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哢嚓…嚓哢…”


    一種難以言狀的漏氣聲傳來,漆黑的空間,一道門突然打開,一個身影站在門口停頓片刻,接著關上了房門,很奇怪的,居然沒有一點腳步聲。


    ……


    “…唉…他們可真會挑時間,居然將接頭放在這大晚上,雖說現在人還不少,但很不方便觀察周邊情況啊!”


    跟沙戾海匯合,史寶存忍不住開口抱怨,他負責外圍警惕接應,雖然並不是很擔心,但這天色下,給他工作帶來了很大不便,為防萬無一失,把他折騰夠嗆。


    “放心吧!已經跟對方提了,下次時間點不會這麽選了,不過你這邊一定要把警惕拉滿,對方表現得有點手生呐!


    看對方摸樣,如果非偽裝,應該在這行裏混不少年了,但還屬於半個生瓜蛋子,至少對這種你死我活的爭鋒,對方並沒有太多經驗!”


    他無數次任務執行下來,早已是妥妥的老鳥無疑,在二組,大家都在進步,差別還不太明顯,但碰上這些沒與敵人殘酷交鋒過的,那些言行舉止在其眼中,簡直幼稚得可笑。


    “放心吧!沒對他們抱有太多什麽不切實際的希望,什麽重要或有能耐的人物,不會被對方輕易擺到我們眼前的。”


    史寶存對此並不感到奇怪,要不然的話,他在外圍,也不會費上那般大的功夫了,那不就是防著被對方坑嘛!


    “不扯這個了,目標確實如你猜測的,跟那幫掮客相關,但對方藏著掖著,並沒有把裏麵的貓膩這些交代明白。”


    史寶存點頭,道:“我們也最好核查摸排一下,當刀可以,但絕不能當什麽也不知道的刀,以免被對方胡亂揮舞。”


    沙戾海沒意見,他也擔心對方讓宰的人有問題,一旦有對方私心作祟的目標,那他們可就真成別人手上的刀了,做對方的刀可以,但刀的人,也一定得是自己想刀的目標才行。


    兩人沒有迴住所之類地方,而是聯玦出了租界,來到了市區一處據點,此地為臨時存放行動所需,像是偽裝化妝用品工具、假身份證件以及搜集的各種情報資料等。


    這些在行動中可能用上,始終帶著又不方便,甚至出狀況需要緊急撤離,這些也是累贅,但拋下又可能泄露很多情況,所以幹脆選擇單獨的地點放置,有需要再取用,類似之前刺探行動時,將東西存放它處的操作。


    既然這個掮客圈子已經進入他們眼中,自然通過各種渠道,摸到了不少基礎訊息,兩人很快便查到了對應目標。


    紀善景,四十過半,圈子內的一名老掮客,生意不算大,但人脈關係極廣,除服務一些老客,主要生意,是為掮客之間搭橋,促成掮客間的合作。


    像是我有位顧客,但手上沒有客戶所需或讓他滿意的東西,我也不知道誰手上有,那便聯係紀善景做中人,由其豐富經驗判斷誰可能有,再通過其廣闊人脈去聯係,最終促成多方交易。


    “光這點基礎情況,便能預見其能接觸到的情報訊息之廣之眾,說他有問題,並沒有什麽好懷疑的!”


    沙戾海也點頭,道:“其生意,也可名正言順去主動接觸打探各類情報消息,再配合他積攢下的人脈關係這些,說消息靈通那都有點貶低對方了。”


    “現在剩下的問題,基本便隻需考慮對方背後是否為日本人了。”


    史寶存摸著下巴,仔細思量一番後,翻找出資料,最終翻開來好幾份。


    沙戾海好奇看了幾眼,道:“你認為他跟這個姓紀的老板有關?”


    “…對…”史寶存點頭。


    “這位紀老板,很早便已經營起日貨,目前跟日本人也眉來眼去的,與日本人應該有關係。


    紀善景,這姓氏,不能不讓人有此懷疑,不是說他真是這個紀老板的什麽人,而是這重身份上,估計存在關聯。”


    史寶存說完,又將幾份資料推了過來,道:“雖然資料並沒有記錄這點,但你看他的幾個老顧客,都是有家世背景的。


    此人就算不打著紀家的名頭行事,也肯定在刻意向外傳遞著類似訊息,用紀家當其靠山後台,方便其行事。”


    沙戾海聽完後,想了想,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是悄悄打著紀家旗子行事,而且紀家還默認乃至配合的?”


