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癩子身受重傷迴到狗場的時候,消防隊的人已經將火勢撲滅,眼前的一切讓他大吃一驚。


    哪兒都是黑乎乎的,哪兒都是一片焦炭,所有的一切全都燒成了灰燼。


    他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肚子上的鮮血還是汩汩直冒。


    “癩子!癩子你怎麽了?咋受傷了?出了什麽事兒?”大胖臉趕緊撲過去,攙住了他。


    大癩子目光呆滯,眼神灰暗:“小曼死了,她死了……。”


    “啊?咋迴事啊?為啥會這樣?”


    “不知道,我跟小曼的家具廠著火了,而且被人追殺,他們刺死了小曼……把她丟進了山崖。”


    “怎麽會這樣?有沒有看清是誰幹的?”


    大癩子搖搖頭:“不知道,他們說是……王天昊派來的。”


    大胖臉一聽就跳了起來,怒道:“放屁!天昊怎麽會幹這樣的事兒?不可能,這是栽贓!”


    大癩子說:“我當然知道是栽贓,胖哥,我受傷了,求求你,馬上趕到大梁山,跟天昊匯報這兒的一切,快!讓他過來,為小曼報仇,報仇!!!”


    大癩子咬牙切齒,眼光不再灰暗,而是變成了仇恨,布滿了血絲。


    這是有預謀的縱火,也是有預謀的綁架,而且計劃了很久。是一夥兒非常殘忍的劫匪。


    他們的目的不是狗場,也不是小曼的家具廠,根本就是大梁山的四本古書。


    王天昊也不會傻到把自己的狗場一把火燒成灰燼。


    有一件事讓癩子搞不明白,既然這夥劫匪是衝大梁山四本古書來的,為啥把狗場也一塊燒了?


    難道他們想把我逼得走投無路?因為狗場有我一半的股份?


    又是誰告訴這些人,我跟那四本古書有關的?根本就是捕風捉影嘛。


    這個人一定對我大癩子非常熟悉,也熟悉王天昊的一切。


    究竟他是誰?張二狗?張喜來?還是癱瘓在床上的幹爹老子宋子健。


    他們都有可能。


    張二狗自不必說,早就對大梁山的梁王寶藏垂涎三尺了。這老小子裝瘋賣傻,知道神墓裏所有的秘密。


    他缺少的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團隊,時機一旦成熟,他會立刻衝下幽魂穀,把裏麵的寶藏挖出來,跟王海亮一較高下。


    再就是張喜來,張喜來得了癌症,是不治之症,而且治療癌症最好的藥,就在梁王神墓裏。


    那是一朵九片葉子的花,花瓣是七種顏色,人們都叫它九葉一枝花,也叫它七色花。


    吃了以後不但可以長命百歲益壽延年,聽說還能長生不老。


    張喜來不想死,一直對九葉一枝花虎視眈眈,早想將梁王墓炸了,把七色花拿出來。服用以後再活個千八百年。


    可惜他不懂得梁王墓內部的秘密,根本進不去,沒有克製瘴氣的辦法,沒有對付鎮墓獸的辦法,也沒有克製神墓裏麵毒氣的辦法。


    還有,同樣不了解神墓裏的所有通道,無法破解裏麵的機關。


    這就必須要找到藏寶圖。而且藏寶圖就在那四本古書裏。


    不會是張喜來為了得到藏寶圖,安排人來到大西北,死也要從我嘴巴裏摳出書裏的秘密吧?


    有本事你去找王海亮啊。王海亮啥都知道。惹不起王海亮,就惹得起我啊?


    最後一個目標是宋子健。


    別看宋子健是大癩子的幹爹老子,而且癱瘓在床,那老家夥可不是啥好鳥。


    同樣對梁王墓裏的寶貝垂涎三尺。


    宋子健等於徹底完了,六成的家產送給癩子,說白了就是利用。


    利用大癩子幫著他搞到梁王神墓裏的寶貝,然後卸磨殺驢。


    宋子健也命不久矣,同樣想得到九葉一枝花,站起來,重新做人。


    人誰不想長生不老,沒有人可以拒絕長生的引誘。甚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三個人全都有這能力,而且全都是富甲一方的首富。


    大胖臉說:“癩子,你別著急,說不定小曼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大癩子說:“小曼中了一刀,刀口非常深,還掉下了懸崖,不摔死,也會失血過多而死,胖哥,你別勸我了。”


    大胖臉說:“我會派人去搜索小曼的,可你現在必須去醫院,走,我送你包紮傷口。”


    哪知道大癩子忽悠一下坐了起來,怒道:“包紮個雞毛!我的命算個球?沒有小曼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胖哥,你迴到大梁山跟天昊匯報,我去尋找殺死小曼的兇手。別管我!”


