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大批報刊湧上街頭,一大堆中小報社新開的睌報,刊登著各色消息,摻雜著各家私貨,意圖掀起有利於已方的輿論。


    至於大報社,發行量大,根本不能像這些中小報社,追逐熱點,隨便便刊發一期,而且這也太沒牌麵太丟份了。


    當然,他們也沒閑著,既然搶不到先,那便在內容上下文章,甚至有報社,搜集來了各種小報的報道。


    準備來上一篇,分析這些報道背後利益關聯,或者說是誰在背後操縱、目的為何等等的文章,踩著這些搶先小報的頭,給自己製造噱頭。


    反正吧!是人是鬼都在秀,有圖名圖利的,也有謀劃布局想要搞事的,也有栽髒嫁禍或攪渾水想轉移視線的,龍蛇起舞,都想在這場盛宴中,瓜分上一杯羹。


    華燈初上,一片喧囂的滬上,有人高興有人愁,有高談闊論者,也有收拾鋪蓋卷跑路的,還有惶惶不安的。


    剛剛上麵來了電話,內容卻與森下所想的大相徑庭,上麵是裝還是真不知情,但森下不敢去賭,更不敢去講。


    站在電話機前,森下有些不知所措、惶惶不安,糾結遲疑了好一陣後,還是放下了電話筒,沒去打通那個電話。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森下倒在了床上,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也耗去老半天,才沉沉睡去。


    “…啊…”深更半夜,森下被噩夢驚醒,他夢到自己被拋棄,當了替罪羊,在聲聲叫罵中,被無數雙手撕成了碎片。


    森下倒在床上,睜大了眼,看著根本看不到的天花板,在紛亂的思緒中,直到天明,直到太陽…


    森下有些魂不守舍的,被人叫了起來,在喧騰聲中,帶人打開了店門,繼續營業。


    看著推搡中湧入進來,目中泛著血絲的人潮,森下不襟打了個寒顫,好在這些人,隻是為賣出手中合約,並沒有想要贖銀,也沒有想要重新訂約,需要點驗銀貨的,這讓空空如也的鋪子,並未露陷。


    森下狀態不在,差點出錯,好在兩個有點熟悉的身影,被他的目光所捕捉到,不知錯覺還是什麽?他感覺對方衝他微微點了頭。


    那一刻,森下似是打了雞血,再次重新振作起來,曾經畏懼避之不及的身影,這一刻,他居然感覺莫名親切。


    印刷機也是哐哧哐哧的響,一刻不停歇的飛速運轉著,今早各種早報一上市,幾乎都遭到哄搶,隻得加印以滿足高漲的需求。


    照舊有大批的人,拿著厚厚一疊報紙,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看到什麽勁爆消息,還要與旁人說道爭論一番。


    最被人所津津樂道的,便是那篇揭露分析晚報內幕的文章,不少人或翻出或找尋來原刊,一翻比對後,紛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來。


    “這篇報道有點東西啊!”林默同樣看著這些報紙,看到這篇揭密分析報道,同樣眼前一亮。


    悠哉悠哉靠在躺椅上,曬著太陽享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當然,也隻有林默悠閑,旁邊的鄭君山可有點坐立不安,趕緊直起身,接過林默遞來的報紙,查看起來。


