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蘭錦嫣的靈力運行情況,沒有任何問題。


    但她方才運轉《玄霜心訣》,暈散的清涼氣息,卻無端使陸缺出現了觸動。


    除去氣血浮升,竟還有靈力起伏。


    蘇寒衣言語上對陸缺各種嫌棄,心裏其實以徒弟為傲,也有足夠了解,徒弟還不至於因蘭錦嫣的美貌,亂了心神,控製不住靈力經行。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陸缺所修的心訣秘術,能與《玄霜心訣》相輝映。


    而究竟是哪門心訣秘術,蘇寒衣在陸缺在靈力出現起伏的時刻,瞬間確定了。


    分定合息術!


    這門源自於青丘狐墳的秘術,介於天賦神通和術法之間,本須降生時噙一口先天太陰之氣的九尾狐才能修行,陸缺能學,是因為蘇萱做事沒輕沒重,當年施展此術,用處子之身的狐息貫通了他穴竅玄關,但學的終究是殘缺版,自身感知並不敏銳。


    蘇寒衣作為青丘狐墳嫡長孫女,自熟稔自家心訣秘術,故能憑借短短數息的靈力起伏,判斷出來。


    蘇寒衣推論到此處,蘭錦嫣的臉微微變色,插了句話:“蘇道友比陸缺更精深《分定合息術》,為什麽自身沒有感應?”


    “《分定合息術》講究陰陽互用,你我皆為女子。”


    稍作闡述。


    蘇寒衣繼續說自己的推斷,《分定合息術》是世間雙修之法的根脈,一切雙修之法皆源於此。


    陸缺會對《玄霜心訣》有感應,說明這門心訣本質是門雙修功法。


    蘭錦嫣驚坐而起:“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鳳棲山也是堂堂玄門正宗,怎會傳授我雙修功法,何況修行《玄霜心訣》的二十四位前輩,八九成都沒有結契道侶,一定蘇道友弄錯。”


    “《分定合息術》由先祖塗山氏所創,從塗山到蘇湄河,向來一脈單傳,即便九尾狐妖旁支赤淵狐亭都不曾得傳,如此重要的心訣秘術,我怎可能弄錯。”


    “那…”


    “你所修《玄霜心訣》隻怕還不單單是門雙修之法,更甚至是雙修之法中子母連環功。”


    書房陡然寂靜。


    蘭錦嫣失神地怔住,怔了片刻,仿佛全身力量被抽空,連站都站不穩,無力地跌落在椅子上。


    一身孤高土崩瓦解,就好像是摔碎的塑像。


    蘇寒衣已經說的很明白。


    蘭錦嫣所修《玄霜心訣》是雙修之法中的子母連環功,那她就是他人培養的爐鼎,他人破境的犧牲品。


    但《玄霜心訣》是授業師祖單墨傳給她的。


    單墨為人儒雅,博學多識,自蘭錦嫣築基後就開始受他指教,心中崇敬無比,她不願相信授業師祖這麽下作。


    為什麽…


    蘭錦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結結巴巴道:“我很尊敬單師祖,可對他並無絲毫男女之情,就算修行心訣存有異常,也不可能和他結為道侶的。”


    蘇寒衣毫不留情地打消蘭錦嫣的幻想:“即是雙修之法中的子母連環功,他就能憑功法影響到你的心性,讓你在不知不覺對他產生好感。”


    現實往往殘酷。


    可細心思量,這件事背後還有更肮髒的東西。


    蘭錦嫣元嬰中期的道行,修行知識精深淵博,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的,研習《玄霜心訣》肯定還是《玄霜心訣》,隻是關鍵處做了微妙的改動。


    化神境的單墨沒有這種能力,需要道行更高的人從中指點。


    那會不會鳳棲山宗門高層的意思?


    蘭錦嫣心亂如麻,抬眼看看蘇寒衣,身為朝廷敕封的神隻,蘇寒衣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信口雌黃。


    傾城容貌,驚豔才情,她足夠優秀了,可到頭來竟是授業師祖單墨或鳳棲山某位老祖選定犧牲品,乃至玩物,所有驕傲在這時都被踩的稀碎。


    從雲端跌落到塵埃。


    可為什麽會這樣?


    蘭錦嫣緊緊攥著纖手,手指冰涼,想起在進入北冕仙城前,授業師祖單墨還語重心長地叮囑,讓她勤修《玄霜心訣》,心裏忽覺惡心無比。


    這時壓製住氣血的陸缺,出現在書房門口。


    兩人剛才的對話,陸缺聽見了,暗自慶幸學過《分定合息術》,提前察覺到蘭錦嫣身上的端倪,讓她免遭荼毒。


    這樣明淨簡單的女子,無論喜歡與否,見落盡泥潭,也是很讓人痛惜的。


    但問題已經找到,解決便是,傷春悲秋傷一會兒就行了,不必太跟自己過不去。


    陸缺琢磨迴到人間界以後,可以先把單墨給弄死,出聲詢問:“蘭前輩,單墨什麽道行?”


    蘭錦嫣怔怔出神,沒有反應。


    蘇寒衣背在背後的手衝陸缺勾了勾:“這事對蘭道友創傷不小,讓她靜一靜。”


    “可她這…”


    蘭錦嫣輕輕歎氣:“沒事,我沒事,讓我自己待會兒。”


    元嬰中期的修士,斷不至於因被長輩算計,就作自尋短見的蠢事,一時間感情上難以接受罷了。


    陸缺看看蘭錦嫣,遂與蘇寒衣從地下通道迴到洞府。


    “師傅,單墨什麽道行?”


    蘇寒衣撩衣落座,揮袖讓陸缺倒水,同時輕聲念道:“精文擅墨,詩書雙絕。”


    陸缺端著水杯遞過去:“別說的這麽文縐縐的,我又不懂。”


    “修士輩份依照《千字》排序,果珍李柰,菜重芥薑,到李字一輩,餘盡春餘老前輩心覺李字乃是姓氏,作為輩份不合適,就和規製禮儀的欽天監長老商議,把李字改為禮字。”


    “我知道餘盡春有位修行輩份定名的權利,這事你不用跟講。”


    蘇寒衣瞪了眼陸缺:“急什麽,我不是正要說重點?禮字一輩修士,鳳棲山最出名的就是荊韞和單墨二人,此二人,一人詩詞綺麗,一人書法絕倫,修仙界同道便以其姓名諧音,送了個精文單墨的雅稱。”


    陸缺點點頭:“照這麽說的話,我再熬點歲數,就能和梁閑心師姐,以及崔大眼(祝家給祝百壽安排的隨從),合稱為缺心眼三老祖。”


    “缺心眼兒,就別打岔。”


    “哦。”


    蘇寒衣繼續道:“荊韞單墨二人,在禮字輩修士中極為出眾,咱們參合宮的禮字輩前輩,當時是比不過人家的。單墨…現如今應是化神後期。”


    陸缺捏著下巴沉思:“那可不好殺。”


    “你是覺得脖子癢了,居然想著殺高你六輩的修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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