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渠跪拜在地,一聲高唿,響徹金玉堂門前。


    門前的酒客們圍攏過來,指指點點。


    酒樓前的小二也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白青渠卻並不滿足於此,繼續高唿。


    “請大人為我們做主1


    那聲音響徹,不斷將天懸街周遭酒客的視線吸引過來。


    ……


    “是你指使的?1鴻運齋的包廂中,褚青霄雙目赤紅的看著身旁的男子,怒聲問道。


    孟先生的臉色平靜,轉頭看向褚青霄語氣平靜的言道:“我隻是告訴他們今天這裏會聚集大夏朝的高官,想要扳倒白駝峰,這個機會很難得。”


    “畢竟以他們的年紀,想要走到萬裏之遙的王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就算去了王都,也不見得能見到這些大人物不是?”


    說罷這話,他抬頭看向孟先生,臉上的神情驚駭。


    “你知不知道天懸山與大夏朝廷素來關係密切,但憑他們兩個無權無勢之人,憑什麽能狀告得了白駝峰的峰主?”


    褚青霄心頭困惑,對於孟先生這沒頭沒尾的忽然提問顯得頗為不解,但還是在這時伸出手接過了瓷瓶。


    神性是極不穩定的力量,尤其是在脫離了神髓的束縛後,這股力量極易肆意汙染生靈,當初在鹿兒山中的荒蕪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幾乎是在發現這股力量的同時,嘴裏驚唿道:“是神性1


    藥丸看似尋常,但其中卻似乎隱藏著一股極為可怖的力量。


    “可這根本沒用1褚青霄繼續說道。


    “不僅報不了他們兒子的仇,他們還會被伏正良記恨,白駝峰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二人無聲無息的從這世上消失!你這是在害他們1


    他還是不解:“可能為白子安洗脫罪名,不就意味著當年之事就是白駝峰誣陷?涉事之人不也自然而然的會受到懲戒……”


    褚青霄聽出了孟先生語氣中的篤定。


    當他說出他要去做某件事的時候,無論那件事在外人看來多麽不可思議與困難重重。


    藥丸表麵光潔如玉,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除此之外倒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可既然沒有正經,也就無法讓白子安擺脫罪名,那又怎麽讓作惡者付出代價?”褚青霄愈發的困惑。


    他將之在身前打開,瓷瓶中的事物滾落到他的手中。


    “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年,白子安的屍體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知情者也早已或收了白駝峰的好處,或就是白駝峰的當事人,如何會為在七年後,為了一對這樣貧瘠的夫妻而冒險作證?”孟先生言道。


    能將神性封印在這藥丸中,並且保持穩定,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驚世駭俗的事情。


    看著情緒激動的褚青霄,孟先生卻隻是伸手,將對方抓住了對方抓著自己衣襟的手。


    那股力量純粹、強大,同時極富侵略性。


    褚青霄定睛看去,卻是幾枚白色藥丸。


    說到這裏,孟先生頓了頓,抬頭看向窗外那隊跪在金玉堂前的老夫婦說道:“而他們的選擇就是前者。”


    很快褚青霄就從眼前的藥丸中發現了些許異樣。


    孟先生平靜言道:“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有時候往往是最不起眼的人與事,反倒越是能夠成為那枚卷起千層浪的石子。”


    “他們不怕死,他們隻想為自己的兒子討個公道。”


    “獵殺的神靈多了,手中自然也就有了許多從神靈體內得來的神髓。”


    褚青霄麵露不解之色:“這有區別嗎?”


    眼前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書生,手臂上的力道卻驚人的可怕,隻是一陣發力,他的手就這樣被對方緩緩抬起,鬆了開來。


    “前者是讓當年害死白子安的人付出代價,後者是讓白子安洗脫罪名,這兩者當然不一樣。”


    “當然。”孟先生道:“七年前,白家夫婦的兒子,白子安暴斃而亡。”      “白家夫婦四處奔走,非但沒有讓禍首伏誅,反倒讓自己的兒子背上了一個偷盜丹藥的罵名。”


    褚青霄聞言一愣。


    他的手掌發力,褚青霄的臉色驟變。


    褚青霄哪有心思理會他的歪門邪說,他正要繼續怒斥,卻見孟先生此刻正抬頭看著頭,言道:“褚公子講的道理,我都和他們講過,就如我說的那樣,這是他們的選擇。”


    “是血債血償,還是沉冤昭雪。”


    “褚公子,此舉失禮了。”


    “依照一個宗門而言,天懸山已經可以說是‘位極人臣’,大片的封地、百萬的弟子,無數的財富,神兵與功法,他們隨便取出一樣,都足以讓天下人豔羨。”


    可褚青霄還是難以理解,他皺著眉頭問道:“七年前沒有得到公道的懸案,七年過去,他們的兒子早就死無對證,憑什麽你覺得他們可以討迴公道。”


    然後孟先生整理了一番自己被褚青霄抓得有些褶皺的衣衫,嘴裏輕聲呢喃道:“我進入學宮的第一天,我的先生就告訴我,君子正衣冠,然後正德、正身、正天下。”


    孟先生卻在這時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遞到了褚青霄的跟前:“褚公子見多識廣,可知這瓶中何物?”


    “譬如南疆藩國中的神靈作亂,大都是由天懸山出馬。”


    “對於他們而言,七年前他們兒子死後,自己尋遍門路,卻無法為自己兒子討迴公道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死了。”


    他聞言,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孟先生的衣襟說道:“混蛋1


    褚青霄對這股力量再了解不過。


    但似乎隻要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就真的有可能成為現實。


    “天懸山這些年,在南疆勢大,朝廷在南疆的諸多事務,許多時候甚至都需要與天懸山合作。”


    “這藥丸中含有神性。”


    “那得看,在你看來公道是什麽?”孟先生反問道。


    但褚青霄知道,孟先生在這個時候掏出此物一定有他的道理,故而沉下心思,仔細的打量著這藥丸。


    孟先生確實有這樣的魅力。


    “一旦到了這樣的地步,周圍的人會開始吹捧,所遇之事,也無不順心順利。”


    “就難免會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這天下間,對於他們而言,再沒有任何不可完成之事……”


    “而恰好這時,他們的手上累積了數量不菲的神髓,如果能將之利用,或許能再進一步,那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麽?”


    褚青霄聽到這裏,臉色驟變,他看了看手中的藥丸,又看了看孟先生,嘴裏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然後聲音幹澀的言道:“先生的意思是,這些丹藥是天懸山煉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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