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風雲變色,狂風亂舞。


    雖然己方人少,但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我不知道,大龍糾集的這些人,都是什麽成色,除了前麵帶頭的十幾個看上去有些兇狠之外,大部分追隨者都是抱著看戲的姿態來的。


    這種情況很正常,幾十號人圍兩個,不說打,嚇都要把對方嚇死。


    但他們想錯了,他們麵對的,不是兩個普通人。


    對方雖然有幾十號人,但能有機會跟我們短兵相接的,也就前麵那幾個,並不是真的能發揮出人多的優勢。


    雙方照麵,不用多說,就各自揮動兵器戰在一起。


    王漢手裏是特製的樸刀,不過是用的一米長的自來水管子,焊接了一個八十公分長的精鋼刀刃,五金店老板臨時找不到合適的刀片,就從廢鐵堆裏揀了一塊曾經打豬草用的鍘刀,直接焊接上去,又打磨一番,端是威風無比。


    而對方一幹人,手裏用的不過七十公分的普通砍刀,鋒利與否先放在一邊,尺寸上就先吃了許多虧。


    偏偏又都是血性男兒,說出去的話吐出的釘,都到了戰場還能退縮?雙方一見麵,就猛劈過來。


    瞬時,王漢手裏的樸刀就舞的跟關二爺似的,見人就是攔腰斬,兩斬下去,就有兩個屌毛捂著肚子躺在地上起不來。


    那鍘刀我特意讓師傅打磨過,不是磨鋒利,而是磨鈍了,我怕王漢一時興起,當街殺上七八個人,那問題就鬧大了。


    即便如此,樸刀的威力也不可小覷,雖然沒刃,那麽大力的慣性過去,以人類的身體強度來說根本承受不了。掃中腰部就算不是肋骨折斷,也會因為慣性嵌入皮肉,讓人疼痛難忍。


    再加上王漢一米九多的身高,威風凜凜,硬是將自來水管刀使成了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一時間無人敢拂其纓。


    我這邊則激烈多了,所有人都是一個心理,柿子專揀軟的捏,我人又小,兵器也短,明顯看起來好欺負。


    他們卻沒料到,我早就給自己套了一個王八殼子,左手盾牌右手棒,上陣殺敵的不二之選,且操作簡單,盾牌幾乎不用來迴動,隻需要緊貼身體就行,右手狼牙棒卻舞的歡快,雖然是鋁合金製品,全力一擊也能擊碎下頜骨。


    今次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和王漢,沒人去管趴在地上的王子聰是何來頭,說到底也是江湖人物,隻對目標下車,不會打殺無緣無故的路人。


    我這邊左右衝突,隻需防禦一麵來敵,身後不用去管,自有王漢應付。即便是偶爾有人偷襲一下,刺中我身體,結果臨近卻發現無法突進,還沒想明白怎麽迴事就被我一狼牙棒砸破腦袋,抱頭在地上打滾。


    一時間把對麵幾十號人看呆,這戰鬥還要怎麽打?好不容易衝上來,卻無法突破防禦,隻能被動挨打,這是那門子道理?不科學啊。


    有那頭腦精明的,就知道往後退縮,讓牛比的人先上。在我砸爛了第六個冒死衝上來的馬仔腦袋後,所有人都不動了。


    我看看王漢那邊,地上躺著的將近十個,他自己卻屁事沒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還有那個不開眼的敢過來領教。


    一時間,眾多手持普通兵器的馬仔們都愣住,不敢再上。


    這可不是好兆頭,今日費盡心機設這局,可不是為了跟大家開開玩笑,我另有用意。


    短短兩分鍾,地上躺了十幾個,剩下的人不敢再上怎麽辦?


    那就主動出擊啊,還等什麽?


    於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街頭狙擊戰變成鬧劇,兩個人追著幾十號打仔跑。


    正追著,前方打仔忽然不跑,原地立定,轉身迴頭。


    前麵十幾米處,一道響亮的聲音在喊:“殺了周發,獎勵百萬!”


    緊接著,十幾個人成半月形包圍,衝刺而來,且個個口裏發出野蠻的怒吼!


    那十幾個人裏,為首的正是大龍。


    這不是普通的紛爭,這是雙方的生死之戰,如果連我都擺不平,他大龍以後在樟木頭還怎麽混?


    還有那個老板再肯買他的賬?


    既然自己召集的打手不管用,那就自己上。


    這是沒辦法的事,他不上,今日之後,我的名氣會更響。


    兩個人追著幾十號人砍,這種事情可不常見,足夠江湖人士吹噓好一陣子。


    同時我也側麵打聽過大龍個性,真如他的表情相貌長的那樣,看著人畜無害,實則奸詐陰險,還帶著一絲無知的傲慢。


    他以為,今日既然鬧開,必然要在今晚殺掉我的威風,越是往後拖一天,我的名氣也就越是大一些。


    當著眾人麵,不說要我性命,斷足斷手斷筋卻很容易,變成殘疾人,以後即使想報複,也沒了能力。


    先前攻擊的都是普通打仔,各個夜總會酒吧裏麵看場子的,緊跟著大龍的才是他的中堅力量,普通馬仔能來,都是憑借盤根錯雜的關係,打贏了自然好說,大家樂嗬嗬,打輸了他們就會躲,誰都不傻,還沒到為了大龍賣命的份上。


