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狼王出山


    這是雪狼王第二次跟鬼獒交鋒,它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還有比它,比獵狗黑虎更快更加兇殘的動物。


    從雪獒的眼神裏,它瞅不到一點骨肉親情,看到的是隻是它對主人的絕對忠誠跟服從。


    嚎叫聲剛過,雪獒再次出手了,嘴巴一張,尾巴一擺,動作快如閃電,瞬間撞在了雪狼王的身上。


    它沒有死下匪徒,因為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白影子是敵是友。


    它的牙齒這次叼在了雪狼王的後背上,四顆尖牙在咬上雪狼王後脊梁骨的時候,迅速減小了大部分的攻擊。避開它的骨頭,隻是叼在了厚厚的皮毛上。


    然後頭顱一搖,將雪狼王甩了一個趔趄。


    雪狼王脖子一縮,熬地一嗓子,打了個滾,滾出去老遠。


    它根本舍不得離開,就是死在兒子的牙齒之下,也想看它最後一眼。


    這種場麵極其殘忍,父子反目成仇,相互撕咬大打出手,身體的傷痕還能愈合,心裏的創傷卻怎麽也無法忍受。


    雪狼王幾乎流淚。心裏在默默唿喚:“兒子,你咋了,我是你爹啊?你好好看看我。”


    可惜它不會說話,眼睛裏閃過的是淒楚跟無奈。


    最後,雪狼王幹脆不還擊了,擔心咬傷兒子。


    雪狼王在一步步後退,獒狗在一步步逼近。


    狼已經退無可退了,它的身子已經被雪獒給逼到了懸崖的邊上,再向後就是飲馬河上遊的那條斷崖了。


    兩腿踩在斷崖的邊緣上,將幾塊石頭踩落,石塊紛紛的掉進了飲馬河,眨眼被河水吞沒。


    王天昊的心裏很不忍,他不想看到這種父子相殘的殘像。


    雪狼王的仁慈,讓他想起了父親王海亮。


    當初,他跟眼前的雪獒一樣,也是對父親呲牙咧嘴,恨不得咬死他。


    無論怎麽說,小白都是自己的兄弟,看著兄弟跟父親反目為仇,天昊覺得是作孽。


    他趕緊大喝一聲:“小白!別再打了,迴來!!”


    王天昊一聲斷喝,雪獒停住了追擊的腳步,衝王天昊搖搖尾巴,轉身走了迴來。


    它靠在天昊的腿上,蹭著癢癢,嘴巴還衝雪狼王怒吼一聲,發出震懾。


    王天昊對雪狼王說:“你走吧,走的遠遠的,我現在不想跟你為敵。雪狼群被殲滅了,黃狼群遷徙走了,目前大梁山隻剩下了你一條狼。


    這裏是你的世界,沒有人跟那你相爭了。


    小白是狗,不是狼,以後你也不要來見它。大梁山的食物很多,足以讓你養老。


    我也希望你以後不要走進村子,禍害人類跟家畜,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雪狼王怒視著王天昊,心裏很不服氣,它感到很孤單。


    它迫切需要兒子跟它一起迴到大梁山,哪兒才是野狼快樂的伊甸園。


    可眼前的兒子完全不認識它了,還把它看成了仇敵。


    它極度失望起來,眼神裏閃出的是灰暗跟無助。


    幾年來的心血完全白費,為大梁山狼族繁衍後代的計劃也徹底落空。


    王天昊說:“你還不走?你兒子已經不認識你了,你們是兩個世界的動物,放心,小白跟著我,不會讓它受委屈的,趁著我還沒有後悔,趕緊走!!”


