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海浪裏混的,誰不想圖個安穩?漂泊的人生沒人願意,以阮曉吉當前的狀態,能有筆巨款,再有個美人相伴,下半輩子就交代了。


    問題怪就怪在,我說話的方式上。


    假如我直接開口說給錢給身份,不用第二個條件對比,他頂多是考慮下資金數目多少,不會有其他想法,可一旦有了第二個條件對比,他就會思考。


    第一個條件都那麽優厚,第二個沒理由差啊。


    一艘船,二百個兵,在海上稱王稱霸,這是什麽概念?不說人,光是一艘合格的大船,都不止兩千萬,更何況彈藥給足,這是要鬧那樣?


    意料之中的,阮曉吉問我,“去海上稱王稱霸是什麽意思?”


    我嗬嗬笑,“我有個保安公司,時常接些安保業務,最近才接了個單子,索馬裏海域不太平,經常有貨船被綁,需要我組織個海上保衛隊,去跟索馬裏海盜比個高低。”


    說完補充:“這工作雖然利潤大,不過很兇險,老哥要不就安安穩穩過日子好了,我另外派人去。”


    這是正話反說,阮曉吉果然上道,道,“我本來就是海上討生活的,海上的生活原本就安穩,但我沒搞懂,去海上做保衛,哪來的豐厚利潤?雇主給的錢很多?”


    我立即擺出一副驚訝神色,“老哥你也是海上霸王,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去海上剿匪,彈藥損耗我供應,所得收益我不要。”


    這麽說他就懂了,就是出錢出人讓他去海上剿匪,至於殺海盜得到的戰利品,則由他個人支配。syht


    這方麵他比我懂,海盜的生活不太平,所得財富都是隨身攜帶,大批財富則是尋找地方掩埋。比如金三角那些毒梟,過的都是看不見明天太陽的生活,掙來的巨額財富舍不得花,全部積攢在山洞,一旦被抄了老巢,多年積蓄毀於一旦。


    阮曉吉自己雖然是走私客,但也兼職幹些海盜營生,這方麵一點就透,但還有疑問,“索馬裏海盜猖獗已久,聯合國都處理不掉,你一艘船能有什麽作為?”


    這個我就要給他科普了,“你也知道索馬裏海盜猖獗了十多年,聯合國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五大理事國已經開會討論,組織一支海上艦隊進行巡航,我們國家的三艘戰艦已經出發,專門保護我國商船。隻不過,他們的官方的,所得收益嘛,你懂的。”


    官方行動,所得收益自然歸官方,誰都明白。


    阮曉吉想了想,再問:“打海盜,對你有什麽好處?”


    由此可見,阮曉吉是個謹慎的人,各種事情不弄明白,他不會糊裏糊塗地幹。


    我迴答道:“如果清掃了海盜,東非的礦場我都可以去。”


    如此前因後果說清,阮曉吉放心,原地思考少許,再問:“武器彈藥哪裏來?”


    我答:“美軍同款裝備,我在中情局有熟人,實話說吧,連船都是海灣戰爭退下來的。”


    阮曉吉眼睛亮了,驚歎道:“大買賣呀!”


    我嗬嗬笑:“富貴險中求,功名馬上取,世間道理從來如此。”


    阮曉吉沒聽懂。


    娜莎用越南語解釋,他就一陣稀奇,“你是說,讓我做官?”


    “嗯,可以這麽說。”我笑著答:“若你同意,你就是坎帕斯海軍第一艦隊總司令。”


    阮曉吉瞪大眼。


    我再道:“不要懷疑,坎帕斯雖然是內陸國家,但跟蒙古一樣,有海軍司令的,得到國際認可的,會有正式文書給你,還有國王專用章。”


    阮曉吉直起身子,整整衣袖,豪氣雲天,“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願意選第二個方案。”


    阮曉吉退去休息,伯父卻對著皺了眉,原地思索了半晌,抬頭問:“你真要去打海盜?”


    我點頭,正色答,“阮曉吉不去,我也會派別人去,索馬裏海盜猖獗多年,還綁架我國公民,毀我國商貿建設,害我公司職工性命,我不去給他點顏色,怎麽對得起這七尺男兒軀幹?”


    伯父眉頭皺的更深了,“打仗,是要花錢的。”


    我迴答:“我考慮過了,去打海盜,我隻提供初期裝備,進入那片海域,就要以戰養戰了。”


    以戰養戰,說白了就是讓隊伍自己想辦法弄錢,無非就是打死敵人,搶奪他們的財產。


    伯父再問:“你說的戰船,真能弄到嗎?”


