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的問題何若男可以理解,但是那個姑娘的事她始終理解不了,白虞珊一語道破天機。


    身正不怕影子斜,問題是他身子不正。


    費盡心機想隱瞞,結果依然沒瞞住,何總眼睛滴溜溜地瞪著我問:“你搞了人家姑娘,現在人家找上門,你就嚇的不敢露麵,是這意思吧?”


    何若男讓白虞珊把孩子抱走,我連忙求饒,有話好好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身上還有傷……


    何總說不要怕,我不怪你,我是幫你想個解決辦法,對付女人,還是得女人來。


    她深情地看著我,“兩件事,一件是你搞了人家姑娘心虧,二件事是你拿了人家東西想賣高價,對不對?”


    到底是董事長,看問題很透徹,兩句話就把我目前頭疼的中心點找出來。


    她又問:“你是想要人家姑娘,還是想要人家的錢,或者是兩個都要?”


    “錢!”我立即迴答,又馬上搖頭,“實際上我錢也不想要,我總覺得,這刀鋒有大用處,給誰都不要給日本人。”


    何若男說:“簡單!你之所以躲著人家姑娘,其實是怕我對不對?”


    英明!


    “你馬上就不用怕了。”她說,帶著濃情笑意,“肯撒謊騙老婆的男人,證明還是愛老婆的。”


    左哲·本仁講過一則冷笑話,從前有個人怕鬼,問禪師有沒有解決辦法,然後他死了。


    死了,就變成鬼,大家都是鬼,自然也沒什麽好怕的。


    這世間很多事情在某些人眼裏看來很困難,很複雜,很糾結,沒辦法解決。那是因為他的目光不夠深遠,看不清事情本源。


    長久以來我最大的毛病,就是難過良心關。明明自己是個好色之徒,左右逢源。想享盡美色,賊心是有,賊膽是有,但承擔後果的膽子卻沒有。


    何若男說這是沒有擔當。


    今天晚上就讓我明白什麽叫做擔當,然後她給我揍成了豬頭,原因是我的臉沒受傷。


    我曾試圖反抗,結果是徒勞的,過程太血腥,不忍迴憶。


    何若男說,你怕來怕去,無非是怕我知道生氣,現在好了,我氣也出了,你還有什麽好怕?


    沒錯,此刻的心情不是怕了,而是挫敗和沮喪,長久以來無所不能無所不懼練就的自尊心被自己老婆一頓亂拳打的粉碎,直接在我內心打下恥辱的烙印。


    還沒辦法說。


    以前我還能在她麵前調皮,現在隻剩下了唯唯諾諾。


    何若男說,不把你打成豬頭,你的事情無法解決。


    我的右眼腫的隻有一條縫,左眼看東西是血紅的,整張右臉有節奏地向外抽,還發燙,左臉上有鞋底印子,花紋很深。


    這幅尊容讓我想起穀敬明,他也是被我一頓亂拳打成這般效果,我隻覺得自己爽,沒去想過他的感受,現在我大概懂了。


    當然,看何若男的神色,她心裏應該也很爽。


    打完還不算,她去鄰居家裏借來鬥笠,就是花圃裏麵養蜂人戴的那種,前麵有黑紗,用來遮醜,要我戴著去見日本婆娘。


    不是怕嗎?現在去,看看她還要怎麽樣,叫那個日本老頭出來,比劃比劃,不是要拿外交事件壓人嗎?叫他來,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夜裏十一點,何若男領著我到醫院,為了這次會麵,她特意梳妝打扮,腳下五公分坡跟,黑色直筒褲,腰上紮著巴掌寬的黃牛皮帶,帶胸花的西洋禮服白襯衣,外麵一件黑色修身小西裝,頭發烏黑亮麗,走步路都飄逸。


    出了電梯門,她就背著雙手,讓我在前麵帶路,後麵跟著邊鋒和趙大兩個哼哈二將,閑庭若步般,晃到那間獨立病房。


    推開門,入眼先是兩個黑西裝,做了戒備狀,等看清來人是我,各自怔了下。等到後麵何若男出現,兩個人的表情就變的古怪,其中一個牛逼哄哄地吼:“喂,納尼油?”(幹哈呢)


    何若男斜眼蔑視,輕飄飄地道:“找個懂中文的人來。”


    另個也聽不懂,拿出手機打電話,應該是叫人。qaa;


    床上的美莎迷迷糊糊醒來,看清前麵的人嚇一跳,努力辨認許久才認出來,驚唿著朝我伸手,“阿納達~”


    還阿個雞毛,我都叫人打成豬頭了,那有臉去跟她阿納達,害羞地轉過臉,不理她。


    現在局麵由何若男掌控,她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跟著看就好了。


    不就是個日本企業?多麽了不起?值得大家都跟奴才一樣跟在後麵舔?


