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街頭一番大戰,大龍手下馬仔被抓了個精光,連帶著一些來助拳的爛仔也跟著倒黴,全部被武警扔到車上帶走。


    眼前這兩個馬仔能跟著大龍出來,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手段,此刻見到我們上門,自然先嚇了一跳。


    那日幾十個人砍我們都落在下風,今天僅憑他們三個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大龍倒是鎮靜,畢竟是老江湖,目光掃了禮品袋一眼,問我想做什麽。


    我道:“喬杉。”


    大龍眼裏的兇光逐漸消失,變的平靜,迴道:“我記得以前說過,如果你想玩,要百萬。”


    我這就不服了,“她下麵鑲鑽的?”


    大龍麵無表情,嗤一聲,“你要有本事,就去說服她,讓她免費跟你玩。”言畢,他從口袋掏煙,點上。


    表情略帶嘲諷。


    王漢上前一步,沉聲道:“是我要她。”


    大龍道:“誰都一樣,有本事就說服她免費陪你,要不就拿一百萬來。”


    如此就鬱悶了,籌集十萬尚且費了老鼻子勁兒,籌集百萬何談容易。況且,以我的觀點看,十萬給她都是多的。


    王漢也知道這個道理,不去理會大龍的茬,而是提出另一個要求,“我想見見她,可以嗎?”


    大龍噴出一口煙,揮揮手,他旁邊的馬仔就轉身去後麵,輕喚一聲,佳人迴應,俏生生地轉出來,一見我們,先黑了臉,口吐兩字:“壞人!”


    我覺得無所謂,畢竟從喬杉的角度來論,除了她老板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壞人。


    王漢卻受不了這個,紅著臉反駁:“我哪裏壞了?”


    喬杉迴應:“你害我們老板受傷,就是壞人。”


    見如此,王漢胸腔裏一哼,轉身就走。


    顯然,已經是對喬杉死了心,不再糾纏。


    臨近門口,那喬杉忽然喊:“喂,你說的《普善清心咒》曲譜,倒是拿給我呀。”


    我迴頭看她一眼,輕聲迴道:“想要,那就自己來半山取。”


    言畢電梯開,我和王漢一同進去。


    進去之後,王漢一拳砸在電梯壁上,震的電梯都發抖,滿臉哀怨氣憤,卻又無處發泄。


    我大概理解他的心情,好聲勸道:“也不能怪她,我聽人說,喬杉十歲時候就跟了大龍,一直被養在那間屋子裏,教她歌舞棋琴,卻不教她禮義廉恥,那孩子對人間美醜懵懂無知,也很正常。”


    “真的?”王漢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絲希翼。


    我迴:“我也是聽人說的,真假不可考,但從那女子言談行為上來講,應該是真的,你看她行為動作就知道,她的情商也就是十歲兒童,和成人之間差的遠。”


    王漢仔細想想,恍然大悟,一把抓住我肩膀,“你別說,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說完頓首捶胸,罵道:“狗日的大龍,生生毀了一個女子。”


    而後問我,“你說如果把喬杉帶去社會上曆練一番,她會不會變的成熟?”


    我迴:“不好說,看運氣。本草綱目上有雲:身殘者有藥可醫,腦殘者無藥可醫也。”


    出了酒店,就要上車,王漢卻駐足不動,麵色嚴峻,也不知在想什麽。


    我連聲催促,他卻向後退一步,道:“這十萬塊酬勞我拿走了,以後有緣再見。”


    這話說的突然,讓我驚詫,上前問:“怎麽好好的說這種話?我們弟兄在一起不是挺好?”


    王漢搖頭,而後發笑,“你人其實不錯,就是太精明,跟你在一起我永遠都凸顯不出來,所以還是分開的好。”


    我聽完皺眉,道:“其實一百萬要湊齊也很容易,你給我十天時間,我一定把喬杉給你弄到手。”


    王漢依然搖頭,“你說的對,不是錢的問題,即便我得了她的身子,也是無用。”


    言下之意,不是喬杉的問題,這我就不懂了,問他:“那是什麽問題?我們雖然相識短短幾天,但感情卻比夫妻都深,我想不通你為什麽要走?你要什麽隻管說,我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王漢嗬嗬兩聲,道:“不要問了,就此分手,說不定,下次遇見,我也是老板了。”言畢,他又後退一步,朝我微笑。


    那笑容,無比純真。


    我內心一陣唏噓,卻也無奈,似王漢這種英雄人物,那能是我一個小小土鱉就能駕馭的了,是龍必然要上九天,強留也留不住。


    隻是,沒了王漢的保護,我以後進出門都得小心了。


    同時心裏也哀歎一聲,不虧是天上九頭鳥,這王漢,剛拿錢的時候還說永遠記得我這個人情,現在又說十萬塊是酬勞,腹黑程度不亞於我,就衝他如此厚的臉皮,我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是個人物。


    告別王漢,我先去了那日定做裝備的五金鋪,告訴老板,我需要新型鎖子甲,要求材料硬度高,韌性強,最主要是輕便,穿在身上不能高於十斤。


    老板叼著六塊錢一盒的白沙,半眯著眼,透過煙霧繚繞的銑床問:“你是做什麽的?”