    這個話題我不迴答,交給娜莎。


    娜莎輕聲道:“在馬六甲海軍基地,阿發跟中情局的高級官員密探了兩個多小時。”


    伯父就懂了,“所以,你們去打海盜,是得到默許的?”


    “不需要任何人默許,打擊罪惡,是世界上每個正義之士理所當然的責任,我們的雇主職員在索馬裏遭遇不測,我們的同胞被他們綁架,這是我們不能允許的。”


    伯父長聲歎,想了許久,緩緩道:“知道我是怎麽發家的?”


    問題有點突兀,我琢磨不透。


    伯父道:“當年我要是有個安穩的工作,或許現在我也隻是個普通人。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麵上看的那樣,我也聽說了索馬裏海盜,覺得他們的做法可惡,可是反過來想,假若人人安居樂業,吃喝不愁,有誰願意拿命去搏?”


    我不出聲,靜靜看他。


    伯父又道:“做事最怕的就是道聽途說,社會發展到今天,照相機錄音帶的東西,都不能信,想要了解事實,得自己親眼去看才行,你花錢讓人去搶海盜,你都沒想過,海盜要是有錢,他們幹嘛還做海盜?”


    唔?這的確是個問題,我沒考慮到。


    伯父又問:“假如他們搶不到錢,又要生存,他們會怎麽做?是不是先等海盜搶到錢,然後他們再去搶海盜?如果這樣,那跟他們直接去搶錢有什麽區別?”


    伯父手指敲著桌子,眯著眼笑,“知道我為什麽有錢,因為我不在海上跑了。假若我依然幹老本行,也活不到今天。這個問題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再決定如何做。記住我的話,事情到今天,錄音,視頻,所有的資料,都不可信,想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有自己去看。”


    伯父一番話說完,讓我冷靜許多,仔細想想,似乎別有所指。


    迴去客房,娜莎跟隨進來,帶著笑意,靜靜地看我,“你對我,沒有什麽想說的?”


    “有!”我迴答:“如果可以,我想借錢。”


    娜莎搖頭,情緒低沉,“你聽到了,老爺子不想你參合非洲那些事。”


    不想我參合,老爺子自有他的道理,作為我來想,亞建深陷泥潭,神州礦業危機,種種事情,都是他們自找的,他們不去非洲,什麽事兒都沒有。


    從非洲人的角度出發,黃皮膚的人也好,白皮膚的人也好,都是外來入侵者,他們打著援助的名義,卻在侵占他們的資源,拿走他們的礦產,甚至還要奴役他們的人民,他們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要把這些人驅趕出去。


    換位思考,非洲換成亞洲,白皮膚的人來我們國家援助,各種小恩小惠,卻要挖走我們的礦產,我們的人要如何做?當然是趕他們走。


    道理是這樣的道理,隻是身份不同,想法也就不同。


    我對索馬裏的印象,僅限於影片《黑影墜落》,人雲亦雲地以為,哪裏的人都是海盜,都是該死的。


    可要不是何若男失蹤,我會想著買船去打他們?


    伯父說的話有一定道理,事實真像不能聽別人說,視頻錄音都有可能是假的,還是得自己去一趟。


    娜莎道:“你執意要去,我再跟父親說說,看看能不能資助你。”


    我低頭,看著娜莎的小腹,哪裏平平如也。


    “你沒事吧?”


    娜莎低頭,羞澀地笑,抓著我的手,按在她小腹,溫情無限。


    ……


    ……


    伯父約我去香蕉園裏散步,身邊隨從都驅散,隻留我跟他。


    老爺子咧嘴笑,“你身體好嗎?”


    我不解,不知道老爺子是什麽意思,迴答說:“還好。”


    老爺子指著香蕉說:“你用刀砍,每砍一排香蕉我給你十萬,時間一個鍾,現在開始記時。”


    這番話來的莫名其妙,我沒時間多想,抓起刀就砍。生香蕉都是綠皮,一排三四斤重,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我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砍了一千多萬我就沒力氣,開始用刀割,赫然發現,割比砍的效率還高。


    割了一千多萬我就累的不行,氣喘籲籲,可是看看時間,過去了半個鍾頭。


    我這才明白,富人的錢並不好賺。


    我想停下來休息,老頭子在後麵嗬嗬笑,“這麽好賺的錢你都賺不了嗎?”


    我甩甩頭上的汗,繼續割香蕉。


    一個小時,人徹底脫力,胳膊都發抖,肩膀累的酸,心裏也明白了,自己的身體是真不行,要是擱在二十歲,砍他一個億輕輕鬆鬆。


    我坐在地上休息,老頭子笑眯眯地問:“什麽感受?”


    “累!”我說,“真累。”


    老頭子笑的更大聲,“是不是有一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心有餘而力不足?老頭子話裏有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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