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亮迴了家,等待二丫的好消息,一等就是十天。

    在這十天裏,他前後找過二丫三次。

    第一次去找她,二丫她沒在,張大毛敲了他兩呀麽兩煙袋。

    第二次去找她,二丫還沒在,大白梨揍了他兩呀麽兩鍋蓋。

    第三次去找她,二丫仍沒在,張大毛撒開狗,把他給咬出來。

    十天以後,一個噩耗終於傳來,二丫跟一個城裏人定親了,婚期都定了下來,是臘月初八。

    在這十天裏,紛紛的謠言也鋪天蓋地四起,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二丫跟王海亮約會的事兒。

    有人說張大毛的閨女已經被王海亮給睡了,他們在村南的土窯裏偷吃了惡果。

    還有人說,二丫跟王海亮早就好上了,二丫早就不是閨女了,成為了殘花敗柳。

    更有甚者,說二丫的肚子裏已經懷了王海亮的駒子,幾個月以後就要生產了。

    棉褲風波,土窯風波,都成為了這一對青年男女苟且的鐵證。

    大梁山的人封閉,愚昧,貧窮,落後,不了解外麵的世界,封建思想在他們的心裏根深蹄固。

    任何男女之間的不潔,都會被他們當做趣事迅速傳播,並且添油加醋。

    人言可畏,舌根子底下壓死人,這些謠言就像鋪天蓋地的雹子,擊打在張大毛的心上,讓他寢食難安,愁眉不展。

    在鄉下,閨女偷人是最讓人不齒的事情,也是最讓大人抬不起頭的事情。

    張大毛覺得自己作孽了,老天的報應終於來到。從前跟別人家的女人不軌,現在報應落在了親生閨女的身上。

    他一怒之下將閨女關了禁閉,窗戶也用木板銷死了,二丫成為了籠子裏的小鳥,再也飛不出窩了。

    與此同時,張大毛開始了補救事情的方法,那就是盡快給姑娘找個好婆家,趕緊嫁出去。

    隻要二丫一嫁,這件事就會立刻平息,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二丫究竟要嫁給誰?這讓張大毛叼著煙鍋子徹夜睡不著,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不三不四的事兒也懶得跟媳婦大白梨做了。

    他將大梁山前前後後一百多個未婚青年全部考慮一遍,最後將目標鎖定了村子裏的一個青年,那人的名字叫張二狗。

    張二狗不是城裏人,但是他們家非常有錢,是大梁山唯一的暴發戶。

    張二狗的爹老子是個木匠,手藝非常不錯。

    十年前,二狗爹就到城裏去打工,憑借高超的手藝闖出了山裏人的一片天下。

    從幫人做木匠活開始,逐步發展,開起了家具廠,並且在城裏買了樓,買了車。

    二狗家的家產恐怕已經達到了五十多萬。

    在這個萬元戶都是稀罕人家的窮山溝裏,擁有五十萬家產,那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張大毛拿定了注意,撲撲吹幹淨了煙鍋子裏的煙屎,然後在炕沿上磕了磕,放在了炕頭的衣櫃上。

    他甜蜜蜜鑽進了被窩,閉著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他就屁顛屁顛找到了村東的孫上香,讓孫上香到張二狗的家裏去說媒。

    張大毛跟孫上香是老相好,年輕的時候兩個人就有一腿,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還藕斷絲連。

    孫上香滿口答應了,當天就到張二狗的家裏去說媒。

    二丫可是大梁山首屈一指的村花,那小模樣可以迷倒半道街的男人,張二狗那小子早就對二丫垂涎三尺了。

    發現孫上香來說媒,張二狗樂得哈喇子流了出來,幾乎砸到腳麵,又是拿煙又是倒茶。

    二狗的爹沒在家,因為木器廠在城裏,整天隨著生意漂泊,所以長年不著家,大栓嬸當場就答應了。

    接下來就是相親,先讓兩個孩子相處一下,談得來一切都好說。

    就在二丫被爹關閉十天以後,張大毛終於將閨女從小黑屋裏放了出來。

    二丫走出屋子,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陽光,沒好氣地問道:“爹,你轉性了?為啥把我放出來?”

    張大毛怒道:“轉性個屁!老子今天帶你去相親。”

    “相親?跟誰?是不是海亮哥?”

    張大毛說:“你想得美,王海亮那小子就別做美夢了,我的閨女不可能嫁給他。”

    “那你把俺嫁給誰?”

    “村西的張二狗。”

    “啊?是他?張二狗可不是好人,他太醜了,俺死也不嫁給他。”

    張大毛嘿嘿一聲冷笑:“這次由不得你,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答應我就打斷你的腿!!”

    張大毛扯著閨女的胳膊,生拉硬拽,把她拉進了張二狗的家。

    來到門前,二丫劇烈掙紮,不想進去,張大毛飛起一腳,

    將二丫踢進了張二狗的家門裏。嘴巴裏罵道:“還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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