    我張口胡說:“警方安插在販毒集團的臥底。”


    老板哦地一聲,“那還得考慮防彈功能啊。”


    防彈?


    這個我倒沒想過,不過老板要是能做出這種防彈的鎖子甲最好不過,連子彈都能防禦,普通刀刃自然不在話下。


    老板卻笑:“防彈衣能防彈,但防不住刺刀,鎖子甲能放刺刀,防不住重力衝擊,你想要那種刀槍不入的鎖子甲,我做不出來。”


    我道:“上次做的那種,就幫了我很大忙,雖然刀刃斬在身上依然很疼,但最起碼不會造成皮肉外傷。”


    老板就懂了,“你是周發?”


    我豎起拇指稱讚:“大叔好眼力。”


    老板搖頭,“他們說有兩個人砍了七八十個,一個高一個矮,那天你們都來了,我聽你叫那個高的是王漢,那你必然是周發了。”


    我立時將眼睛瞪圓,豎起雙拇指讚歎:“大叔你神了。”


    他說沒什麽,隻是招手讓我跟他去後麵,繞過一片荒草叢生,來到一顆龍眼樹下,用腳在上麵左右量了量,而後反身取來兩把鐵鍬,遞給我一把,開挖。


    我不知道那下麵埋的什麽,但本能地感覺到,能埋在地下的,肯定是好東西。


    挖了將近三十公分深,才挖到一個硬物,於是速度加快,終於看清下麵硬物全貌,是個五十公分左右的鐵盒子。


    等用鐵鍬把盒子起出來,我才知道,這是一個鐵包木的老古董,看上去有些曆史,應該是上個世紀產物。


    老板將盒子上的泥土拭去,而後打開,裏麵的東西讓我動容。


    是一把三十公分的短刀,配有黑色刀鞘,樣子看上去像東瀛製品。外麵先是黃綢布,裏麵又用油紙裹了三四層,揭開後一股寒氣散發。抽出刀鞘,連刀身都是黑色,隻有刀刃部位是青色,寒光閃閃。


    老板將短刀遞給我,指著院子裏胡亂堆放的生鐵鋼輥道:“去試試。”


    短刀入手,極沉,約莫六七斤,但揮舞起來的質感極好,刀身一側有出血槽,刀柄部位刻著兩個中文字:武藏。


    我依老板所言,去了鋼輥跟前,對著頭部一刀斬下,就聽道噌地一聲嗡鳴,直徑五厘米的鋼輥頭部一截應聲而落,其鋒利程度讓我大開眼界,若不是親眼所見,根本無法想象。


    老板在後麵道:“如果別人用了這樣的兵器,你穿著鎖子甲又有何用?”


    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問老板,“這刀是從哪來的?”


    老板道:“我爺爺在遠東打日本時候繳獲的,聽說是從一名日本大官身上扒下來的,總共三把,兩長一短,長的被長官帶走了,他隻留下短的。”


    我去!


    “那幹嘛埋在地裏?”


    “以前搞運動嘛,鬧紅衛兵,你們太小,不知道的。”老板說著,又抽出一根白沙,點燃了,吞雲吐霧。


    我看了老板一眼,低聲問:“這把刀怎麽賣?”


    老板哼哼兩聲,“換了別人我是不會賣的,我聽人說你是為了那些桑拿妹才被人砍,對麽?”


    這老板什麽事都知道,瞞也瞞不住,索性大方承認,是這樣的。


    老板道:“現在像你這樣有良心的年輕人不多,所以我才會把這把刀拿出來,你拿五萬塊算了。”


    五萬?!


    若在去年,我肯定會大罵老板黑心,但在現在,我都覺得老板開的價格低。


    一台攝像機都要八萬呢。


    當下我就將短刀入鞘,抓在手裏緊緊的,對老板道:“我晚上送錢過來可以嗎?”


    老板哼哼笑,“隨便啦,反正你的鎖子甲要做的話也得好幾天。”


    哦對,鎖子甲。我問老板,“這把刀能斬斷鎖子甲嗎?”


    老板迴:“肯定能啦,你要的那種鎖子甲,隻能防禦普通刀刃,講句不好聽的,人家用一把消防斧都能砍死你。”


    這話倒是真的,鎖子甲畢竟是貼身披掛,防割傷刺傷可以,但防不住能量衝擊。上次之所以能堅持到最後,盾牌功不可沒。


    老板又道:“就是怕你鎖子甲抗不住,才會賣這把刀給你,你還不明白?”


    原來如此,我說嘛老板怎麽突然神經兮兮的賣我把日本刀,原來是想告訴我,最好的防禦是進攻,有了這把寶刀,尋常兵器就無法靠近,就算我不傷人,斬斷他的兵器總是可以的。


    當下謝過老板,將短刀收好,告訴他我的手機號碼,隻等鎖子甲完成,我就來取。


    老板叼著煙,半眯著眼,透過層層煙霧對我道:“行走江湖還是要多做善事,多行不義必自斃,那把刀,不到緊要關頭別亮出來。”


    我揮揮手,微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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