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熬不住


    玉珠激動地淚如雨下,海亮從當初離開上車,到現在趕迴家,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玉珠無時不刻不在思念他。


    每天傍晚,玉珠都會拉著小靈靈,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向著山路眺望,希望忽然看到海亮歸來,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當看到海亮的第一眼,玉珠怎麽也無法壓抑那種興奮,將男人緊緊抱住,親啊親,咬啊咬,啃啊啃。


    身後的帶娣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她的臉上掛著笑,心裏卻酸的不行。


    “玉珠姐,快過來幫著俺拿東西啊,別光顧著跟海亮哥親熱,有了男人,妹子都顧不得理了?”


    帶娣是在跟玉珠開玩笑,玉珠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的臉騰地紅透了。


    海亮趕緊說:“我來,交給我。”他一伸手奪過了帶娣手裏的行李,挎在了後背上,一手抱著媳婦,一手拉著閨女迴家了。


    那條獵狗黑虎屁顛屁顛,搖著尾巴跟在後麵。


    看著海亮的背影消失,帶娣的眼淚再一次流下。


    她知道,以後再想跟海亮哥在一塊,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或許跟孫瞎子說的一樣,自己要做四十年的老閨女。


    王海亮迴家的日子正是臘月二十三。眼看著就要過年了。


    學校已經放假,大梁山的年味十足。


    五個村子全都熱鬧起來,大部分的人都開始儲備年貨。


    1991年的春節,大梁山再次獲得了大豐收。


    山裏的經濟沒有因為海亮離開三個月而停止不前。


    海亮臨走的時候,已經將全部的工作交給了張建國,憨子,還有小燕。


    張建國跟小燕主管工廠的運作,進貨,出貨。將產品源源不斷銷售出去。


    喜鳳嫂擔起了村子裏的柳編隊,山果隊,還有采藥隊。


    至於憨子,主要負責運輸隊,還有山果的采摘,柳編的收購。


    這一年的大梁山,依然是豐收的一年,村民們不但拿到了工資,也拿到了分紅。


    一場大火燒毀了從前的舊房子,一座座新房卻拔地而起,山裏也悄然升起了自己的建築隊。


    迴家的第一天,王海亮沒有到工廠去,也沒有到柳編隊,山果隊去問候一年的產量跟銷售成果。


    剛剛吃過飯,他就有點迫不及待,照顧孩子睡下,看著爹老子王慶祥吃過飯走進醫館。趁著媳婦玉珠在廚房洗碗的功夫,他抬腳拉上了院子的門栓。


    然後大步流星走進了廚房,二話不說將玉珠抱在了懷裏。


    玉珠還沒有明白怎麽迴事,就被男人抗在了肩膀上。


    女人的心一下子酥了,心頭蕩起一種逼迫而來的幸福。


    她的手上還抓著碗筷,前麵還係著圍裙,就那麽被男人緊緊抱在了懷裏,胡子拉碴的嘴巴衝她吞咬了過來。


    玉珠臉一紅,說:“死鬼,你幹嘛?現在天還早。”


    王海亮沒說話,抱著玉珠衝進了臥室,抬腳踢上房門,一下子將玉珠按在了土炕上。


    他三下五去二,扯去了女人的圍裙,扯去了她的棉衣棉褲,生生將媳婦擁進了懷裏。


    三個月的時間不見,他知道她早就熬不住了,她也知道他憋壞了。


    兩個人都有點迫不及待,被子一拉,幹起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不雅事兒。


    這一晚,寧靜了三個月的大梁山,再一次躁動起來。半空中傳出了玉珠的喊炕聲……


    玉珠這麽一牽頭,大梁山的喊炕大隊全都開始了躁動,你一聲我一聲,聲聲入耳。


    那些聲音從每家每戶的窗口裏傳出來,在大梁山的上空飄蕩。


    咿咿呀呀的聲音如醉如迷……村子裏的狗,山上的狼,聽了以後全都如癡如迷。


    這一天,王海亮沒有宣布,全村的人都知道他迴來了。


    玉珠的喊炕聲,就是海亮從山外迴來的信號。


    玉珠跟海亮在炕上忙活的時候,張建國跟小燕也正要睡覺。


    外麵的聲音一起,張建國的精神立刻抖擻起來,說:“這下好了,海亮哥迴來了。”


    小燕問:“你咋知道?”


    建國說:“你沒聽嗎?玉珠嫂開始喊了。她一喊,就說明海亮哥迴來了。”


    小燕噗嗤一聲笑了,說:“建國,你看看人家海亮哥,就是惦著媳婦,迴來就讓玉珠姐滿意。再瞅瞅你?”


    張建國說:“我咋了?我那是懶得喊,唧唧哇哇跟殺豬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疙瘩坡是屠宰場呢。”


    小燕爬上炕以後,一邊疊被,一邊說:“你就不能學學人家海亮哥?誰要是嫁給他啊,那才是幸福。”


    張建國心裏不服氣,說道:“喊個炕有啥可幸福的,那樣的話,我比他幸福,因為我喊的聲音比他大,我的嗓門好,不信的話,咱們也喊一次。”


    張建國不由分說,也把小燕裹在了懷裏,在女人的身上用力擰了一下。


    小燕一疼,竭嘶底裏叫喊起來。


    張建國說:“瞅瞅,你的聲音比玉珠還大。”


    小燕說:“就是有點痛。不過痛……卻快樂著。”