    雪狼王最後無奈地瞅了小白一眼,戀戀不舍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它一步三迴頭,不住迴頭張望。


    最後,那條白色的狼影終於隱藏在了大山裏,消失不見。


    王天昊之所以要放走雪狼王,原因有二。


    第一, 它是小白的親生父親,不想殺死兄弟的親爹。


    第二, 大梁山不能沒有狼,沒有狼的大梁山,後果不敢想象。


    野狼不單單是大山的靈魂,大山的脊梁,也是所有動物食物鏈中的一環。


    沒有狼的大梁山,就會破壞食物鏈的完美,那些兔子,山雞,野豬,就泛濫成災了。山裏的莊家也會絕收。


    雪狼王離開以後,天天還是縮在山壁上,不敢動彈,女孩子竟然尿褲子了。


    天昊問:“天天,你沒事吧?”


    天天驚恐地搖搖頭,哇地一聲,再次紮進了天昊的懷裏:“天昊哥,俺怕,俺怕啊。”


    剛才,一狼一狗上下翻滾,打得不可開交,天天真的嚇壞了。


    這一鏡頭已經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腦海裏,永遠揮之不去。成為了女孩子心中永遠的烙印。


    甚至十年以後,天天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想起今天的事兒,依然戰栗後怕。


    雪狼王的殘忍,小白的忠誠,天昊哥對狼王的震懾,都讓她佩服不已。


    天天嚎哭起來。


    大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又趕上是半夜,女孩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王天昊卻一點也不害怕,將天天抱在懷裏。喂她東西,她也不吃。


    睡到半夜,天昊覺得天天的身上滾燙滾燙的,原來女孩子發燒了。渾身發冷,牙齒格格打架。


    王天昊四處瞅瞅,猛地瞅到了一片闊葉草。


    他把闊葉草的葉子摘下來,放在嘴巴裏嚼碎,然後掰開女孩的嘴巴,幫著她喂進了嘴巴裏。


    這是他第一次用嘴唇碰觸天天的嘴唇,為的是給女孩子退燒。


    這種草名字叫柴胡,醫用的柴胡注射液,就是從這種草裏提煉的,專門用來退燒。


    天昊跟著爺爺學了一年的中醫,已經是半個小神醫了。


    女孩子說:“天昊哥,俺冷,冷。”


    天昊喔了一聲,猛地抱住了女孩,用身體幫她取暖。


    天天發燒主要是嚇得,再加上夜裏露水很涼,手腕上的傷口也出現了感染。


    王天昊抬起天天的小手腕,瞅到了光頭劃的那一刀,雖說不是很深,可竟然發紅發腫了。


    王天昊又從旁邊抓了幾片桑葉,嚼碎以後,幫著天天敷在了傷口上。


    桑葉可以去腫消炎,也可以祛除蛇毒,是最好的外用藥。


    天天燒了整整半夜,天亮以後才退燒。一夜的時間,大梁山的大路上沒有人經過。


    第二天早上,女孩子醒了,精神不是很好,於是,天昊就把天天背在了肩膀上。抱著她走路。


    天天說:“天昊哥,俺想家,俺想俺娘,俺奶。”


    天昊說:“那行,要不我送你迴去吧?”


    天天問:“那你呢?”


    “我不迴去,我傷了人,爹會打死我的,被爹打死,還不如被野狼咬死。”


    “你不走俺也不走,你到哪兒,俺就去哪兒。天昊哥,俺不想娘了,也不想奶奶了,俺就跟你。”


    “好,那你不準哭鼻子。”


    “俺不哭鼻子,但是你要背著俺,一起去找二丫阿姨。”