    昨天傍睌,他們經過一番偽裝後,扮作一支小商隊,拉載著兩船商品,來到了吳淞,借下水道邊一處連倉帶住的民宅。


    這種都是民宅改的,水道邊可以停船,宅子可儲貨也可居住,通常麵向外地客商進行短租。


    目前雙方主要是在輿論這些上做文章,離得過遠,有可能無法及時了解情況,並迅速做出應對。


    雖然林默比較放鬆,這也沒什麽刀光劍影,但林默可不敢大意,這隔空過招交鋒,才是最危險的。


    稍有不慎,很可能直接被人埋進坑裏,而且一出事,保準便能給你來個大的。


    對方的意圖很明確,那便是想借不願挑起中日衝突的國府,從內部、從上層對們進行打擊,此可謂釜底抽薪的毒計。


    情報處對此,並沒有多少抵抗的能力,一旦讓對方得逞,不僅他們得黯然退場,林默一點點撬開的缺口,都得被上麵堵死。


    別看林默悠閑得很,其實警惕心比誰都高,不然他也不會來到這裏,確保及時做出反應。


    同來的,還有收發報的電台及相應人員,確保與處理及時並順暢的溝通,隻是一小方麵,其他考量才是更重要的。


    安排跑了一趟處裏的弟兄,現已折迴,同時帶迴最新情況,昨天他們懷疑異常的電文確實有問題。


    負責送電文、送文件的文員出了問題,雖然職務不高,但職責卻能接觸到情報處不少機密。


    好在此事不是其專人負責,隻是昨夜其值夜班,負責此事的人休息,才給了其機會,這邊的行動情況才未泄露太多。


    其身份經營多年,背景排查都未查到異常,好在此人才剛啟用不久,及時被發現清除了。


    具體的沒撬開嘴,隻是知道其大概目的,確實是想搞到證據,所以借著首次送電文的機會,又偷偷炮製了幾份相似假電文送去,讓電訊室發出催促。


    據順藤摸瓜起獲的聯係人所交代,他們是想獲得此電文原件做證據,好借機向國府發難。


    不過林默並不認為,是這麽簡單,對方催促的電文早晨便至,目前處裏管理嚴格,其值夜班,沒有太大可能,能及時送出情報再及時得到迴複。


    所以林默懷疑,他們的無線電通訊遭監聽了,而且遭到破譯,至少正常通訊如此,這也是讓人迴去一並換一套密碼的原因。


    能被監聽破譯,那便會遭到定位,林默可不相信,能監聽破譯他們通訊的那夥日本人,能沒有無線電定位的能力。


    好在,之前的基地船,在無線電通訊方麵還是頗為謹慎的,而且長期遊弋在遠處,估計並沒有準確定位並找到他們。


    這些可從其他方麵情況進行佐證,但哪怕如此,林默依舊對一些部署進行了調整,後麵動靜隻會更大,他可不敢大意。


    將電台帶來這邊的重要原因,是後麵通訊怕會更加頻繁,基地船做為後勤及休整基地,林默不想讓它暴露。


    而且費了不少心思的基地船,才是首次使用,便暴露在敵人的眼中,也有點過於可惜。


    當然了,將電台搬到離上海更近的地方,也未嚐沒有借此陰人一手的想法,畢竟,林默可不是啥大氣的人,差點被人狠狠陰了一手,怎麽可能不還迴去?


    “確實有些門道,有些分析思路都讓我耳目一新,這家夥有點真本事在身。”


    鄭君山細細讀完,認可了林默的說法,並非刻意恭維或應和,而是確實有點門道。


    “記一下吧!以後查一查,看看是誰所寫,再查一下對方情況,若合適可以選擇吸納進來。”


    鄭君山點頭,又看了下報道,笑道:“不用怎麽查,這上麵標的是作者本名,查一下人就行。”


    “你翻一下後麵,看一下另一篇關於銀價的報道。”林默先沒多說,而是讓鄭君山多翻翻。


    鄭君山找到報道一看,懂了,估計這隻是署名,同個作者,但兩篇報道文風卻相去甚大,怕是另有人代筆。


    “那個作者的報道,之前我便看過不少,文風千奇百怪都有,估計是報社某人,將他人的文章掛在了自己名下。


    那篇揭密,大概率也是其中一個寫手,依此情況,估計年紀還不會太大,屬於有真能耐的,若查實確為其所書,可以搞過來做情報分析這些,估計會是個好苗子。”


    鄭君山點頭,掏出工作的記錄本,將情況記下,裏麵還記錄不少情況,都是等後麵整理出來,尚需調查處理的。


    “報道上掀起的這些輿論,你準備怎麽處理?”


    記錄好,看了林默手側,已經所剩無多的報紙,鄭君山問起,這已經是第二遍細看,大概的之前已過了一遍。


    “暫時問題不大,水已經被攪渾了,插手在其中搞風搞雨的人又太多,還無哪方能徹底控製輿論,反而有偏離各方目的,開始失控的跡象。


    這時不宜多做什麽,現在已難以引導,隻能等其發酵一段時間,好在發酵的方向,並非往不利於我們,可以先看看,必要時候,再行算計。”


    可能是之前,林默多次借助輿論攪風攪雨,還帶起了一些不好的歪風,尤其上海這邊,小報一堆,這些人老愛用那些吸引人眼球的手段,加上多數的普通人也是樂得吃瓜,所以輿論有點被帶偏。


    眼下的上海輿論上的三大熱門事件,一為秋月晴子及其背景的各種挖掘,再輔以日本人自己內部的內鬥。


    對此的各種真真假假、捕風捉影的報道分析,可謂連篇累牘,精采程度,不下於一本爆款熱文,也就是往精彩的權鬥故事方向發展。


    二為對情報處與特高科交鋒的名種報道分析,有往讓人顱內高潮方向發展的趁勢,尤其絕大多數報道,都明智將主角換成所謂的神鷹組織,讀著更是讓人有種看爽文的既視感。


    三者嘛!那便是銀價了,搞投機的人不少,血虧巨虧的更不在少數,當然借機大賺特賺的也有,與錢相關的事,話題性分毫不下於前兩者,熱度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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