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四妮再嫁


    王海亮徹底無語,根本搞不懂四妮說的是啥道理?


    她竟然把那種事兒看的比喝白水還平淡。


    山裏的女人是很注意臉麵的,可四妮卻不在乎。


    她的性子野,行為也野,一雙豹子眼忽閃忽閃,注視著海亮。


    王海亮說:“那你到底想咋著?”


    四妮說:“就這樣,挺好,俺有需要就找他,他有需要就找俺,互不相欠,至於結婚的事兒,免談!!”


    “你倆就這麽胡搞?成何體統?這樣豈不是要虧了人家?”


    四妮說:“不會的,海亮哥,小梁遇到相好的,俺保證就不找他了。也不會讓他找俺。”


    “我問你為啥不能跟小梁結婚?”


    四妮不假思索道:“為了孩子,為了俺公俺婆,為了二狗,俺爹說二狗早晚會醒,醒來以後,俺跟小梁的處境會很尷尬,所以絕對不能結婚。”


    王海亮道:“四妮你錯了,真的錯了,小梁是想幫你,他是真的愛你,隻有跟你結婚,他的心裏才踏實,他才會真心實意融入這個家。


    一旦走進這個家門,小梁就是你男人,你孩子就是他孩子,你公婆就是他公婆,他不但不會嫌棄你們,還會名正言順盡心盡力去幫你。”


    四妮歪著頭問:“你咋知道?”


    海亮說:“我看人不會錯的,我王海亮如果看錯小梁,你把我眼珠子挖出來。”


    “跟他結婚,他真的會幫俺?真的對俺娃對俺爹娘好?”


    “當然,不信咱們打賭,我不是在強迫你,隻是提個意見,具體怎麽辦,你自己想。”


    四妮沉沒不語了,咬著嘴唇想了半天。


    她真的累了,支持不住了,女人身邊沒個男人真的不行。


    也隻能這樣了,把小梁娶進門,讓他拉自己一把。


    以後俺就把二狗當哥,養他一輩子,啥時候二狗兩腿一蹬,啥時候就跟小梁是正式夫妻。


    “海亮哥,你容俺想想行嗎?想想。”


    王海亮說:“當然可以,我說了,不會逼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就這樣,王海亮走了,四妮在家考慮了七八天。


    七八天以後,女人終於給海亮打了電話:“海亮哥,俺決定了,嫁給小梁,但是必須要跟他立字據,他必須把俺孩兒當自己孩兒,把俺公婆當自己爹媽,也把二狗當自己兄長。”


    王海亮說:“沒問題,我去給小梁報喜,準備你倆的婚事。”


    王海亮喜滋滋的,當天就找到了小梁,把四妮的意思跟小梁一五一十說了。


    小梁聽了以後,感激涕零,撲通又衝海亮跪了下去:“海亮哥,謝謝你,謝謝你成全我跟四妮……。”


    他是真的愛四妮,這是一種一見鍾情的緣分。


    他做夢都想娶大梁山的女人做媳婦,他了解大梁山,知道這裏的女人性子野,勤勞,善良,美若天仙。


    從他第一次看到四妮,就深深的喜歡上了她。


    他沒在乎她是個孀婦,也沒在乎她是個嫁過幾次的女人,更不嫌棄她是拖油瓶。


    小梁再一次見到四妮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就更融洽了,話也多了。


    四妮的臉上始終是那副笑容,從來不知道發愁是啥滋味。


    小梁也喜笑顏開,準備張羅喜事。


    但是四妮還有一個心結,那就是婆婆跟女兒小天天這邊。


    忽然弄個男人迴家,忽然給孩子找個爹,不知道婆婆跟閨女會不會接受小梁。


    四妮知道大栓嬸一定不同意,一定會跟她鬧,說不定會上吊。


    這天,女人迴到了家,大栓嬸已經做好了飯,等著兒媳婦迴家了。


    四妮的房子是租的,在一座家屬樓租了一套單元房。


    那房子一百來平米,很大。有餐廳,有廁所,有廚房,有洗澡間,有臥室。


    大栓嬸跟孫女天天住一個房間,四妮獨自一個房間。


    現在的四妮已經成為了城裏人,不但在城裏有生意,也非常有錢。


    新房子正在購買中,還沒有拿到鑰匙。


    大栓嬸住在這裏是知足的,走出大山,變成城裏人,是山裏人畢生的夢想。


    從前,疙瘩坡是窮山溝,好閨女留不住,姑娘們紛紛遠嫁出大山,就再也沒有迴來過。


    村裏出去打工的人,也很少迴來,誰也不想老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山窩窩裏。


    自從王海亮修了一條路,建設了萬畝果園,開班了工廠,煤窯,柳編隊,運輸隊。山裏的人都有活幹了,收入連年翻翻。


    山裏人拿到的錢,比城裏的工人還要多,在加上每年的分紅,家家戶戶有存款。


    一座座小洋樓拔地而起,一輛輛農用車開迴家,街道筆直修正,村外山花爛漫。


    現在的大梁山富饒美麗,不但村裏人不想出去,山外的人也把大梁山看成了風水寶地。


    一批批城裏人奔赴大梁山,加入了大山的經濟開發,姑娘們也哇哇地往大梁山撲。


    多少山外的村子還很貧窮,多少山外人眼氣大梁山的人?


