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昊用力一掙,嘩啦啦那把鐵鏈被他抓在了手裏。


    他當做武器,將鐵鏈的一段抓在手裏,另一端用力甩了出去,正好纏在其中一根樹杈上。


    抬手一借力,整個身體也騰空而起,蕩在了半空中,直奔豹子就撲。


    人到腳到,隻一腳,正好踹在豹子的腦袋上。


    那隻豹子在樹幹上打了個滾,沒收住腳,嘰裏咕嚕從樹上甩在了地上的草叢裏。


    與此同時,男人的身體仿佛半截鐵塔,一下子將沙狼保護在了身後。


    王天昊將鐵鏈橫在前胸,兩隻眼睛仿佛兩道閃電,瞬間迸發出淩厲的光芒。虎視眈眈盯著那豹子。


    豹子瞅到王天昊,首先打了個哆嗦。


    在大梁山,幾乎所有的野獸全都害怕他。


    從前他是狼王,獅子黑熊見到他都躲著走。


    現在雖說不做狼王好多年,可那一身猙獰的霸氣還在,任何動物看到都會望而生畏。忍不住後退兩步。


    那豹子真的想落荒而逃,因為根本不是天昊的對手。


    但是它又不能逃,這兒是它的巢穴,窩窩裏有兩隻崽子,沙狼的懷裏還有一隻。


    三隻崽子都在麵前,作為一個母親,怎麽能丟棄子女獨自逃走。


    所以它炸起一身的鬃毛,拚也要拚到底了,渾然不顧,嗷嗷大叫。


    “嗷嗷,嗷嗚——!”


    王天昊沒動,問沙狼:“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咬傷?”


    沙狼說:“沒事,死混蛋!你跑哪兒去了?”


    王天昊說:“就在旁邊,跟你捉迷藏,躲貓貓!”


    “王八蛋!差點嚇死老娘。”


    “那你褲子濕了沒?”


    “我曹,去你的!”


    王天昊口無遮攔,沙狼氣憤不過,從後麵給了他一腳,一腳將男人從樹幹上踹了下來。


    沙狼知道王天昊的能耐。


    從豹子怯弱的眼神裏,她發現了男人的勇猛跟強壯,這豹子絕不是王天昊的對手。


    也隻有天昊才能收拾它。


    王天昊挨了一腳,從樹冠上疾飛而下,半空中將鐵鏈橫在胸前,奔著豹子就撲。


    嗖地一聲,身影就到了。


    那母豹子也不甘示弱,身體化作一條流線,衝男人就咬,咬的是他的喉嚨。


    王天昊怎麽可能被它抓到?手中的鐵鏈準確無誤,橫在了豹子的嘴巴上。


    豹子一口咬上鐵鏈,將鐵鏈咬得咯吱咯吱響,搖頭晃腦。直直將男人的身體向前拉出去老遠。


    王天昊的雙腳搓在地上,跟地麵的草叢摩擦,草叢就傾倒一片。


    他兩手交錯,瞬間將手裏的鐵鏈扭成了麻花,打算將豹子的腦袋束縛。


    可那豹子精得很,根本不讓他靠近。一人一豹在地上翻滾起來,糾纏起來。


    豹子的四條蹄子在男人的身上又抓又撓,王天昊同樣左躲右閃,利用鐵鏈周旋。


    瞬間打了個七葷不素,不分上下,奇虎相當。


    人拚足了力氣,豹子也拚足了力氣。、


    眨眼的時間,地上的草叢被壓倒一片,王天昊的衣服被豹子抓了個七零八落。


    豹子身上的毛發也被王天昊的狼牙撕扯了不少。


    人跟豹子你上我下,你左我右,忽而飛跳,忽而猛竄,忽而撲擊,忽而騰空,沙狼在樹幹上傻了眼。


    大家同樣做過野狼,沙狼跟王天昊簡直沒法比。


    女人已經嚇得尿褲褲了。


    這個時候,沙狼才明白王天昊為啥那麽勇猛,感情他從前就在大梁山做狼王。


    乳虎嘯穀,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王天昊不但是大梁山的萬狼之王,更是百獸之王。


    這頭母豹子年紀小,沒有見過王天昊,但是它的父母或許見過。


    作為豹群裏的後起之秀,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王天昊太強壯了,太威武了,力量也太過震撼,十多個會合以後,它就無法支持,兩條前爪幾乎被王天昊給掰斷。


    那把鐵鏈舞動起來虎虎生風,抽在身上骨斷筋折。幾鞭子下去,豹子就嗷嗷慘叫,不得不落荒而逃。


    這個時候,它也顧不得巢穴裏的豹崽子了,身子一扭,嗖地跳進草叢,不見了蹤影。


    王天昊知道它沒有逃出多遠,而且很快就會迴來。


    因為它舍不得草叢裏的兩隻豹崽子。


    他沒有追趕,反而抬手擦了一把汗。


    “好啊!太棒了,天昊你真厲害!”沙狼誇讚一聲,同樣從樹上躍下。


    “追呀?幹嘛不追,殺死它!”


    王天昊說:“算了!”


    沙狼問:“為什麽?應該乘勝追擊。”


    王天昊說:“土豹子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它咬死我沒事,我打死它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沙狼說:“膽小鬼,這兒又沒別人,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那也不行。”


    “你竟然對豹子有了婦人之仁?”


    “不是,這豹子不是我的對手,我也有把握殺死它,可它是無辜的。


    這兒是它的巢穴,是我們闖進了它的領地。


    再說母豹子死了,三隻小豹子怎麽辦?它們還在吃奶呢?