    這一晚,張建國跟小燕十分賣力,他們兩口子的聲音,蓋過了海亮兩口子的聲音。


    大梁山正在一點點走向富裕,從王海亮的工廠建設開始。


    村子裏大部分的成年男女,都在海亮的廠子裏幹活,殘疾人跟年老的人在柳編隊。年輕力壯的在運輸隊,剛剛成年沒經驗的男女在工廠的車間裏。


    再加上一些外來工,浩浩蕩蕩的建設大軍已經不下數千人。


    大梁山沒有閑人,所有的人都是股份製,工資跟分紅不掛鉤,多勞多得。


    這一年的年底,王海亮迴家以後定了一條新規矩。


    那就是,老弱病殘不能幹活的人,全部給補貼,讓大家好好過年。


    以後每年都要給補貼,讓所有人都嚐到大山開放以後的甜頭。


    今年,特別關注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張大毛的女人大白梨,一個是張大栓的女人大栓嬸。


    大白梨的男人坐牢了,大毛叔還有一段日子才能出來。她的生活完全靠海亮照顧。


    王海亮早已準備了年貨,給大白梨抗了半扇子豬肉,還有大量的蔬菜,家裏的米缸麵缸也幫她弄滿了。


    而且海亮還給了大白梨一筆錢,算是過年的費用,並且說:“嬸子,三十跟初一的餃子,您一個人就別包了,到我家去吃,我家裏熱鬧。”


    大白梨感動地不行,他知道海亮在代替二丫盡孝。


    二丫死去十年,海亮跟對待親爹娘一樣,照顧了她跟張大毛十年。


    親生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大白梨說:“好,那過年就到你家去吃,五更也不迴來,這個年,我就在你家裏過,我給靈靈準備了紅包,大大的紅包。”


    大白梨也完全把自己當做了海亮的娘,玉珠的婆婆,靈靈的奶奶。


    她沒有因為男人的離開而窘迫,反而因為海亮跟玉珠的孝順,日子越來越有滋味。


    女人啥都不缺,就是熬不住,憋得慌。沒個男人,真的不行啊。


    年三十這天,在海亮家吃過了餃子,她還是迴家睡了。


    打擾人家小兩口不好。大白梨是過來人,當然識趣了。


    晚上,迴到家的時候,外麵的鞭炮聲沒停,劈劈啪啪響了半夜,一直到12點。


    看電視看得沒精神,大白梨就合上了眼,眼睛一合,前麵晃蕩的就是男人張大毛的身影,還有張大栓的身影。


    這個時候,她竟然非常想念張大栓。


    張大栓逃走了,上次一把大火,他燒了四個村子。禍害了兩條人命,被兩個公安拉出了大山。


    哪知道這老東西功夫不錯,逃進大梁山去了。


    沒有坐牢以前,張大栓跟大白梨相好過一次。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大白梨的心裏還挺牽掛他呢。


    不知道張大栓最近怎麽樣了,他躲進大山,也有半年多了吧?


    餓了咋辦?冷了咋辦?大冬天的,不知道他有沒有棉衣穿。


    大白梨正在哪兒想呢,忽然,她家的窗戶響了,啪啪啪,啪啪。


    緊接著一陣氣若遊絲的聲音,從窗戶外麵響起:“白麗,妹子,你打開窗戶行不行?”


    大白梨家的房子背靠大街,在不高的地方就留了窗戶。


    窗戶的外麵有人……。


    大白梨吃了一驚,趕緊問:“誰……?”


    她覺得,可能是村子裏的老無賴。


    張大毛坐牢以後,村裏的老無賴垂涎她半老徐娘的姿色,沒事的時候,大街上一走,那些老無賴總是給她暗送秋波。


    難道有人想占老娘便宜?於是,大白梨抄起了擀麵杖。


    她靠近窗戶問:“你是誰?”


    外麵的聲音不大,說:“我,張大栓……”


    我的個天啊,大白梨打了個冷戰,怎麽也想不到張大栓會來找她。


    大白梨說:“冤家,咋是你?你怎麽來了,這幾個月,你跑哪兒去了?”


    外麵的張大栓說:“妹子,我沒走多遠,一直躲在山上,求求你打開窗戶,我餓壞了,也冷壞了。”


    大白梨說:“大栓,你走吧,咱倆沒關係了,你應該迴自己家去,找你媳婦去,來俺家做啥?”


    張大栓說:“我迴不去了,萬一被人發現就糟了,還會被抓走,求求你白麗,讓我在你家吃點東西,喝點小酒,暖暖身子。”


    大白梨想趕張大栓走,可一想到當初的情誼,她就於心不忍。


    女人熟練地拉開了窗戶的插銷,錯開一條縫,果然,窗戶外麵是張大栓的身影。


    張大栓一個鷂子翻身,踏在了大白梨的土炕上,然後進了屋子。


    再一次見到張大栓,大白梨都不敢認他了。


    張大栓完全變了樣子,他的身上又髒又破,淨是泥濘。


    男人花白的頭發老長,跟雞窩似的亂糟糟的。


    他的眼窩深陷,顴骨很高,衣服上淨是幹草沫子。


    一雙布鞋也破爛不堪,前麵都露出了腳趾頭。


    當初張大栓逃走的時候還不到夏天,他的衣服很單薄,半年來,大梁山普降大雪。外麵的天氣非常幹冷。


    她不知道破衣爛衫的張大栓,是怎麽熬過來的。


    大白梨手裏的擀麵杖掉在了地上,恨不得將張大栓抱在懷裏。


    她驚唿一聲:“俺的親啊,你咋變成了這個樣子啊?真可憐!”


    大白梨比大栓嬸還心疼張大栓,剛要大哭一場,張大栓卻伸出髒手,堵住了她的嘴巴。


    “白麗,別哭,別哭,小心被人聽到,那樣我就完了。你家……有吃的沒有?有穿的沒有,我餓死了,也凍死了。”


    大白梨趕緊說聲:“有,我剛包的餃子,俺去給你煮,俺這兒還有大毛留下的衣服,你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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