經錢塘江、大運河入太湖,再借遍及江南的水道,往南京趕。


    去了長江邊的沈文斌,收拾東西迴到上海,偽裝後同宣國良接上頭,取來源朝仁的更詳細資料、隨身物品,才迴了住所,收拾一番後便悄然離去。


    在另一地尋了酒店住下,便悄悄離開,進了閘北,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身和服,隻是舉手投足間還有些生疏。


    此時浦西路上的事已被傳迴,四處議論紛紛,有叫囂的,但更多是在大罵特高科是蠢貨,畢竟雙方不久前才暴發了次大衝突。


    聽到這消息,沈文斌臉上有些異樣,已經隱約猜到點什麽,經過向議論的人打聽,得知林默等人戰鬥力如此強,很是驚詫,但更多的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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