    “…對…”史寶存點了點頭,迴道:“跟這類人的關係可不好維護,甚至搭上線都不太容易,何況這幾家生意上還有競爭衝突。


    這種情況是很少會用同一個人的,會防著自家消息泄露出賣給對手,除非是同一個階層圈子的人,才會有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況。”


    “那你準備怎麽做?接觸的事情我來辦,行動就全由你安排了。”


    兩人是有分工的,沙戾海負責與洋人接觸這些拋頭露麵的工作,史寶存則負責在暗處防範接應,以及策劃行動。


    史寶存也不藏著掖著,道:“直接找上這位紀老板,能肯定他身份確鑿無疑,嘴緊不到哪去,從他口中問出一些情況,一旦坐實,直接下手。”


    “…嗯…”沙戾海點頭,並沒有多問細節,道:“這些人身上,還是有不低的情報價值可以挖掘的。


    單單知曉其身份,順著藤子一捋,便能串起不少信息,可以記錄下來,事後有時間好好研究一番。”


    史寶存也讚成,不過他可沒時間耽誤,打了聲招唿,他便先行了一步,安排工作去了。


    ……


    “…呯呯呯…”


    正在樓下喝酒閑聊的眾人,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槍聲,先是發愣懵圈,接著又感覺是否聽岔了,但看周圍一片寂靜……


    “不好,是六爺房間,六爺出事了……”


    一人大喊一聲,立馬往樓上衝出去,好幾人也緊隨其後,其餘人遲疑了下,也立馬帶上家夥,直奔樓上。


    “…呯呯呯…”接連幾聲槍響,在樓梯口的白牆上,留下了幾個彈眼,將眾人擋在了樓梯上。


    “我是洪八爺之子…今日乃是私人尋仇,報當年秦老四郭老六,將我爹誘騙出賣給疤五之仇,與眾位兄弟無關…


    …我知道,眾位兄弟眼下麵臨局麵危急,在下此舉有趁人之危,坑害大家之嫌…


    …家父不得瞑目多年,在下今日實乃無奈之舉,若眾位兄弟不嫌,在下願接接手幫會,帶眾位兄弟渡此難關…


    …實話說,秦老四郭老六此二人,貪財好色、投敵叛國、出賣背叛兄弟大哥,惡行罄竹難書,實非明主…


    …希望眾位兄弟好生考慮,願共謀生路未來,在下喜不自禁,若尋仇報複,在下也絕不怨憤惱怒…”


    “……”站在樓梯上的眾人,聽著房內傳出的言語,一陣無言,不少人甚至氣得惱怒。


    想衝上去,可惜每次剛有動作,槍便立馬響起將人逼退,還有以為對方不敢射人硬衝的,結果被人毫不手軟射成重傷。


    對方斷斷續續喊的,他們迴過幾句,不過對麵並不搭理,依舊斷斷續續自顧自的講,但現在卻好一會兒沒聲了。


    有人大著膽子探出頭,沒有動靜,試探幾下後,打頭幾人趕忙衝了過去,等眾人跟進去,隻看到臥室內,一男一女光溜溜倒在床上,不過映入眼簾的,是那大片刺眼的血跡。


    不少人有點唏噓,也有點火大,這女人哪來的?大家拚死拚活還提心吊膽守著,結果,你在這樓上玩金屋藏嬌?


    “…不好…四爺…”有人喊了一聲,不少人也跟著幾個著急忙慌的人上了樓,結果開了門開了燈,隻看見床側,那喉嚨被割開,血早已流光,形成了大片黑唿唿的血泊,疑結在地板上。


    “…看來他們早便摸進來了,估計早早謀害了四爺,然後故意在六爺那弄出動靜,把我們引上來…”


    跟在後方的那些人,其中一人壓低聲開了囗。


    “…這麽說,他們就是想要收服我們…”其中一人也壓低聲,做出迴應。


    “…應該不單是這個,剛才我見六爺屋裏窗戶開著,估計對方應該是從那裏逃走的,開槍應該也想把我們引上樓,好方便對方偷摸的下樓逃走…”


    “…這幾人,有勇有謀啊!防得這麽嚴,居然還摸了進來,若非其主動暴露,我們還不知道要被蒙蔽到何時候,剛才在樓梯口,還把我們壓得沒半點脾氣…”


    “…你不會是想去投了他們…”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不是你長別人威風幹啥…”


    “行了行了,別扯了,趕緊下樓匯報一下二爺,問問那邊情況,需不需要派人過去。”


    剛才說得起勁,不自覺拉高聲音的幾人,看見周圍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靠近屍體幾人眼中還冒著火,趕忙低下頭,走了出去。


    “老魏,剛剛你瞎扯啥?那帽子能隨便扣嗎?我承認我是認為那幾人有些能耐,但暗害了四爺六爺還想讓我們跟他們混?這不是笑話嘛!怎麽可能,對吧老鄒。”


    “我倒覺得未必不可!”


    男子希翼看著對方,希望其幫忙解個圍,結果卻大大出乎意料,一句話,炸得他與老魏與另一人滿臉不可置信。


    “對方說的那些,很有道理,而且二爺已經不適合當老大了,身體便不允許,再者四爺六爺一死,若由傷重殘疾的二爺接手,難保不會有人懷疑質疑今天的事……”


    “那也可以選其他人啊?哪輪得到他們?”老魏開口打斷,發出了質疑。


    “…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怎麽輪也輪不上我們啊?而且你願意看到黑狗子上位,他上位你能有好?”


    老魏張了張嘴,無言以對,四人間陷入了沉叔,滿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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