    大癩子捂著肚子走了,跌跌撞撞,地上淌出一大片血。


    大胖臉過來攙扶他,卻被他推出去老遠。


    大癩子離開以後,大胖臉不敢怠慢,當天就坐火車趕到了大梁山,找王天昊去了。


    大癩子沒有上醫院,也沒地方去。


    狗場燒成了一片瓦礫,家具廠也變成了一片灰燼,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小曼的老家十五裏鋪。


    癩子迴到了十五裏鋪那個小樓,心裏更加悲傷。


    當初,他跟小曼的第一次,就是在這人發生的。


    他第一次解下女人的衣服是在這兒,女人第一次解下他的衣服也是在這兒。


    在這裏,他們第一次糾纏,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擁抱,第一次喊炕,第一次嚎叫……。


    現在啥都沒了,小曼死了,這屋子裏靜得可怕,癩子很想撲在炕上大哭一場。


    可他根本顧不得哭,必須首先治療傷口。


    衣服解下,哪兒都血糊糊的,褲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襯衣解下,他看到了傷口。一寸深,那刀子正好撞他小肚子上。還好衣服阻擋了一下,不然就透心涼了。


    偏趕上他是胖子,肚子上的脂肪厚,沒有露出腸子,腸子沒有斷。


    這隻是外傷,上點消炎藥,縫補一下就行了。


    於是,大癩子拿出酒精,碘酒,還有一根縫衣服針,一根細線。


    先是將鋼針跟細線消毒,然後穿針引線,將傷口縫補一下。


    非常的痛,每一次穿針,都跟撕心裂肺一樣,弄得他渾身顫抖。


    他不想打麻藥,因為那樣恢複太慢,慢一天,小曼的仇就拖延一天。


    也不想上醫院,到醫院,那些囉嗦的醫生一定會讓他住院治療。


    我住他娘的個腳!小曼死的那麽慘,老子在醫院住得下去嗎?


    再怎麽痛,也沒有對小曼的思念心痛。再痛一點才好呢。


    就這樣,大癩子咬著牙,利用針線將自己的傷口縫補好了,然後用剪刀剪斷線頭,胡亂塗抹了一點消炎藥,外麵貼塊膠布就算完事了。


    換好衣裳,他沒有停,直接坐火車趕到了l市。


    他來l市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查出殺害小曼的幕後主使,老子要親手宰了他,人擋殺人,歸擋殺鬼!


    第一個目標就是宋子健,因為他跟宋子健最熟。


    宋子健的家是一座小別墅,花園式洋房,特備幹淨淡雅。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說宋子健目前不做生意了,可家裏仍然有花不完的錢。


    在l市跟大癩子合股的場子,他占四成的幹股。


    那是六家麻將館,兩個拳擊俱樂部,外加一家超豪華的洗頭城。


    即便啥活兒也不幹,宋子健也可以頤養天年。


    大癩子走進宋子健的家,老宋正坐在院子裏的輪椅上曬太陽,旁邊有個女保姆推著他。


    看到大癩子,他非常興奮,幹兒子又來看他來了。


    “癩子,你來了?怎麽有空到l市來看我?”


    大癩子經常過來看宋子健,兩個人是父子。雖然不是親生的。


    他們的關係,是從當初建立狗場的時候就認識的。


    那時候,大癩子拉著劉媒婆,走投無路,被大癩子收留了。


    大癩子幫宋子健訓練了一頭鬥牛梗,到大梁山去跟王海亮的那條黑虎搏鬥。


    黑虎臨死前,將鬥牛梗順利殺死。癩子跟宋子健也無意中滑下了懸崖。


    在懸崖的底部,是大癩子救了他的命,那時候宋子健就發誓,有天出去,一定收癩子做義子,把所有的遺產都給他。


    這小子果然說話算話,從幽魂穀底部逃出來,就將六成的生意送給了癩子。


    大癩子對他也不錯,非常孝順。


    “是的爹,我來了。”


    “癩子,坐,好久不見了,讓爹看看。”


    大癩子靠了過去,宋子健摸了摸幹兒子的臉:“恩恩,胖了,發福了,出息了。”


    大癩子懶得說那麽多客套話,直接將話進入了主題:“爹,小曼死了,是不是你幹的。”


    宋子健一愣:“你i說啥?小曼?就是你在大西北認識的那個女孩?”


    “是,她被人殺了,殺她的人,是為了大梁山的四本古書,我想這件事跟你無關吧?”


    宋子健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我安排人,跑大西北殺死了你的女人?”


    大癩子說:“我不能確定,隻能懷疑?”


    宋子健問:“為什麽懷疑是我?我可是你幹爹老子。”


    大癩子說:“因為你有作案的嫌疑跟動機,首先你有病,而梁王墓的九葉一枝花,就可以治療你的殘疾,讓你站起來。


    我想當初你帶我上大梁山,跟王海亮決鬥是假,窺探哪兒的寶藏才是真的。


    其次,隻有我跟那四本書接觸過,所以你就對我跟小曼下手了。”


    一番話說出,大癩子瞅了瞅宋子健的表情。


    現在的他已經善於察言觀色,善於從一個人的表情,眼神,輕微的動作窺探到他的內心。


    這是生活的磨礪,也是生存的本能,讓他有了觀察入微的技巧。甚至從一個人的毛孔裏,可以看到這個人的內心世界。


    但是這大出癩子的預料。宋子健沒有再驚訝,也沒有生氣,失望,反而顯出了痛苦。


    他說:“癩子,我在你心裏的地位,就是這樣的嗎?我可是你爹啊,一直把你當親生的兒子。


    小曼是你媳婦,也是我兒媳婦,我巴不得你們幸福呢,巴不得你們早生貴子,將來我好抱孫子。


    沒錯,九葉一枝花的確可以治療我的病,可人誰能不死?任何人也逃不掉死亡。


    最關鍵的是後繼有人,我沒有後代了,隻有你這麽一個幹兒子,是指望你以後繼承我的財產,幫著我傳播血脈……想不到爹在你心裏……一直是敵人。”


    宋子健竟然哭了,老淚縱橫。


    他站不起來,雙臂以下全無知覺,生活不能自理,輪椅上還掛著尿袋,便袋,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而且眼睛紅紅的,甚至不能抬手擦一下眼淚。


    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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