    但眼下大龍喊出殺了我有百萬獎勵的話後,形勢又變了。


    剛才是衝著江湖關係,大家來湊個熱鬧。現在卻有了獎勵,那是兩種概念。


    比大龍還陰險的,是阿九,這廝一揮手,衝後麵喊:“砍他們一刀,獎勵十萬。”


    砍一刀和取性命相比就容易的多,且獎金也不少,一時間,群雄激昂。


    這是我沒預料到的,我之所以敢兩個人站在這裏,是算準了對方的骨幹力量隻有貼身的十多個,大部人都是出工不出力。


    但眼下不同了,外圍這七八十個,不說為了百萬,就是為了十萬獎勵,也會變的異常兇猛。


    砍一刀十萬,多簡單的事。


    隨著大龍親自殺到,場麵形勢發生逆轉,我和王漢邊戰邊退,盡管對方是上來一個趴下一個,但後麵的人還在前仆後繼。


    我身上披掛著四十多斤的鎖子甲,目的可不是為了逃命。再打不出氣勢,恐怕我們兇多吉少。必須要壓製住對方,讓後麵的人不敢再上。


    我將盾牌往地上用力撐住,右手狼牙棒用力揮舞,前來追擊的人就突然停滯,我見狀口裏一聲低吼:“上前者死!”


    王漢也是打紅了眼,直接跳過去一個半月斬,又有一個躲避不及的被掃中腰腹,跟著滾出去四五米,捂著受傷部位痛的連哀唿都發不出。


    等他樸刀迴掃時,大龍卻搶先一步跨來,用自己的身體,生生擋住了刀背,並單手抓住樸刀刀把。


    不愧是大龍,久經沙場,動作犀利。


    王漢的樸刀失去威力,是非常可怕的,我連忙推著盾牌上前,一個跳躍,淩空跳斬,手裏狼牙棒朝大龍頭上砸去。


    大龍要麽鬆手往後退,要麽就吃我一斬。


    但他選擇了第三個方案,硬著頭皮吃我一擊,同時手裏的開山刀也朝我胸部捅來。


    盡管穿著鎖子甲,被那硬物猛地一捅,也是痛的不輕,同時人也向後退。


    但畢竟還是防禦方麵占了便宜,我身上有鎖子甲,大龍不知道。他還想著跟我來個兩敗俱傷,結果他腦袋被我開瓢,我卻屁事沒有。


    大龍腦袋一懵,王漢趁機抽刀,接連揮刀猛斬,卻斬了個空,後麵有人拖著大龍向後,避開了刀鋒。


    我這邊也是殺紅了眼,舞著狼牙棒吼道:“追!”


    這是一個氣勢,雖然敵眾我寡,但對方主帥掛彩,我們卻屁事沒有。喊出這個追字,就能瓦解對方的鬥誌。


    果然,隨著我們上前追打,搞笑的一幕又出現了,前麵的敵人向後退,後麵的敵人向前湧,各自碰撞,跌倒踩踏,誤傷了不少。


    前麵的人手裏兵器隻能徒勞的揮舞,連方向感都沒有,說白了是亂舞。再加上我們兇猛,發生潰逃很正常。


    混混打架,又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弱的一比。


    根本不會想著今兒就算不要命也要將對方弄死,誰不惜命?


    除了大龍身邊的骨幹們,他們是鐵了心的要幫龍哥打出威風,可惜的是,他們衝的太猛,已經有七八個躺在我們身後。


    追到後麵,他們的陣型亂了,已經不是順著街道跑,而是躲進兩邊人群裏,店鋪內,各自神色驚慌地看我們。


    我向遠處看,還有人躲在後麵偷偷笑,那些人從始至終都沒跟我們碰過麵,一直在後麵發出震天的唿喊。


    可見,大龍召集的都是些什麽貨色。


    假如我們不兇猛,這些人恨不得能一人一口把我們分吃了。


    但一遇到勁敵,他們就變成隻會吠叫的喪家犬,聲音大,沒膽。


    有膽的實心眼,卻沒經驗,已經躺在身後的街道上。


    並不是說他們沒用,期間也有多次我被白刃劈中,身上的風衣都綻開好多縫子,但是一刀下不能破防卻讓他們吃足了苦頭。他們砍我的時候,我也在砍他們,這是一場不平等的兌換。


    尤其在大龍負傷之後,他在眾混混心目中的戰神形象崩塌,這才是致命打擊。別說他天天練拳擊,我早就說過,用了兵器跟赤手空拳是兩迴事。


    正所謂: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我不會拳擊,但我會砍人。


    來來迴迴的追砍,戰鬥持續了將近十分鍾,地上躺了三十多個,能站著的人,卻已經不再發動有效攻擊。


    這就很尷尬了。


    我舉著狼牙棒指著他們道:“打不打?不打就趕緊滾,要打就上來送死,站在哪裏做什麽?”


    話音剛落,一隻燃燒的汽油瓶就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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