    王天昊點點頭,大步流星走上了大路。


    靠在王天昊的後背上,天天真的不怕了,她覺得天昊哥的後背好寬闊,好溫暖。


    她可以聽到男孩雄壯的心跳。


    別管前麵多危險,有天昊哥在,就不用怕,他不會讓自己挨餓,也不會讓她受傷害。他會用那一雙厚實的肩膀,為她撐起一片藍天。


    漫長的大路是兩天以後走出去的。


    走出大山,上到了外麵的國道。


    王天昊從來沒有出過門,從小生活在大山裏。他很少到外麵的丘陵地帶。丘陵地帶的村子多,哪兒的人對野狼很殘忍。也容易攻擊狼群。


    他變成人才兩年多的時間,爹一直說要帶他出去看看,走出大山,到外麵的大都市去,可一直沒有時間。


    今天,天昊自己走了出來。他對這一代的地形依然很熟悉。知道走出大山,還要坐很久的公交車。


    兩個孩子上了汽車以後竟然不知道買票,兩張小臉也黑烏烏的,像個花臉貓。


    售票員要錢的時候,天昊才知道,坐公交車是要掏錢的。


    還好售票員阿姨隻要了七塊錢。於是天昊的口袋裏隻剩下了十三塊。


    長途汽車在盤山路上盤旋了很久,幾個小時後才徹底擺脫了大山,終於來到了z市。


    兩個孩子手拉手下了公交車,簡直被眼前的城市驚呆。


    處處是高樓大廈,處處是商店,還有很多的玩具,可他們沒錢買。


    最讓人驚喜的是,城裏的小妹妹跟大姑姑們一個個都不怎麽穿衣服。那衣服都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裏麵隱隱約約的輪廓。


    那領口真低,裙子真短,有的穿襪子,有的不穿襪子,那腿真他娘的白。天昊的眼睛就直了。


    接下來的幾天,天昊開始拉著天天來迴的溜達,餓了就買個燒餅充饑,渴了就喝街頭的自來水。


    晚上,天昊拉著天天睡在橋洞子的下麵,有時候找個水泥管子,貓一宿。


    他們身上的衣服越來越破,小臉蛋越來越髒,完全淪為了兩個叫花子。


    他們就那麽溜啊逛,一直在尋找二丫阿姨的下落。


    天昊一直以為,二丫阿姨在z市,根本就不知道二丫遠在兩千裏以外的s市。


    s市在大西北,這次素芬跟寶栓成親,二丫沒迴來,因為她擔心見到王海亮。


    天昊也想找父親在z市的公司,王海亮在大都市有很多銷售網絡,可天昊怎麽打聽,也找不到。


    天天也想找到母親四妮,可目前的z市好大好大,足足十來個縣城那麽大,轉悠了好幾天,也沒有找到張二狗的那個家具廠。


    幾天以後,身上的錢就花完了,於是兩個孩子陷入了窘迫,餓的隻打晃晃。


    天昊使勁咽著唾沫,看著城裏女人一條條光滑的腿,他完全把那些女人的腿當成了燒雞腿,恨不得撲上去咬兩口。


    天天拉著天昊的手說:“天昊哥,俺餓,餓嘛。”女孩子也一個勁的咽唾沫。


    天昊還好一點,他是不忍看著天天陪著他挨餓的。


    天昊問:“你想吃啥?”


    天天說:“俺想吃燒餅,最好來點肉。”


    天昊說:“那好,我拉你出去吃。”


    於是天昊拉著天天來到了一個燒餅攤子的麵前。那個擺攤的,是個三十歲的男人,長得非常兇猛,一臉的橫肉。


    男人正在做生意,手裏提著一把菜刀,將案板上的豬肉剁的啪啪作響。


    豬肉剁好,他就拿出一個燒餅,將燒餅劈成兩半,將豬肉夾在中間,一個香噴噴的燒餅夾肉就算是成功了。


    天天餓急了,死死盯著賣肉的叔叔,她想撲過去吃燒餅,可是那叔叔太兇,女孩子不敢向前,就那麽眼巴巴看著。一個勁的咽口水。


    賣燒餅夾肉的那小子一看有個小女孩死死盯著自己的燒餅攤子,跟防狗一樣防著天天。


    天天的臉上淨是泥巴,手背跟手心上也是泥巴。眼睛裏閃出祈求的神色,希望叔叔給她一個燒餅充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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