    殺死一隻母豹子,等於也傷害了三條小豹子,一屍四命,這很作孽的,也會遭報應。”


    王天昊一番話說出,沙狼愣住了。


    在她的心裏,王天昊根本不是人,應該是殘忍的,兇狠的,嗜血的,毫無人性的。


    因為在叢林高山生活了那麽長時間,她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條仁慈的狼。


    她被男人的仁慈感動了,驚愕了,也震撼了。


    “那我們怎麽辦?”


    天昊說:“走,趕緊走,我們在這兒,母豹子不敢迴來,三隻小豹子也會餓死的。”


    “可是,我懷裏的小豹子怎麽辦?”沙狼問。


    女人懷裏的小豹子受傷了,腿上挨了一刀。那匕首也刺破了小豹子的肚皮,不知道有沒有刺中腸子。


    鮮血滴滴答答,將沙狼的手臂都染紅了。


    小豹子丟在這兒就是個死。


    縱然母豹子會照顧它,也因為沒有藥,傷口可能會感染。


    這隻小豹子非常可可愛,毛茸茸的,一身土黃色的毛發亮光閃閃。


    它剛剛出生才二十多天,不到滿月,眼睛還沒有睜開。沒有看到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就這樣丟在從草裏一定會死。


    王天昊怔了一下,說:“帶上它,等我們把它的傷治好,再放迴叢林。”


    沙狼說:“就這麽……帶上它?”


    “當然。”


    “可咱們要趕很遠的路?”


    “那也不行,帶上它,我先幫它包紮傷口。”


    王天昊開始為小豹子包紮傷口了,從懷裏拿出金瘡藥,幫著它服在了傷口上,然後撕裂衣服,將刀口包紮。


    所有的一起做完,這才說:“走吧,我跟你走。”


    西麵的太陽快要落山了,山頭上映出一片唯美的夕陽。火燒雲也越來越濃。又是一個好天氣。


    他們再次爬上了前麵的山坡,這個時候,太陽已經挨到了山頭。


    這是一座不大的山峰,那邊是個狹長的山穀,山穀裏有一片平地,平地上有一片沼澤。


    所謂的沼澤,也就是水塘,水塘裏的水不深,剛剛沒到胸部的位置。


    看著這夕陽,沙狼感慨萬千。


    她說:“王天昊,剛才你有機會跑的,可以逃走,為啥不跑?你為啥還救我?我可是要殺你的人。”


    王天昊說:“你也有機會殺我,還不照樣沒動手?就當還你一個人情。


    至於救你,是因為你是女孩子,男人有權利保護女人不受傷害。


    在法律沒有審判你以前,你還是個無辜的人。”


    “可你為啥不抓我,現在我是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你完全可以抓我,迴去領賞。”


    天昊說:“因為我答應你,要跟你一起迴大西北。男人說話要算話。”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傻?”


    “就是這麽傻。”


    沙狼愕然了,她也沒見過這麽傻的男人。甘願被人捆綁,甘願被人要挾,甘願一命抵償,在敵人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計前嫌,救敵人脫離災難。


    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必要捆綁他了,也沒必要要挾他。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走,要走的話早就走了,而且自己根本攔不住他。


    就算王天昊此刻反目成仇,要殺死她,她也無可奈何。


    可他甘願跟她走,去大西北豹子的墳墓前,任人宰割。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他咋……恁招人喜歡。


    前麵的山坡是一路俯衝下去的。下去山坡,就來到了那個水塘前。


    大山裏的水塘是個小型的盆地,池塘裏還有魚。


    這兒應該是個水道,古代的水道,每年大梁山的山洪也一定從這兒下來,流進飲馬河。


    可惜目前是春天,沒到一年一度的山洪暴發期,所以水塘裏的水不大。都要幹涸了。


    這兒千百年來無人涉足,水塘邊青青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草。還有動物的腳印,糞便。


    山裏的狼,豹子還有黑熊,一定常常到這附近來飲水,補充水分。


    春末夏初,溫度很高,一路走來滿身熱汗,王天昊覺得特別難受。


    他說:“我要洗澡了。你洗不洗?”


    沙狼搖搖頭說:“不洗,”


    “你是女人,應該幹淨,為啥不洗澡?幹脆一塊洗啊,我幫你搓背。”


    沙狼一瞪眼:“少廢話,不洗就是不洗,管你屁事!”


    天昊說:“那行,你不洗我洗,幫我看好衣服啊。”


    說聲說畢,王天昊開始解衣服了。沙狼不但不躲開。反而眼珠子瞪著他。


    “這位大姐,你看什麽看?轉過臉去啊?你看著,我怎麽解衣服。”


    “你脫你的,管我什麽事兒?我又沒影響你。”


    王天昊說:“你看著,我就沒法脫,衣服除下,啥都被你看到,那我豈不是很吃虧?”


    沙狼說:“切,跟誰稀罕看你似的,不就兩顆蠶豆,挑著一根牙簽嗎?我又不是沒見過。”


    王天昊說:“你行!不轉過臉是吧,我脫!”


    扣子一解,拉鏈一拉,他的衣服就掉在了地上。


    不過他也沒有全部除光,上麵光了膀子,下麵是一條褲衩。


    沙狼的眼睛還是閃爍了一下,嘴巴裏驚歎:“哇——!”


    王天昊一個猛子紮進了水塘裏,潛出去老遠。


    腦袋再次冒出來,已經離開岸邊三十多米了。


    沙狼沒敢下去,懷裏抱著那隻小豹子。斜斜坐在岸邊的石頭上。


    她也很想下去洗洗,雖說性格彪悍霸道,可畢竟是女人。


    衣服除下,她也擔心被王天昊占便宜。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跟豹子好了幾年,她們的確沒有過分的親熱,也就拉拉手,嘴巴都沒碰過。


    直到豹子死去,也不知道女人是石女。


    石女是沙狼永遠抹不去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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