    村子裏的小夥子找對象從來不發愁,有的還挑三揀四。


    那些山外的妹子,一聽說要嫁給大梁山的小夥,全都心花怒放,黏上小夥子還不撒手了。


    這在從前是難以想象的。


    因為隻要成為大梁山的戶口,王海亮就給工作,給房子,給分紅。不缺胳膊不掉腿的人,來多少要多少。


    殘疾人也要,可以加入柳編隊。


    總之一句話,隻要你看得起大梁山,甘願跟山裏人並肩作戰,王海亮就不會浪費任何一個人才。


    這一年,從山裏走出來的,隻有一戶人家,就是大栓嬸跟四妮。


    他們並不是在逃避大山,而是出來做生意,賺大錢。


    大栓嬸剛來到城裏的時候,很不習慣。


    都說城裏人幹淨,她卻覺得城裏人髒。吃喝拉撒都在屋子裏。


    拉泡屎也不得清淨。這邊是廚房,那邊就是糞坑,蹲在馬桶上,她的屎根本拉不出來。


    因為女人從小到大,都是蹲著拉屎,從沒有坐著拉過。


    坐在蹲便上,她眼向上看,勁兒向下使,雙拳緊握,嘴巴裏叼著孩子的作業本。


    那作業本就是用來擦屁股的。城裏人的廁紙,她還用不慣。


    折騰半天,也沒拉出來,放兩個屁,她就提上了褲子。


    前麵的一個月,她才拉不到十次屎,弄得一個勁的腸幹。


    一個月以後,她才適應了,最近上廁所很順,進去以後從來都是一瀉千裏,大水濤濤。


    四妮教會了婆婆衝廁所,教會婆婆要講衛生,飯前便後要洗手。


    漸漸的,大栓嬸適應了城裏人的生活,衣服也幹淨了,會用洗衣機了。


    她還學會了用煤氣爐,學會了各種炒菜,每天早上起來,孫女天天的小辮子,也幫她紮得很好看。


    四妮趕迴家以後,大栓嬸係著圍裙做好了飯,端上了餐桌。


    “妮兒啊,吃飯了。天天,吃飯了!!”大栓嬸這句話一直喊了十多年,怎麽喊也喊不累。


    四妮答應一聲,洗了手,坐在了餐桌上。


    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婆婆開口,應該婉轉一點,讓她知道,自己再找個男人是照顧她,照顧這個家。


    讓她知道,自己很累,沒有男人真的不行,小天天也需要再找個爹。


    四妮一邊吃一邊支支吾吾,終於大起了膽子,說:“娘……。”


    “咋類?”


    “俺想……俺想……俺想……。”


    “你想咋著?倒是說啊?是不是嫌棄俺了?那俺拉著天天迴山裏去。”


    四妮趕緊說:“不是哩,娘,俺咋會嫌棄你?你是俺娘,俺孝順你還來不及呢。”


    “那你想咋著?”


    四妮終於鼓起了勇氣,說:“娘,你看二狗成那樣了,四妮還小,你年紀也大了,咱工廠又那麽多事兒。俺想……再……成個家。”


    嘩啦一下,大栓嬸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你說啥?再成個家?你想找個……男人?”


    四妮紅了臉,點點頭。


    大栓嬸一跺腳:“不行!!”


    四妮問:“為啥……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這是俺家,不是別人家,廠子是俺兒子的,孩子是俺兒子的,家也是俺兒子的。俺不想別的男人進來!


    四妮你是不是熬不住了?想漢子了?是不是紅杏出牆了?二狗還沒死呢!!”


    大栓嬸張嘴就是一通罵,氣得嘴唇哆嗦。


    四妮說:“娘,您別生氣,這不在跟你商量嗎?其實俺跟一個男人……好很久了,俺已經是他的人了。”


    “啊?你是別人的人了?蒼天啊!”大栓嬸晃了晃差點暈倒。


    她渾身癱軟,一下子坐在了冰涼的地上,脖子一揚,兩腿一伸,雙手抹著腿哭開了:“俺滴……那個天啊哈!俺滴……那個地兒啊哈……俺那苦命的兒啊哈!還有俺那早死的老頭子啊哈。你們睜開眼看看吧,這個小浪蹄子熬不住了啊哈……。


    天煞的賊拐走了俺兒媳婦,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哈。老天爺打個雷劈死俺,讓俺早點走吧啊哈,免得在人麵前礙事啊哈……。”


    大栓嬸子的聲音很洪亮,跟唱歌一樣,陰陽頓挫,又像是唱戲,表演地真好。


    小天天發現奶奶哭,孩子也抱著奶奶哭,扯嗓子一喊,全樓道的人都過來看熱鬧。


    四妮一下子慌了手腳,趕緊蹲下勸:“娘,你咋了娘?咱別鬧了好不好?俺再成個家,也是為你好,為了照顧你啊。”


    大栓嬸甩了一把鼻涕,說:“不稀罕!老實交代,跟你相好的那男人是誰?那野漢子啥來頭。”


    四妮說:“俺的一個客戶,他的人很好,答應照顧俺,照顧您,照顧咱天天。娘……你要為俺考慮考慮啊……。”


    大栓嬸說:“你是不是鐵了心要跟那野男人走,把俺跟孩子撂下。”


    四妮說:“不是的,不是的,他入贅咱家,是咱家的人,俺就是在給你找個兒子,讓他代替二狗照顧您。”


    “你是不是早跟他好了,跟他睡了?嗯?”


    四妮紅著臉,低著頭。


    大栓嬸說:“那好,老娘告訴你,隻要俺在一天,就不許那野漢子進門!你非要嫁給他不可,那我就去上吊。


    我吊死在你們家,變成鬼,也不能讓你倆舒心。我半夜不走,睡在你倆中間,讓你跟那野漢子啥事兒也幹不成。”


    大栓嬸不哭了,擰了擰鼻子站起來,將褲腰帶拉了下來,搬把凳子站上去,褲腰帶隻往梁頭上甩,她要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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