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片刻。


    氣派的府宅大門後,響起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


    “陸司職屈尊駕臨,在下未及遠迎,請恕失禮了。”


    跨過門檻,洪行深便抱拳失禮。此人是副陽剛英朗形象,身材高大,麵闊眉濃,胡須飄然,很像武俠話本裏的正派豪俠。


    穆青羅和洪行深夫唱婦隨,跟在身後半步,是位麵相三十許的美婦,長裙飄然,廣袖束腰,趁著極為誘人的身段。


    大夏京畿位居距州,故而距州人氏似乎都沾了幾分貴氣。


    尚宣城如此,穆青羅也如此。


    兩人身後則跟著三十幾位洪家弟子,算是合府相迎,他們在門前並成三排,齊齊向陸缺躬身行禮。


    “恭迎參合宮陸司職。”


    場麵上的活兒,陸缺司空見慣,遂向洪家人還禮。


    蘇萱風姿萬千地站在陸缺身旁,見占據邑水郡半壁江山的洪家,都這麽畢恭畢敬地行禮,掩在麵紗後的唇角不禁勾起,心裏開心極了。


    雖說她應付不來修仙界的勾心鬥角,但蠻喜歡這種被許多人尊敬的感覺。


    蘇萱竊喜一下,學著陸缺的模樣,向洪家人拱手還禮。


    玄門正宗壞是壞,可當上了玄門正宗挺爽的。


    真有麵子!


    蘇萱心思千迴百轉,偷瞄向陸缺,就很像把姓陸的踹開,奪了司職令牌,自己站主位,接受洪家人的大禮。


    一番寒暄後。


    洪行深領著陸缺等人進入落雲山莊,他也知陸缺等人為扶搖草而來,甚是感慨地歎了聲。


    “未能如數向貴宗交付扶搖草,怪我思慮不足,本是該多種幾十頃以防萬一的,那樣起碼能交付八九成,哎,恐怕已經耽擱貴宗大事。但陸司職放心,日前我已經派人到各個修士坊市收購扶搖草,一個月內,必能補齊三成的缺口。”


    陸缺客氣道:“洪前輩不用太心急,我們宗門應該不是很缺扶搖草,丹塔那邊兒都沒什麽風聲。”


    “多謝相告…這邊兒請。”


    洪行深夫婦在前麵引路,繞過雕刻精美的山水照壁,進了正院,穿過儀門(大宅的第二道正門),往前便進入落雲山莊正廳。


    蘇萱感知敏銳,嗅到一股清新香氣:“什麽東西這麽香?”


    穆青羅柔聲細語道:“丫鬟們剛剛灑水壓塵,用了梅花清露。”


    “嗯,呃。”


    蘇萱卡住了,她哪兒會知道,洪家這種豪門大門,在迎接貴客的時候,還要灑水壓塵。


    反應過來後,蘇萱盯著穆青羅的背影看了看,模樣不及她十分之一,倒挺會扭,真是醜人多作怪。


    走進正廳。


    洪家的丫鬟已經準備好茶點,點上氣息清新的熏香,站成兩排,端著白玉水盆,為陸缺等人接風洗塵。


    蘇萱沒見過這種場麵,害怕丟人,也害怕給陸缺丟人,便不再開口,看其他人做什麽,就跟著學。


    陸缺其實也不懂,說了句:“洪前輩,在下鄉野出身,不懂這些禮儀,還是省去了好,免得讓我出醜。”


    隨後分賓主落座。


    陸缺問:“洪成葉今天過來嗎?”


    穆青羅嬌滴滴地開口答話:“成葉不住那邊兒,我剛剛已經派人去請,約莫一兩刻就能到。”


    “他來不來無所謂。”陸缺取出訂購扶搖草的契文,放在手邊兒,“按契文上說,未能全數交付扶搖草,缺多少,洪家都要賠償兩倍,但扶搖草受損非人力所為,可以不做賠償。”


    “貴宗寬宏大量…”


    陸缺話鋒一轉:“但宗門的事,得有理有據,要免除洪家的賠償,洪前輩還得多提供靈田遭遇雷暴的確鑿證據。”


    洪行深撚著胡須道:“當日靈田突遭雷暴,洪家的幫工都是親眼所見,我現在就把他們喚來,讓陸司職詢問。”


    “嗯…”


    陸缺故意拉長腔調,做欲言又止的之狀。


    洪行深很上道接過話:“陸司職還有什麽疑慮。”


    “也不知是什麽人嘴不值錢,挑唆參合宮和洪家的關係,說洪家私下留了三成扶搖草,以市價賣給三省道院。這種鬼話,我當然是不信,但人言可畏,我們宗門裏現在已經在傳這件事。”


    胡叔保和嚴高玄深知陸缺為人,並不以為怪。


    但顧近長和王鹽臉上都露出了異色,怪不得師弟\/師叔等當上司職,扯淡的話順嘴就來,草稿都不用打。


    參合宮裏哪兒傳洪家和三省道院私下做買賣的事了?他們出宗之前,此事還是在暗堂和執法堂打圈圈而已,知道的人,恐怕不超過十五人。


    洪行深微微一怔,啪的拍案而起:“哪個混賬胡說八道?陸司職明鑒,洪家蒙參合宮傳授術法,傳授培育靈植的技藝,才有今日基業,家族上下無不感恩戴德,誓死追隨參合宮,怎可能為了多賺幾十萬丹劵,就私自跟三省道院做買賣。”


    洪行深急欲自證清白,慷慨激昂道:“洪家上下,任憑陸司職徹查。”


    “別急,別急,我們過來就是要還洪家清白。”


    “請陸司職做主。”


    陸缺笑問道:“那我就直說了,據說洪家最近和三省道院的人來往甚密,有沒有這迴事?”


    前一刻還倍覺委屈冤枉的洪行深,被這麽一問,氣焰肉眼可見地弱下去,支支吾吾半晌沒有再說話。


    倒是穆青羅點頭道:“有。”


    “夫人…”


    “陸司職既然問到,妾身如實相告。”


    洪行深似乎是個妻管嚴,見穆青羅態度堅決,便埋頭坐下去。


    穆青羅盈盈施禮道:“迴陸司職的話,與三省道院道友來往甚密的人是我。”


    “嗯?”


    “與我來往的是三省道院的元嬰長老朗紅英,我與朗紅英本是故交,之前也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原來如此。”


    “她前段時間修為到了瓶頸,便來找我敘舊談心。”


    兩名女子敘舊談心,太正常了,不能因此就懷疑洪家。


    陸缺心裏思量,暗堂的人吃飽撐著的,正事不幹,來偷窺穆青羅朗紅英談話?暗堂情報收集這方麵,由堂主張仲親自負責,此人雖然沒有付無痕那麽臭名昭著,但絕對是員得力幹將,黎鳶黎宗主的親師弟,他絕不至於這麽齷齪。


    陸缺感覺穆青羅沒說實話,但麵上沒有任何異色。


    這時。


    穆青羅的貼身丫鬟,給陸缺奉上一盞茶,大概是覺得姓陸的皮囊很好看,遞茶間居然拉了拉他的手。


    不對。


    丫鬟是在遞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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