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缺這隊人,輪換到了清晨值守。


    輔州氣候潮濕,夏季的清晨也不例外,但清晨時水汽夾雜著絲絲清涼,總比其他時間舒適許多。


    趁著涼快,幾十名鹹字輩弟子,盤坐在紅土燒製的城牆上煉氣,坐的位置都非常分散,至少相距一百丈,以免因功法差異幹擾到對方運功。


    但築基修士靈力尚不能收放自如,露天煉氣容易收到幹擾,九個雪初五在旁邊看著他們。


    不是眼花,的確是九個。


    雪初五們窈窕而立,白色隨風起伏,身上勾勒出飽滿柔美的曲線,風韻恰好,楚楚動人,但她執教弟子的時候又很認真,嬌臉平添了幾分冷豔。


    洪成葉和陸缺等人一塊兒出來,看見紅土城牆上的情景,麵容驟然扭曲,九倍的歡樂,這不比修成真仙更誘人。


    姓陸的,拔刀吧!


    陸缺沒搭理突然萌生醋意的洪成葉,他抬腳躍上城牆,落地輕盈,和豔若桃李的雪初五們說道:“師姐,我看著這些師侄們修行,你迴去休息。”


    一名雪初五挽起衣袖,取出麵古樸的青銅鸞鏡,劍指點向鏡心,便見其他八名雪初五化成白色流光,匯聚到鏡麵,流迴到她的指尖。


    三千青絲驟然而起,緩緩而落,她身上迸現的靈力隨之收斂。


    然後含笑衝陸缺揚了揚青銅鸞境。


    同光寶鑒!


    這麵在行俠仗義中得到銅鏡,不僅能複製對手術法作為防禦,還能複製出接近真實的靈力分身。


    雪初五得到此物已有多年,逐漸發揮出其神妙,也非常喜歡,見陸缺過來,不自覺地就想小顯擺一下。


    陸缺道:“黃師兄死了。”


    雪初五收斂笑容:“怎麽會……”


    “具體的事你問豐瀅,現在師兄弟們都在黃師兄之前住的院子處理後事。”


    “知道了。”


    雪初五飛身迴鎮,陸缺負責照看鹹字輩師侄修行。


    而防線防務自然不能疏忽,嚴高玄、胡叔保、洪成葉等金丹,按照慣例,到防線前麵去巡查今日情況。


    陸缺抱臂而立。


    一輪盛大朝陽從雲海升起,從魚龍鎮前方破碎的山峰投來朝光。


    隨著光芒由紅變白,日影偏移,時間就到了寅時,煉功完畢的鹹字輩師侄們魚貫離開紅土城牆。


    陸缺從咫尺空間數出五千丹劵,獎勵給了此次表現出眾的薛昂,走到城牆的陰影裏打坐。


    葉間川已如過眼雲煙。


    但他的精血和靈氣積蓄,被陸缺照單全收。


    打坐期間內視丹田,靈液海的規模增長了一成半,不愧是宗門培養的精英,一人之力就頂得上兩枚極品原靈果。


    這些新吸收的靈氣積蓄,還沒有經過運化,此時不安分地浮於靈液海表層,卷起一層層澎湃浪潮,激蕩金丹,使陸缺金丹運轉忽快忽慢,周身靈力波動忽強忽弱。


    看情況需要七天的時間運功轉化。


    而在靈力運轉不穩定的狀態,凝聚神魂映照真嬰虛影容易差錯。


    陸缺暫時放棄了,轉而練刀。


    這天魚龍鎮防線並不平靜。


    將到晌午時,前麵蕩起滾滾煙塵,衝來八百名背弓挎刀的精悍騎兵。胯下戰馬俊健,馬麵盡皆覆蓋鐵甲,肌肉線條流淌,在陽光裏,就像一條條黑色的綢緞。


    可都被具行疫甲感染了。


    騎兵是疫屍,戰馬也是疫屍。


    看著精悍騎兵衝殺過來,陸缺臉上泛起古怪。


    魚龍鎮防線的前段防線由付無痕鎮守,這位暗堂副堂主如果不是受參合宮約束,就是純魔頭,殺人吮血,不拘婦孺老幼,今兒怎麽舍得漏過來點疫屍?挺不容易的。


    但漏過來的疫屍,原本隻是普通人。


    陸缺眯著眼看了會兒,變成疫屍的騎兵疫屍逐漸衝到三裏外,馬上要逼近到紅土城牆,無可奈何地提起斷夜,吩咐道:“殺。”


    “師叔,他們原本是……”


    “殺!”


    陸缺用一個冷硬的字,打斷了某位師侄的疑問。


    魚龍鎮防線駐紮的修士,隻有陸缺和洪成葉對付過普通人所化的疫屍,別人心裏都有些忌諱,可不論如何,以後都要麵對這種情況。


    這不是他們都決定的。


    陸缺身先士卒,迎著疫屍飛去,在相距六十丈的位置揮出一刀,動用的靈力微不足道,隻是對這些黑印疫屍已猶如天威。


    刀芒在空中劃過扇形的弧麵,蕩碎射來的箭矢,轟然墜落。


    衝到最前麵的疫屍騎兵,連人帶馬陷入地麵,在刀芒的衝擊中,身軀像是泥沙雕塑般瞬間被衝散,僅剩下幾塊零碎骨骼。


    砰!


    一張長弓墜落到地麵,弓弦崩斷,弓身彈出很遠。


    隔空瞬殺。


    這對再強悍的騎兵也會產生震懾,但他們已經成了疫屍,受疫娥意誌操控,不畏懼任何神通威力,幾乎沒怎麽注意陸缺,就繼續縱馬向前衝鋒。


    淩亂的馬蹄蕩起滾滾煙塵,淹沒了淩立半空的陸缺。


    他沒有再出手,而是讓疫屍騎兵從底下衝殺過去,讓同門來對付。


    以薑字輩胡叔保為首的青雲浦弟子,麵對此情此景,都有些於心不忍,臉色一個比一個猶豫,不願造這種殺孽,唯獨嚴高玄祭出了自己的青銅巨鶴。


    嚴高玄喝道:“諸位,這些騎兵現在已經變成疫屍,如果咱們不願意出手,讓他們衝破防線,還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被具行疫甲感染,都別猶豫了,殺!”


    一聲清越鶴唳聲,青銅巨鶴展翅掠入戰陣。


    受陸缺和嚴高玄的鼓舞,鹹字輩師侄開始有些出手,隨後越來越多。


    這一戰開始的很難,結束的卻很快。


    僅僅片刻衝殺聲就停息了。


    紅土城牆前麵,留滿地的鎧甲、長弓、箭袋、馬鐙、馬鞍,甚至還有麵大夏輔州軍的旗幟。那麵旗幟落在地上,旗麵燒穿了幾個洞,燃燒著火苗。


    胡叔保走去,踩滅火苗,拎起旗麵拍了拍灰土。


    正午。


    大夏輔州軍的旗幟立在紅土城牆上麵,殘破的旗麵迎麵舒卷,就像是為被具行疫甲感染的將士招魂。


    後來旗幟就留在了魚龍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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