    何大小姐有實力說這個話,她有免死金牌,何總長給她的那個號碼,據說是葉家管事的,廣東境內,沒有擺不平的事。


    說穿了本來就沒多大事,根本扯不到外交事件,最大的障礙在於我自身看不清,我自己瞎害怕。我自以為自己做的漂亮,但這手段在正常人眼裏看是極其愚蠢的。


    我來來迴迴,就扮演了個小醜的角色。


    十分鍾左右,武山橫夫帶人出現了,這次來人不少,七八個,其中有三個是管理階層的,都是中年人,其餘的都是精壯小夥,看麵相應該是練家子。


    進來後雙方打照麵,對方人多勢眾,這麵隻有四個,何若男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後麵站著哼哈二將。我百無聊賴,靠著牆,像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武山橫夫左右掃掃,明白了大概,先過來問我,“你不是被警察帶走了?這~?是警察打的嗎?”


    我沒迴答,那邊何若男就接口了,“我打的。”


    武山橫夫好像沒聽懂,“為什麽?”


    何若男輕飄飄地迴:“我老公騙了你家姑娘身子,你不是讓他給你個交代?這就是交代。”


    立時,武山橫夫麵上的表情變的精彩,驚詫,好奇,想笑,卻強忍著。左右看一圈,問何若男:“你現在來我這裏,又是什麽意思?”


    何若男迴:“什麽意思你問我?那你帶著你家姑娘來我家又是什麽意思?”


    武山橫夫帶人來了,武山美莎膽子大了許多,捂著小腹從床上下來,挪著步子朝我跟前走,滿眼裏都是心疼,阿納達,納尼咕嚕豆大卡那~?


    就要走到我跟前,被武山橫夫攔住,低聲對她說明情況。


    “美莎,這個男人在中國有妻子,因為你的出現,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丫頭怔住了,情不自禁地哆嗦,“所以,是因為我,他才受傷的?”


    武山橫夫點頭,拍著侄女肩膀,扶著她,讓她迴去床上躺著,小聲道:“我訂好了後天的機票,迴去東京吧。”


    美莎往床邊走,似乎不解,“我做錯什麽了嗎?”


    武山橫夫迴:“不是你的問題,這是中國人的習慣。”


    “是這樣嗎?”


    安撫好美莎,武山橫夫對何若男道歉,“跟您添麻煩了,不過周先生做出這樣的事,的確令人憤慨。”


    瞧瞧人家這說話水平,先道歉,然後在淡淡地表露,你老公挨打這是應該的,不是我的錯,並且還隱隱透露出這打挨的還不夠。


    這就是貴族間的談話藝術,滿說些叫人費解的話。


    可惜的很,何若男雖然貴為董事長,但她比我還沒文化,不兜圈子,直接問:“這個結果你能接受?”


    武山橫夫皺著眉頭,解釋道:“嚴格來講,夫人您也是受害者。”


    何若男懶得聽他廢話,“你是說這樣還不夠?”


    武山橫夫的表情變的尷尬,“據我所知,周先生的欺騙行為嚴重的損害了中日兩國人民的友誼,美莎也因此而差點釀成大錯,但夫人您的處置方式也欠妥當,對於如何處理,我們應該要聽取專家的意見。”


    何若男轉臉問我,“你聽懂他說的什麽意思了?”


    我嘴角疼,說話不利索,含糊,但何若男明顯是沒聽懂武山老頭的潛台詞,必須得給她解釋。


    “老匹夫說打不管用,得賠錢。”


    武山橫夫再次難堪,“周先生,我並沒有談到錢,我已經多次表明,這件事與金錢無關。”


    我吸溜著,摸著自己嘴角,剛才嗚啦了一番,疼,但武山橫夫顯然是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我,還在給何若男灌迷魂湯,我必須製止他這種猶如官方外交辭令一樣的惡心行為。


    “他還是想要刀。”


    武山裝貴族,擺譜,假惺惺的說辭,我偏不依他的意,假麵具撕開,直接談問題的根本。


    何若男懂了,轉迴頭,“這是我們兩家的私事,不用上升到兩國人民友誼這種高度,打成這樣你們不滿意,賠錢又不行,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武山橫夫哭笑不得,他的智商和素質再次被拉低到何若男的水平,想優雅也優雅不起來,何若男的問題比我的更尖銳,非要拉著他撇開現象談本質。


    好歹也是一名專業談判人員,武山橫夫不可能就此認慫,換了口吻,激動地反駁,“請注意我說話的重點,美莎小姐為此差點葬送了性命,在你們眼裏,就隻有錢嗎?我無法相信,泱泱大中華的精英分子,張口閉口都是錢,人命在你們眼裏隻是一竄數字嗎?”


    何若男被整的無語了,雙手一攤,“那你想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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